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更不知所謂的是清軍既然已經主動放棄了定北城，可中路清軍卻還在堅守聯繫定北城與唐努烏梁海內地的庫蘇古爾山西麓-小葉尼塞河上游地區，因此怎麼看都覺得滿清高層在下大棋、布圈套、誘敵深入。

衛國臣說完后，同為濟州講武堂一期畢業的郁立有些不以為然，便接著說道：「臣卻以為建虜的主力已經動員了，眼下可能在兩個方向布置。」

朱由崧看了一會地圖，卻沒有對西路軍可能覆滅的前景做出評判，只是對郁立說道：「這隻是卿家兩個判斷之一，別藏著掖著，說說另一個可能吧！」

這話有幾分道理。

朱由崧的話讓一眾隨扈的高級參謀們深思起來，直到好半天後，參軍司作戰曹同僉事、濟州講武堂一期畢業生衛國臣才第一個做出拋磚引玉：「回陛下的話，臣以為滿清的主力還在唐努烏梁海內地進行收穫，尚未進行集結。」

參軍司職方曹同僉事、濟州講武堂二期畢業生秦喆和_圖_書當即回應道：「臣以為清廷至少已經部分動員了，但郁同僉第一個判斷的確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第二個判斷的可能性不大！」

別怪朱由崧滿心懷疑，實在是眼下北伐戰局實在太過詭異了，滿清怎麼說都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在亡國滅種的危機面前，難道不應該拼盡全力嗎？怎麼就一味死守呢？

聽完隨扈的大都督府參軍司作戰曹僉事（處長）、泉水觀下院二期畢業生季勛關於北線戰事的報告，已經巡視完關內道，重新回到奉天河南府的朱由崧下意識的擰緊了眉頭。

唐努烏梁海一年就只能收穫一次糧食，期間若是男子傾巢而出，剩下老弱可未必能及時完成收穫季的農牧活，真要是因此少收了幾畝地、讓剛剛誕生的牛羊馬騾的幼崽夭折了，那可就是現在的滿清不能承受的重大損失了；所以，滿清這邊的確有可能在收穫完成前不做全面動員，而將一切都放在收穫完成後進和*圖*書行。

首先，清軍並不知道明軍會兵分幾路北伐，更不知道北線明軍會沿著伊爾庫特河上行，所以是不可能在伊爾庫特河上游預先開墾土地、實施軍屯的——滿清目前沒有足夠的人力進行耕種，就連唐努烏梁海腹地的可耕地都沒完全開闢，又怎麼可能將數萬男丁放在不太合適農耕的東薩彥嶺山區軍屯呢？

隨即，朱由崧很是疑惑的向身邊眾人問道：「卿等說說，建虜的主力去哪了？」

聽完秦喆的解釋，朱由崧放下一半心來，不過他依舊質疑道：「在東線事不可為，那為什麼建虜非要死守定北及庫蘇古爾山以西谷地，卻不直接退縮回下查干湖以西呢？」

眾人無法解釋，最後通過集體討論，才得出一個最可能的答案：「建虜死守庫蘇古爾山以西谷地是為了維持與定北方向的聯繫；至於建虜死守定北，則是為了方便在關鍵時候，將羅剎拖入戰局！」

秦喆笑道：「定北的建虜駐和_圖_書軍主要靠的是就地軍屯來維持生存，此外定北的建虜還能通過與當地蒙部及羅剎人的貿易換取一部分的食物；但建虜主力顯然是不能在埋伏區內開辦軍屯、自我維持的，一個是時間不夠，二來伊爾庫特河沿岸也沒有那麼多的平原可供開墾耕作！」

其次，等清軍主力埋伏到伊爾庫特河上游后再開墾土地、播種糧食的話，前期的糧食也是需要從500公裡外轉運的，這一埋伏就是個把月，肯定不是現在的滿清能承受的。

說話間，郁立走到蒙邊地圖前，在不甚準確的地圖上指點道：「陛下請看，我西路軍正在攻擊的是阿拉克穀道，但在阿拉克穀道以西約四百五十里處，實際還有一處可以穿越唐努山的穀道，叫做恰丹穀道，又叫做漢達蓋特穀道，臣以為建虜主力實際就隱藏在這條穀道中，一旦我西路軍更加深入阿拉克穀道，建虜騎兵就會從恰丹穀道殺出，攻擊特斯河堡，封堵阿拉克鄂博山口，將和*圖*書西路軍堵在阿拉克穀道中。」

最後，明軍是六月上中旬開始進入清控區的，因此，即便滿清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立刻派兵埋伏到了庫蘇古爾湖東北方向的東薩彥嶺中，然而伏擊清軍到位后，也是來不及進行大規模軍屯的——就算及時完成了開墾，也沒辦法在降雪之前就收穫上糧食來。

時任大都督府檢閱司巡視曹同僉事的郁立應了一聲后，把手中的紅藍鉛筆移向了庫蘇古爾湖東北角：「陛下請看，林帥上報接下來將率部沿伊爾庫特河上行，直抵庫蘇古爾湖邊，再翻越庫蘇古爾山夾擊正在阻擊中路軍的建奴一部，然後中西兩路軍合流后，于華克穆河上游建設前進堡寨；那麼林帥的行動有沒有可能為建奴所預判呢？如果建奴在林帥西進路線上布置一個伏擊圈的話，山高林密，又突然在近距離發起進攻，西路軍就危險了。」

朱由崧扭頭問季勛等人：「卿等怎麼看郁卿的觀點！」

若真的是全面死守也就和圖書算了，可是定北城一線為什麼會稍作抵抗就主動放棄了？

故而，滿清其實沒有能力在東線伏擊林文升部的。

郁立反訐道：「定北的建虜長期維持在四五千人的規模，若按秦同僉的說法，建虜又是怎麼向一千五百裡外的戰線提供支持的？」

秦喆隨後解釋道：「正如衛僉事所言，建虜總體是缺糧的，所以，在恰丹穀道布設兵力可以就近得到唐努烏梁海腹地的補給，符合一般用兵原則；但要把萬余乃至數萬軍隊埋伏到距離唐努烏梁海腹地近千裡外的庫蘇古爾山湖東北岸地區，消耗可是不是一般小啊，建虜有這個國力嗎？」

朱由崧卻否定道：「不對，根據林文升詢問當地布里亞特蒙部后的奏報，東薩彥嶺並非無法翻越，其中頗多河谷，彼此連接，只要有熟悉地形的當地蒙部引領，定北建虜完全可以不走伊爾庫特河河谷、基托伊河河谷回返唐努烏梁海腹地，也因此建虜完全可以不守庫蘇古爾山西麓谷地接應定北建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