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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完合同后，文東又拿自己刻的假章給蓋了印，然後又把自己的身份證複印件和公司營業執照副本押在了貸款公司。

「小劉，拿合同給他簽了吧。」馬總這邊早準備好了，他恨不得趕緊就把合同敲定。

這些家底都是高王莊人一點點攢出來的，可石材廠卻差點毀在了自己手裡。文東很苦惱，為什麼當初不聽高原哥的勸告，為什麼就讓自己陷入了債務的泥潭？可能自己太感情用事了，鞏珺一在自己耳邊說兩句，高王莊的鄉親們就全被拋諸于腦後了。

馬總眯著眼一笑說：「歲數不大，心思還挺縝密！我懂，就按你說的來。」於是馬總要了文東的賬戶，又給財務那邊去了電話。

一系列地手續辦完后，他隨秘書小劉回到辦公室說：「把錢打到我的賬戶上。不然這四百萬要是從貸款公司打過去的話，很容易引起我們公司人的懷疑。」

「那小王總，咱們合作愉快！年底之前，本金加利息，您可要一分不少地還回hetubook.com.com來。不然的話……」馬總敲了敲桌上的合同說：「你們高王莊的石材廠，可就是我們公司的了。」

石材廠流動資金這一劫，算是被文東給扛過去了。可那些埋藏在暗處的洶湧激流，卻依然還在延續。

看來傳喜叔沒有開過柜子，裏面的東西還是自己走之前的模樣。文東擦了把臉上的汗，接著又趕緊把公司的印章和資料，全部放回了原處。

鞏珺手裡的兩套組合拳已經打下去了，現在高王莊的石材廠已經風雨飄搖。如果這時候，鞏珺再從石材價格上動動手腳，那高王莊的石材廠還能扛得住嗎？

等了有一會兒的功夫，文東的手機就來了簡訊提醒，資金已經到賬了。

文東啥話也沒說，連手也沒握，他心虛地拎著包扭頭就走了。等出了公司大樓之後，文東雙腿一軟，差點一個踉蹌拱到地上。好歹有驚無險，這個事情算辦下來了。

第二天傳喜來廠里的時候，看見辦公室和-圖-書的門開著，還以為進賊了呢！進門一瞅文東正躺在沙發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他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這個你放心，我從開始就是這個意思，倒是你老說我不懂市場，要跟客戶搞什麼『深度綁定』合作。」傳喜笑了笑，又抬手拍著他肩膀說：「先回去睡一覺吧，下午去銀行把賬轉過來，過兩天高總還急著用錢呢。」

一個無法盈利且被抵押出去的企業，實質上就已經被做空了！只要鞏珺再從價格上稍稍一用力，那麼這個空中樓閣，輕輕一碰就能倒塌。

文東把公文包打開，「呼呼啦啦」把裏面的東西全都倒在桌上說：「驗驗吧，沒問題的話，這個貸款我……我借了！」

馬總直起腰一笑，忙擺著手說：「上午才剛驗過，沒必要搞那麼麻煩。」馬總話雖這樣說，但眼睛還是瞥了幾眼，就這樣一個嫩小伙兒，正常是不敢耍花樣的。

「想明白了？」馬總靠在老闆椅上，依舊不緊不慢地笑問道。

「叔，這ｍ.ｈｅtｕboｏk•ｃom.ｃoｍ個事兒我記下了。今天休息一天，我明天就自己出去談客戶。接下來的時間里，廠里盡量縮減生產，還有些拖欠資金不還的客戶，就暫時不要給他們發貨了。」文東有氣無力地安排道。

而文東越是緊張地渾身顫抖，在馬總眼裡就顯得越真實！他要抵押的可是村集體的財產，能不害怕嗎？他這樣一個小青年，要是不害怕那才不正常。文東的膽怯，反而加深了貸款公司對他的信任。

他過去把文東搖醒問：「這兩天跑哪兒去了？昨天高總還問起你呢，說讓你不要太拼，身體要緊。」

他強打精神離開高新產業園，直奔北海港外的小飯店，簡單吃了幾口飯。填飽肚子以後，天色都已經快黑了，他急忙又找人亮明身份，這才登上了返回黃龍港的貨船。抵達家鄉的時候，都已經深夜了。

這個事兒傳喜沒多想，畢竟錢到手了嘛，這才是最重要的。「你這小子啊，叔沒看錯人，關鍵時刻還是挺有能力的。不過我ｍ.hetｕbｏoｋ.ｃom•cｏｍ還得多說兩句，別總指著鞏珺幫忙，高總之前千叮萬囑，讓你自己去跑市場，再不濟可以高價招聘幾個業務員嘛！客戶是咱廠的命脈，總被鞏珺牽著不是那麼回事。」

那天文東是抖著雙腿進的貸款公司，他從小到大沒幹過壞事，突然造假騙貸款，這放在誰身上都得提心弔膽。

文東愧疚地抿著嘴，低頭深深吸了兩口氣，才強撐著微笑，從包里掏出銀行卡說：「400萬的貨款，基本都已到賬了。」

文東則嘆了口氣說：「頭些日子跟客戶鬧得不愉快，是鞏珺出面給要的，人家直接把錢打給了鞏珺，就是想噁心一下我。反正錢也到了，還款單據都在我包里，你待會兒給做下賬就行了。」

傳喜則疑惑地問：「怎麼都打你卡上了？不是有對公賬戶嗎？」正常來說，公司之間都是走公賬的。

傳喜知道文東跟鞏珺，一來二回打得火熱；但作為公司的財務主管，他該提醒還得提醒。

文東在港口打了輛黑車，回去路上他望著外面的和-圖-書夜景，竟禁不住流出了眼淚。

文東顫著手，大體看了看合同內容后，便提筆把合同填完，字都寫得歪歪扭扭。馬總只是在旁邊垂著眼皮笑，第一次過來拿廠抵押的人，大都這個德行。

他回村后第一時間就去了石材廠，還好深夜廠里沒人。他進到辦公室之後，趕緊拿自己之前配好的鑰匙打開柜子，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幹完這些之後，他真的累了、疲憊了，身體的麻木和大腦的混亂，使他靠在沙發上片刻就睡著了。創業是何其地難啊，不是這個坑、就是那個坑，文東在夢裡都在發誓，以後他一定要多幾個心眼兒，自己親自去跑客戶。能結款就合作，不能結款就拉倒！有的時候少掙一點兒，也比積壓貨款強上千萬倍。

他的腦海里閃過了太多的畫面，想著高原哥那麼辛苦，晝夜奔波為了高王莊的發展；想著礦上的鄉親們，天天吸著粉塵、承受著危險，頂著烈日開山鑿石。想著村裡的土路，一下雨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現在村裡竟然都通了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