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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不高興了，他們都是來看病的，或者是附近的商戶和人家，見胡大柱連吃飯的錢都不肯出，不免說道：「醫署這樣已是仁至義盡了，擱在以前沒醫署的時候，別說葯錢了，肯給你家免去診金的藥鋪都難找。」

周滿轉身便走，扶著西餅便大步進了醫署，和她道：「將門都開了吧，讓病人們進來等著。」

他放緩了語氣道：「人這一生除了事業前程便是父母妻兒了，你父母已不在，自己年歲也不小，那家人里就只剩下妻子兒女，身為丈夫，即便不能庇護他們，給他們遮雨擋風，至少也要體貼一番，能在旁稍許幫助也是好的呀。」

白善這才出面止住大家的話，讓眾人散去，「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們就這麼有空看熱鬧啊？趕緊散去幹活兒吧。」

白善將胡大柱勸走了。

胡大柱一臉的不樂意。

西餅應下。

胡大柱瞪大了眼睛，這和自己打聽到的不一樣，村裡來醫署看病的人回去不都說大郎兄妹三m.hetubook.com.com個在醫署里幫工賺了不少錢嗎？

胡大柱臉色漲紅，拳頭緊握，卻反駁不了眾人的話。

他們一點兒也不想回家，在醫署里雖然也要干很多活兒，但他們一點兒也不覺得累，在這裡能吃飽，還不會有人罵他們打他們……

最後受罪的還是他的妻兒。

周滿站在一旁稀奇不已，等胡大郎進了醫署走遠，她便忍不住問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胡大郎就摸了摸他們的腦袋道：「不想回去，我們就不回去，大哥已經長大了，能養活你們。」

倆人立即搖頭，眼中還帶了些恐懼。

白善：「很難。」

胡大柱低著頭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胡大郎也覺得他爹不是好人，顯然不是一番話能勸好的，因此直接去後院把弟弟妹妹領到一旁說話，「你們最近別出門，有需要往外跑腿的活兒就找我，要是我不在，就找小寇姐姐她們幫忙，知www.hetubook.com.com道嗎？」

白善微微一笑道：「我一直都這麼溫柔的。」

「一開始我聽他哭得這麼慘，人又這麼狼狽，想著老婆孩子出來四五個月不回家的確不像話，可現在看，不像話的分明是他，這是不想救自己的婆娘了吧？」

胡大郎問，「你們想回去嗎？」

「是，我會讓兄弟們巡邏時多走一下這邊，大人，要不要讓人多盯著那人一些？」董縣尉在這方面可比白善更有經驗，他道：「您看他那樣的人，妻兒出門求醫四五個月他愣是能不管不問四五月，冬小麥上個月也都種完了這會兒就是貓冬，結果他到現在才來……」

這樣的人指望他能聽進去白善的那番話？

白善對他道：「不過這是縣城，不許喧嘩鬧事，便是在城外，在你家裡，也是不許對妻兒動手的。從夏天開始本縣就讓各里里正宣講律法人倫，雖說父有教子的責任和權利，卻不能隨意動手，重了犯律法，輕了也傷父子之間的情誼，和-圖-書何苦來哉？」

有脾氣大的婦人直接和胡大郎道：「乾脆讓你娘和離吧，自個過都比看著這一張邋裡邋遢的老臉強。」

「但一番話而已，也不費多少力氣。」白善笑了笑，招手叫來費老頭，吩咐道：「以後他要是還來，同樣不許他在醫署里鬧事，嗯，暫且不許他進醫署，再來還是把胡大郎叫出來見他。」

白善對董縣尉揮了揮手，董縣尉這才放開他，退到一旁。

兩個小孩兒點頭應下，胡小妹自覺已經是半個大人了，因此咬了咬嘴唇問，「大哥，爹會不會把我們搶回村裡？」

董縣尉立即應下。

「我就看不慣這樣的男人，又不是不能治，為啥不給治？以前治病需要藥費和診金也就算了，家裡窮實在沒辦法，我們也不能讓人傾家蕩產的去治，但現在葯錢和診金醫署都免了，就這都還不治，這樣的男人嫁了有什麼用？」

眾人這才戀戀不捨的散去，但有些人雖然轉身走，但走了十幾步就停下來，依舊遠遠的看著這htｔｐs://wｗw.ｈeｔｕｂooｋ.cｏｍ•coｍ邊，店鋪就在醫署附近的更方便，直接蹲在自家店門口往這邊看。

「那也不能欠醫署的錢啊，」胡大郎哀求他道：「爹，娘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周大人說再治療一段時間就好了，娘看病吃藥不要錢，連住的地方醫署都給了，只需要吃的而已。」

她道：「雖說你媳婦在這裏治病不要診費和藥費，但吃是要錢的，而且你家三個孩子都在這裏，吃住的花銷可不少，因為他們沒錢，這些都是暫時賒欠我們醫署的，從前他們孤兒寡母的，我們不好張口，只讓他們干點兒活抵扣一下，現在你既來了，那就把剩下的錢也結算了吧。」

殷或想了想后道：「我想她也是認真的。」

白善想了想后頷首，「讓幫閑們多注意，要是鬧事，便按照律法，該抓就抓，該打板子就打板子。」

白善便忍不住笑了一下，「行政也不能一味用強，勸人向善雖然惱火，但成一件邊能夠免去許多人的煩惱。」

「就是，得了別人的善心就要懂得感和圖書恩，不然寒了醫署的心，以後醫署不開了，那不是害了我們所有人嗎？」

胡大郎瞬間反應過來，爹和周大人相比，當然是周大人更值得信任了，於是他想也不想便點頭，「對，我們欠了醫署錢，爹，今年稻子收了，多少賣一些把醫署的債還了吧。」

又叮囑了董縣尉，「讓人多注意醫署這邊。」

殷或表示了懷疑，「那樣一個人，是你一番話就能扭轉過來的？」

胡大郎不說話。

胡大柱也不算犯事兒，他就是把人關著，兩三天也要把人放出去，到最後威懾未必有多少，萬一讓人變成油子，最後連縣衙也不懼怕了，那才要糟糕呢。

等人大多都散去，白善這才和胡大柱道：「沒有錢也沒什麼，但你妻兒都住在此處，不如從家裡帶些糧食來給他們，自己煮著吃也比在外頭吃便宜些。」

白善目送她進醫署，對看過來的殷或攤手道：「我認真的。」

胡大柱一聽，忍不住跳腳，「糧食怎麼能賣？賣了家裡吃什麼？」

顯然，熱鬧的吸引力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