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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朱由崧感嘆道：「事實上，若不是太宗打贏了，而是反過來的話，只怕各王唇亡齒寒之下會相繼站在太宗這邊，挑明了態度與顯廟為敵。」

「其實，弘光五年之後的情景與太宗朝的情況十分類似，但朕有太宗前車之鑒，而太宗卻無可參照的榜樣，所以，結果大異！卻是時也命也！」

朱慈焈瞠目結舌道：「父皇說內閣是麻煩？」

朱由崧搖了搖頭：「吾兒不必用套話來敷衍朕，列祖列宗一個個天縱奇才，卻不得不在某個圈圈裡掙扎，絕不是什麼創業艱難、守業艱辛可以解說。」

朱由崧也不問朱慈焈是否真的明白了，只是說道：「太子，朕今天算是徹底交底！日後，你好自為之吧！」

朱慈焈明了道：「怪不得父皇一定要保留內務府，一定要用內帑來養一半的京營！」

朱由崧輕哼一聲：「二十多年前還打得瓦剌韃靼四散奔逃的大明軍隊，居然在長城以南會因為缺水斷糧而全軍覆沒，hｔtｐs://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m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說到，太宗靖難之初，不過是死里求活而已，哪想過有入主大寶的可能；而登上大寶之後，一輩子又逃不過一個【篡】字，所以五次北伐草原，以證明自己強爺勝祖，是合格的皇帝，結果，讓大明民窮國疲，但能步步為營，佔一地便能守住一地的話，也不至於後來宣廟棄土了。」

朱由崧見朱慈焈一副心結未解的樣子，便嚴肅的解釋道：「朕擔心的是哪些儒臣呢！」

「可問題是，宣廟不節制，結果死的太早了，留下孤兒寡母，讓文臣一步步的把建議權偷換成了決策權，因此，當初就不應該設內閣，既然設立也就乾脆利落的進行分權，不要琵琶半遮面，到最後，弄得不尷不尬的，被文臣集團整個的竊取了權力！搞得後代子孫，只能修修補補，卻改動不了根本。」

朱慈焈兩眼一眯一張：「父皇是說欽天監？」

朱慈ｈｅｔubook.cｏｍ.cｏｍ焈頗有些意想不到的樣子，好一會後才問道：「父皇的意思是？」

不待朱慈焈再次開口，朱由崧又道：「這些年，朕讓你讀本朝列祖列宗的實錄，你讀出幾分滋味了嗎？」

朱慈焈回應道：「兒臣讀出了祖宗創業之困難、守業之艱辛。」

朱慈焈確定這是一個閉環后，問朱由崧道：「萬一眾口悠悠？」

朱慈焈急忙應道：「父皇春秋鼎盛，日後還要多幫襯兒臣才好啊！」

朱慈焈皺起了眉頭：「可是結果？」

朱慈焈點點頭：「兒臣明白了。」

朱由崧便明確說明道：「你記住了，什麼都可以答應改，但儒生們所說的奇技淫巧，才是國家發展的根本，千萬不能聽信儒生的話，自廢武功！」

朱慈焈插話道：「父皇，顯廟當年不是錯用了奸人嘛？」

朱由崧冷然道：「南宋自秦檜開始，相權就有逐步凌駕皇權的態勢，太祖知其弊端，又碰到李善長、胡惟庸這些野心家，所以，便廢了丞ｈｅtubｏｏｋ•cｏm•ｃom相；只是皇帝也是人，不是鐵打的，所以需要輔弼、諮詢之人，所以便有了翰林院、有了內閣。」

朱慈焈還想說什麼，突然殿外冒出了火樹銀花，於是他到嘴的話，變了：「父皇，放煙花了，我陪您出去看看吧！」

「朕說的是欽天監，但也不限於欽天監，畢竟道德是虛無不定的，看不見摸不著，但奇技淫巧卻是實打實的擺在眼前，能有效提高老百姓生產效率的好東西亦或是內外洋都喜歡的商品，所以，哪一個才能讓國庫充盈、百姓富裕，你自己品砸吧！」

「是你活著跟人斗的工具！」

朱由崧一個個點評道：「太祖為什麼要殺功臣，不殺，大明也撐不到毅廟的時候了，早一百年就完蛋了；至少藍玉案嘛，那也是為了給顯廟鋪路，但太祖這一步是走錯了，廢長立幼，後患無窮；所以，顯廟登基才會迫不及待的削藩，才會侄逼叔反！」

朱慈焈心思轉動：「那小報？」

「再有就是，齊黃此舉在文官中並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m未獲得一致認可，而齊黃順昌逆亡，對異見者多有打壓，所以，南京有人不想看齊黃得勢，便暗通太宗！吾兒你想，一方眾志成城，一方各有心思，勝負天平又怎麼不發生偏轉呢？」

朱由崧笑了笑：「太子是想問，顯廟為什麼會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第一，太宗不勝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人逼急了，自然潛力無限；第二，削藩得罪了諸王，諸王絕不相助顯廟，並不乏有人私下暗中幫助太宗。」

朱由崧似笑非笑的看著朱慈焈：「不管你是否是真心話，父皇很高興你還想得到父皇，但既然已經選擇禪位，朕不會過多干預你治國理政的！」

「英廟繼位后，一心要挽回北方邊防線上的頹勢，所以才有土木堡之變，可土木堡的水太深了，失敗絕不是因為英廟聽信了王振的讒言，更可能的是關係到了內廷與外朝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所以連同幾十萬禁軍乃至皇帝本人都做了犧牲品。」

「仁廟與民休養，本是不錯的，只可惜，仁廟繼位和*圖*書之初身子骨已經不行了，所以，事情做了個開始就撒手人寰，沒有把好的規矩定下來；至於宣廟，乃是大明曆代先皇中最荒唐的一個，大明後來的頹勢全要算在宣廟頭上，尤其是宣廟搞出來的內閣，更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那？」朱慈焈欲言又止！

朱由崧笑道：「朕死後哪管洪水滔天，真要為朕維持名譽，則是吾兒吾孫的事了！」

朱由崧背著手站了起來：「你少說了一句，這也是為什麼朕要重視奇技淫巧！」

朱由崧點評了明太祖朱元璋到明英宗朱祁鎮這六代先帝，忽然失去了繼續點評下去的慾望，直接總結道：「列祖列宗無法遏制文臣，是從失去軍權開始了，但要保住軍權，就必須牢固掌握了財權，兩者可謂缺一不可。」

「奸人？分明是效仿前漢晁錯、立主大一統的大賢！而且以儒生一貫以自我為中心的風氣，就算沒了齊泰、黃子澄還會有黃泰、齊子澄的！畢竟削藩是絕對的政治正確，以大明後來的歷史來看，絕對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