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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算是吧，」李林峰掐滅煙，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中風集團聽說過么。」

蘇鈺笑了，剎那流露的，好似純真女孩的笑容。

燒水泡茶，蘇鈺自己卻不喝，眸子亮晶晶看著父親。

今天上午十點在一號會議室召開人事變動會議，公司總經理、副總經理、總經理助理以及各部門經理，必須準時參加，不得請假遲到。」

蘇鈺嘴角扯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是爸選的人，還是蘇昊選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男人起身，拍了拍大腿，沉聲道：「不要老想著和你哥爭什麼，你一個女兒家，該有的東西爸會給你，就算將來嫁人，也是風風光光的。」

第二天早上九點，秦澤頂著黑眼圈來上班，昨天玩姐姐們……和姐姐們玩到太晚。

他總是這樣，不容許自己說那對母子半個不字，一說他就翻臉。

現在是早上九點半，還有半個小時，秦澤估摸著可以在會議結束前把本周的投資細則寫出來。

那時候家裡不窮，可每天給的零花錢有限，秦寶寶又嘴饞，就慫恿弟弟偷老子放在茶櫃里的零錢，幾毛幾毛的偷，鈍刀子割肉似的不易察覺。頭幾天過的格外瀟洒，秦澤領著靈動可愛的美人胚子姐姐，大步走入小賣店，手一揮：「老闆，來兩包辣條。」或者「老闆，來兩根冰棍。」

老爺子自詡書香門第，一脈單傳的兒子做出此等有辱門風之事，不清理門戶已是對得起祖宗了。

「各位同事注意：

小秦澤哭的撕心裂肺，事後被ｍ•ｈｅｔubｏoｋ•cｏｍ.ｃoｍ丟進房間睡覺，姐姐半夜溜進來，抱著秦澤一起哭，然後給他香吻獎勵，因為那次秦媽也怒了，老公手持雞毛撣子，她手持擀麵杖，男女混合雙打。

男人隨口說，一個人管這麼大的公司，還適應嗎？

說到最後，她已經聲嘶力竭。

她今晚輸掉了第四局單排，隊友「智障」、「坑爹」、「小學生」等罵人詞彙猶在眼前。今天心情特別不爽，打遊戲心不在焉，她打開好友界面，「划船不用槳」的ID暗著，大神改名字了，本來的ID是「女裝蘿莉」，和他的好基友「女裝大佬」是情侶名。

「哦，小時候賣的最好的衛龍品牌之一。」秦澤恍然大悟：「我以前還和我姐姐偷過家裡的錢買衛龍呢，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頓。」

他們三打牌來著，不玩錢，誰輸誰承包一個星期的家務。

男人端起茶杯吹了吹，淺啜一口，讚不絕口。

真懷念那時候的純真年代啊……算了，沒什麼好懷念的，秦澤沒辦法忘記東窗事發后，他是怎麼被老爺子吊起來打的。

「鈺兒，我在你樓下。」男人沉穩又滄桑的聲音。

「總部？」秦澤皺眉，他來公司的時間太短，一心撲在業務上，倒是沒怎麼關注聚利的背景。

蘇鈺淺笑：「爸，我待這裏挺好的。」

蘇鈺看著他，臉上笑容漸漸褪去，再次恢復冷冷冰冰的模樣，淡淡道：「可以，但人要我來選。」

蘇鈺一愣，她老子從來不會光顧她的小和圖書窩，她也不喜歡別人進入屬於自己的空間。父親沒有來過這裏，所以找不到門，蘇鈺說：「您等著，我馬上下來。」

她試過，效果確實不錯，但事後那些人就會要求開語音，過分的還要和你開視頻，哇，這麼討厭。

屋子又恢復的清冷和孤獨，蘇鈺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香肩瑟瑟抖動。

李林峰翻白眼：「中風食品總知道吧。」

視頻在網上瘋傳，熱度節節攀升之際。不玩微博不玩論壇的蘇鈺捧著杯子，望著電腦屏幕上鮮紅的「失敗」兩個字發獃。

蘇鈺撇嘴：「回家才不舒服，看那對母子眼色？」

男人拍拍女兒的手，欣慰說，鈺兒長大了，能為爸爸分憂了。不過啊，你到底是女孩子，不要太操勞，公司里的事盡量交給你哥處理。

「你虧欠我的多了，」蘇鈺粉面通紅，叫道：「從小到大，你除了做生意，你有陪過我嗎？有參加過我的家長會么，有陪我過一次生日么，等你生意步入正軌，好不容易空閑了，你又做什麼，你把那個賤人和雜種帶回家，一腳把和你共患難的女人踢出家門。」

男人暴怒，抬起巴掌就要大，但觸及女兒淚光瑩然的眼神，這巴掌怎麼都打不下去。

秦澤搖頭。

男人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鼻頭大，眉毛濃，長的與蘇鈺並不相像，倒是和蘇昊有五六分相似。這樣的男人能生出貌美如花的女兒，想來定是妻子的功勞。

男人勸道：「這裏又小又擠，哪裡有家舒坦。」

辦公室的門響了響，李林峰推門和*圖*書進來，拋給秦澤一根煙，兩人面對面坐在辦公桌前，吞雲吐霧。

蘇鈺蹙眉道：「他懂什麼金融，不知道爸你硬塞他進來幹嗎。」

她換上鞋子，慢吞吞走下樓，看見一輛黑色奧迪A8L，定製版的防彈車，安全性毋庸置疑。等她靠近，奧迪A8L後座玻璃降下來，車裡坐著一位淺藍色休閑襯衫的中年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頭髮黑中帶白，並沒有刻意染黑。

原來他來是為了說這事，並不是單純的想女兒，看女兒。

「不說這個，」蘇鈺搖頭：「我上個月和南曼去了趟杭城，帶回來一點龍井，特地進山在當地農家裡買的，爸你嘗嘗。」

然後再也沒和秦澤說過話，早上故意提前半小時起床，默默獨自晨跑，秦澤在路上碰到她，抱怨道，子衿姐，起這麼早不叫我。

公司內部通訊里發來消息。

大神上線時間越來越少了，蘇鈺有些煩悶，原本想興師問罪來著，結果撲了個空。

「為什麼總要說這樣的話，」男人大聲訓斥：「你們是親兄妹，別搞得跟仇人一樣，有爸在你害怕什麼，何時虧欠過你。」

認識大神也才兩個多月，但在蘇鈺心裏，他和別人不一樣，單排上分太累，有神隊友將無往不利，她聽說只要在遊戲里喊聲我是妹子，就有大批高手爭著搶著帶你上分。

男人笑道：「那倒要嘗嘗。」

男人笑容滿面，從車裡鑽出來，說鈺兒，不請爸上去坐坐？

大神不一樣，她按照往常套路，喊一聲我是妹子，然後大神就帶和圖書她上分了，可玩了這麼久遊戲，從來沒對她提任何要求，開視頻開語音，都沒有。而只要她喊一聲，對方欣然邀請，這讓蘇鈺意識到，大神是真心把她當遊戲里的好友。最開心的是大神經常罵她，嗯，就是經常罵她。

秦寶寶和王子衿兩位男人眼中的女神，牌技出乎意料的高超。王子衿打牌的風格穩打穩紮，不疾不徐，殺機深藏，總能在關鍵時刻亮出殺招，讓人防不勝防。秦澤和秦寶寶都被她腹黑的捅了好幾刀。秦寶寶的風格則波詭雲譎，蠱惑人心。時而說，阿澤姐姐只有雙了，你快打雙哦。其實她手裡捏的都是單。或者說阿澤，姐姐手裡都是單，你就讓姐姐過一個吧，嚶嚶嚶……

她在遊戲界縱橫捭闔，依靠不算快的手速，孜孜不倦的與隊友互相問候彼此全家以及祖宗十八代，未嘗一敗。有時候想想也挺無聊的，何苦呢，何必呢。可一回到家裡，不打遊戲還能做什麼？空空蕩蕩的屋子，除了窗外車輛飛馳的噪音，孤寂的嚇人，於是便讓遊戲的音效填滿整個空間，這樣會顯得熱鬧點。

「聽說集團總部要派一組『欽差』駐紮咱們聚利。」李林峰說。

沒有給兒子香吻。

男人說：「不懂可以請人嘛，當老闆不需要十項全能。爸決定派一組隊伍入駐聚利，幫你經營。」

男人微怒道：「你對你阿姨成見太深了，聽爸的話，乖。」

王子衿面無表情的與他擦身而過。

秦寶寶那時起便養成親弟弟的習慣，然後該怎麼坑弟，還是怎麼坑弟。

男和圖書人走了。

蘇鈺說沒問題啊，我這季度幫爸賺了一千多萬呢。

王家小姐姐笑眯眯道：「沒問題呀，這個星期的家務我負責了。」

像極了現在富二代領著金絲雀走進各大高檔商場。

三人勢均力敵，比分大致持平，玩到凌晨一點半，秦澤在姐姐孜孜不倦的媚眼攻勢下，果斷放水，最後的比分秦寶寶勝八局，秦澤七局，王子衿六局。

這下好了，不但在自己姐姐眼裡，在王家小姐姐眼裡，他也成鹹魚了。

男人擺擺手：「成員我已經選定了，這你不用管。」

手機響起，是她老子打來的，接通電話：「喂。」

當初父親投了一大把錢，說是讓女兒練手開公司，虧錢了他補上，規模做大了絕不干涉，就當給女兒的嫁妝。可現在才多久啊，半年多的時間，聚利資本翻了兩倍，呈現蒸蒸日上的趨勢，先是她哥坐不住了，橫插一腳，如今不知那張嘴如何舌綻金蓮，說動男人出面，摘桃子來了。

男人從客廳看到廚房，從衛生間看到卧室，嘆道：「鈺兒，別和爸慪氣了，回家住吧。」

蘇鈺點點頭，領著中年人上樓，轉身的剎那，她的眉梢有些許飛揚，嘴角上翹。

蘇鈺帶父親參觀自己的小窩，這片精裝公寓不便宜，每平米六萬，但在男人眼中，除了狹小和簡陋，在沒有更合適的形容詞。

蘇鈺輕輕喊了聲爸。

蘇鈺有一個好老子，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這麼說。任誰有個身價百億的老子，做夢都會笑醒，可蘇鈺從不覺得哪裡好，小時候如此，現在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