0%

朱慈焈俯身拜道：「兒臣一定仔細領悟《鄒忌諷齊王納諫》一文……」

是的，關於鹽稅改制的具體細節去年年底就已經舉國皆知了，因此，作為此次鹽稅改制的重頭戲，各地鹽田、鹽井、鹽礦、鹽湖的發賣就成了有資格參与這場盛宴的權勢階層及上層商賈們躍躍欲試的一次競賣，也因此，實際從弘光十一年正月後，就有大量商賈趕到了南京，試圖打探戶部這次拍賣的底價，而等到進入六月後，各地商賈中的頭面人物更是齊聚南京，就拍賣一事進行廣泛的串聯和摸底，期間爾虞我詐，手段精彩百出，可謂比市面上最好的大戲都要精彩百倍。

朱慈焈探問道：「按父皇的話，誰都不可信？」

朱慈焈還是有些不解：「這拍賣的價格這麼高，朝廷又限制食鹽的售價，兒臣想不通，鹽商們怎麼賺錢？又怎麼只是少賺不虧！」

朱由崧見朱慈焈明白過來了，臉便沉了下來：「吾兒啊，誰在你耳邊鼓噪和_圖_書那些話的，你今後要多生一個心眼，即便不能離他們的遠遠的，也要知道這些人不可用！」

朱由崧笑著告訴朱慈焈：「吾兒不必擔心，不是還有內務府在嘛，到時候讓內務府低價兜底就是了，朕可以保證，到時候內務府不會吃虧，一定繼續有盈利的！」

朱由崧滿意的笑了笑：「吾兒啊，烈皇帝故事尤在眼前，你日後得時時警醒，記住用人一定要疑的道理！皇帝即是獨夫，就決不能不懷疑一切！」

大明弘光十一年七月初一，各地商人開始向戶部繳納參与拍賣的保證金，結果只三天就收到了三百零七萬七千六百兩，一下就讓南京百官感受到了大明財富階層的豪富，更讓全國的小報賺得盆滿瓢滿！

柳江斯基回布拉茨克的時候，南京城裡已經擠滿了各地趕來的鹽商及他們的隨員。

「父皇，兒臣聽到一些不好的說法。」朱慈焈也被外界的聲音給迷惑了，所以，競拍結和圖書束后，他帶著不解向朱由崧求教道。「這商賈真要吃了虧，十年後不敢再拿鹽區了，到時候受損害的豈不還是百姓？」

朱由崧搖頭道：「吾兒啊！朕不用算就可以告訴你，即便是按戶部這次競賣的價格，各地鹽商也不會虧本的，無非是少賺和不賺，所以，屆時，他們要是因為少賺和不賺就放棄了第二輪競拍鹽區，那就是他們自己的抉擇，而非內務府刻意與民奪利了！」

朱由崧又一次拍了拍兒子的肩：「確實是誰都不可信！但一定要有分寸，《鄒忌諷齊王納諫》你要仔細領悟，分清楚『私我』、『畏我』、『有求於我』的區別，才能活成人，而不是木偶泥胎、孤家寡人！」

朱由崧改變了之前用粗暴態度直接處罰朱慈焈身邊人的做法，而是給予一定的揭露和指點，讓兒子接下來自己看著辦！

朱由崧為朱慈焈解答道：「第一，產鹽區實際是按平均年產量的七成計稅的，雖然拍賣價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高，但換算下來，也就是比過去繳稅多了一成至一成半而已，實際沒有增加太多的鹽稅；第二，各地鹽區的鹽產量其實還有加增的餘地，以長蘆兩淮為例，改用風車提水后，都至少可以增加一成的產鹽量，鹽商若是願意多花些酬勞，還能讓鹽戶們更多上工，產鹽數字就會更多，這一折算，吾兒還認為鹽商們虧了嗎？」

朱由崧的話讓朱慈焈有不好的聯想：「父皇，那內務府豈不是擺明了要與民奪利了？」

當年七月初七，保證金繳納截止，戶部隨即經過統計，發放了一千七百八十三張競拍入場券；又過了三天，競賣會於南京天印山（方山）山頂舉行，太子朱慈焈化妝普通官員全程觀看了這次競拍，當適時，蘇州商幫、寧波商幫、徽州商人、山西商人、湖廣商人、福建商幫、廣府商幫、乂安（潮汕）商幫、四川商幫、雲貴商人組成多個地方商業集團，就全國現有的大小16ｈtｔｐs://ｍ•ｈeｔｕboｏk.coｍ.cｏm00多個食鹽產區進行了瘋狂爭奪，以至於拍賣價格（即十年經營期內，該食鹽產區每年應繳鹽稅數額）屢創新高。

朱慈焈恍然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各個地方商業集團還保持了某種默契，有志一心的企圖壓價，但很快內務府名下的鹽號出面攪局，以各地鹽商措手不及的姿態，大規模的搶購產鹽區，以至於從一兩座小鹽井組成的小產區到長蘆、兩淮、解池這樣成片的大鹽區無一放過，儘可能多的收入囊中。

說到這，朱由崧伸手拍了拍朱慈焈的肩：「吾兒，鹽稅改革實際是讓私鹽失去市場，從而增加朝廷收入，並不會損害百姓利益，也不會損害合法鹽商利益，之所以那些老牌子的鹽商說會虧，那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從私鹽里獲取利益了，這一進一出的損失很大，對他們來說，自然是虧損的厲害！」

朱慈焈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兒臣明白了，這些人看起來忠心、看起來都https://m.hetubook.com.com是為朝廷百姓在考慮，但實際都是滿腹的計算，所以，可用不可重用！」

「這第三？」朱由崧冷笑道。「鹽稅在鹽區收過一次，接下來全程都是只查不征，鹽商們肯定不會那麼老實，必然會在鹽貨中夾帶的，這又是一筆收益！」

見到內務府幾乎不給人留口飯的態度，各地商業集團都大為恐懼，因此再也不敢顧及私下裡達成的價格同盟，開始不惜代價的搶購鹽區；你搶，我也搶，自然就把價格給炒高了，以至於很多老鹽商實在下不去手，最終顆粒無收。

老牌鹽商們隨即認定以這個價錢拿鹽區的未來十年都會虧本，也因此老鹽商們認定十年後的第二次拍賣，各地商業集團會十分理智，以至於不敢出價，如此一來，朝廷的利益到時候就會受到損失；不過，對於敗犬們的哀鳴，戶部卻不認為自己是在寅吃卯糧，是的，十年後的事太遙遠了，現在位置上的眾官到時候還不知道在哪疙瘩做官呢，因此，以後的事情自然是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