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啥字？」

因為這一層師徒關係，將來滿寶婚嫁他都是說得上話的，同樣的，他的喪葬，滿寶也能插上嘴。

老周頭精神一振，立即問道：「什麼夢？」

錢氏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笑道：「庄先生要是喜歡，回頭我讓滿寶多送一些過來。」

錢氏算是道觀里的常客，在前面值守的道士一看見她就認出她來了，下意識的露出一個笑容，再看到她提著的籃子那滿滿的雞蛋，笑容就更大了。

因此連忙向庄先生道謝，然後將籃子再次往庄先生那裡推了推，笑道：「這都是家裡雞下的蛋，庄先生每日蒸個雞蛋吃，對身體很好的。」

破破爛爛的，偶爾縣城裡來的貴人施捨得多了，道觀就能夠將一塊舊的地方換成新的，就這樣新的變舊，舊的再換新，世世代代就這麼往下傳。

「人老了，可不能吃太多甜的。」庄先生笑道：「還是留著讓她慢慢吃吧。」

小錢氏不在意的道：「娘不是讓你去把大灣田裡的水溝清理清理和圖書嗎？明年種水稻澆灌也好，排水也好，方便。」

錢氏陪著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開。

庄先生看出了這是滿寶經常孝敬他的糖，聞言笑道：「老夫人過謙了，這糖比一般的糖都甜，我也就在滿寶這裏吃到過。」

滿寶一抬頭就只看得見他褶子一樣的燦爛笑容，她一下就樂了，然後也對他咧開嘴，露出燦爛的笑容。

錢氏微微點頭。

有的實在窮困的，就拿一把香上去燒了就下山，更窮的，就光著兩隻手上去，趴在蒲團上和天尊老爺哭訴一番，哭夠了磕磕頭就下山。

周大郎總覺得有點兒不對，感覺老娘是故意支開他的，當然，這話他也只能悄悄和小錢氏說。

「明兒她不上學？」

老周頭不太放心她，正在家門口附近晃悠，見她遠遠的走來，這才不晃了，等她走了上來才問，「庄先生咋說？」

之前在飯桌上他還震驚于老妻今晚的好胃口沒有多想，可剛才他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

滿寶興和-圖-書奮的點頭。

小錢氏卻橫了他一眼道：「真是夠笨的，沒看見老三媳婦挺著大肚子嗎？這時候叫老三上道觀才是正常的好不好？」

「啊？」錢氏只是找了個借口過來見庄先生，她不覺得庄先生會改滿寶的名字，可小字是什麼？

前面的話錢氏聽得很懵懂，但最後一句錢氏卻聽懂了，她隱約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

家裡本來還算多的雞蛋一下就只剩下八九個了。

「庄先生說等滿寶再大一點兒給她取個字。」

周大郎這才恍然大悟。

夢好到錢氏沒吃周大郎從老大夫那裡拿回來的葯，而是留著等下次生病的時候再吃。

錢氏面色不變的扶著門框在門檻上坐下，道：「你忘了，我以前帶著滿寶上道觀問過，這都是道長說的，滿寶七歲的時候有個坎。對了，我尋思著滿寶也快七歲了，為了讓她平安渡過，我明兒帶她上道觀再去拜一拜。」

秋末的涼風吹著，錢氏卻沒覺得冷，反而手腳還是暖融融的，和-圖-書她以和以前慢悠悠的速度往家裡晃，但她知道還是不一樣了。

後者往往還能從道士們手上得到一把青菜，一捧米，兩個雞蛋或一隻雞……

她幾乎每年都要上一次道觀，在她看來，道觀上面比縣城還要好玩兒。

但錢氏眼睛都不帶眨的，將籃子放在板車上，這就拉著滿寶坐到板車上。

周三郎負責推著板車走。

那活兒老三也能做好不好？

道觀里目前只有六個道士，他們只在山腳下有幾塊很薄的田地，自己耕種，偶爾農忙時大梨村的信徒就會幫忙。

錢氏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道：「就是名字的字。」

她腳步慢慢的往家走去，此時太陽大半個躲在了山後，只是天還大亮著，天邊滿是霞光。

道觀在大梨村後頭的山上，誰也不知道山上的道觀是什麼時候開始建立的，反正在村民們的心裏，它就一直在那裡。

撞上老周頭質疑的目光，錢氏面色如常的道：「放心吧，我還想看著滿寶長大嫁人呢，不是故意不和_圖_書喝葯，而是我覺著好了許多。」

他們在道觀後面自己種有菜蔬，基本上是自給自足。

庄先生就笑道：「一個人不僅有姓，有氏，還有名，有字，只是普通人家沒那麼多講究，只有名，滿寶若讀書有成，將來可以給她取一個字，就當是我這個做先生的對她的期望。」

「我剛和庄先生請了假了，」錢氏頓了頓后道：「後半響我做了個夢，我得到道觀上去問一問，帶上滿寶好。」

老周頭就想到她今天異於平常的胃口，連忙小聲問道：「是不是和你的夢有關？」

錢氏瞥了他一眼道：「好夢。」

村民們不興給香油錢，大家會給一把青菜，一捧米，兩個雞蛋，半隻雞……

庄先生很習慣收學生的禮，尤其是這種農產品，更何況滿寶還是他收的入門弟子。

第二天，錢氏拿了一個中號的籃子，裏面鋪了一半的米，看著有三四斤的模樣，再選了十八個均勻的雞蛋鋪好。

因為一路上她沒有停頓一下，也不覺得喘不上氣。

而遠和*圖*書去的錢氏滿腹心事，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她只是摸著滿寶的小腦袋小聲的叮囑，「一會兒上了道觀，一定要乖巧，給天尊老爺多磕幾個頭，讓他保佑你一生平安、順遂。」

所以山上的道士並不富裕。

周大郎目送老三推著老娘和幺妹走遠，疑惑的皺著眉頭，悄悄問小錢氏，「奇怪，以前娘去道觀都是叫我推著去的，怎麼這次專門點了老三的名？」

「那不行，滿寶的名字就是滿，這可是……我們全家給她取的，而且我咋不知道七歲是個坎？以前老大他們也沒見你操持啥呀？」

這放在今天以前是不可能的。

先生如父，就如同他給滿寶書，給她筆墨老周家都覺得很正常一樣，他收老周家的這些東西也是很正常的。

錢氏很自然的從籃子里挑出那些糖果，對庄先生笑道：「聽滿寶說庄先生愛吃糖，這是家裡有的一些，比不上先生這裏的，就當是給先生甜甜嘴。」

因為除了一年一次的廟會外，會來這裏拜神仙許願的都是附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