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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許悅撇撇嘴：「我知道他是躲家裡來避債的，那天他在外面打電話，我偷聽到了，說過完年就還錢，一定還錢。又不知道在外面欠了多少錢。」

許悅歪著頭：「你小時候從來不進廚房。」

秦澤環顧廚房，發現食材不少，都是好菜。

秦寶寶：「……」

其實也不是沒錢，買件衣服的錢總是有的，又不是八十年代，不過家裡負債纍纍，有個不靠譜的父親，自己和弟弟又要上學，光靠母親撐著，蠻辛苦，她自己選擇不要新衣服。

「對了，舅舅這件事兒，咱們要不要幫？」秦寶寶道。

所以那些幻想自己是灰姑娘的姑娘，先照照鏡子。沒準你其實是醜小鴨，哦，醜小鴨都不算，人家至少是天鵝的基因。

外婆笑道：「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說表哥欺負你。」

姐妹倆的打扮，差距甚大，秦寶寶精緻的彷彿白天鵝，許悅則是灰姑娘。

親媽問道：「怎麼了？」

她笑道：「小姑娘想的好挺好，十來年了，舅舅啥德行，誰不知道。他親媽，咱外婆都對他絕望了。哎，十七歲的花季，就是愛幻想。姐姐好羡慕。」

秦澤：「……」

秦澤「哦」一聲。

「呸，就知道胡說八道。」秦媽怒道。

秦澤當時看舅舅就像看煞筆，多年後回想起來，有點佩服。

姐弟倆正聊著ｈｔtｐs://ｗww•hetuｂooｋ.ｃｏｍ.ｃom，忽然聽見一聲嗚咽聲，扭頭看去，許悅抹著眼淚，奪門而出。

「那我豈不是要叫你哥哥？」秦寶寶嗔道。

秦媽和老爺子：「呵呵。」

舅舅這個人，缺點和優點都很明顯，作為丈夫和父親，他無疑是失敗的，但身上的閃光點也有，比如在最落魄，最困苦的時候，低著頭問親戚四處借錢，也要讓子女上學，再比如怎麼也不肯讓外婆住到秦澤家，當年秦媽是想把外婆接到家裡住的，一方面出於孝道，另一方面也是想著幫弟弟分擔壓力。

許悅瞅瞅他，「表哥，陳清袁大概是喜歡你哦。」

剛走到門口，就被秦寶寶堵回來，秦寶寶茫然道：「你哭什麼？」

秦澤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個，那個……嗯，女高中生雯雯，她還有欺負你嗎？」

「誒？好端端的哭什麼。」秦澤一臉懵逼。

以舅媽省吃儉用的生活方式，可以想到，這絕對是敗家子舅舅買的。

客廳，許悅紅著眼睛，站在家人面前。

「呃，沒注意，完犢子。」

「你爸今年不出去浪了？」秦澤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秦寶寶從廚房出來，聽見這話，瞪一眼舅舅，她對舅舅向來沒好臉色。

「姐姐不用羡慕，悅悅十七，你十八。」秦澤吹捧。

舅媽猶豫一下，點和_圖_書點頭：「行，悅悅，你幫忙看著點。」

「好吃嗎？」

許悅：「……」

秦澤嘆口氣，她還沒放棄啊，有一個總想和他發生點什麼的JK，想想，蠻得意，但更多是負擔。

人生處處充滿絕望。

秦澤一愣，心想，舅舅莫不是網路雞湯看多了，這句話滿滿既視感。

「別吃太多，給大家留點。」秦澤背對著門，不知道許悅沒走，一邊炒菜一邊說道：「剛才悅悅說，舅舅回家來了，以後都不走了，然後她說，等她畢業找工作，舅舅也找工作，家裡就有三份收入，日子會越過越好。」

存在多年隔閡的表兄妹在廚房相顧無言，最後許悅低聲道：「表哥，我來燒菜吧，你幫我洗菜。」

記得那年，最落魄時的舅舅，強撐著滿不在乎說，哪有丈母娘住女婿家的，不然生我這兒子幹嘛？

許悅屁顛顛的開門，外面站著四五個男人，叼著煙，痞里痞氣。

秦寶寶：「噗~」

「幹什麼你，欺負悅悅，信不信姐姐揍你。」秦寶寶也摸摸表妹的頭。

「那，那我生下來就是給表哥欺負的嗎？」許悅委屈道。

許悅：「……」

許悅咽了咽口水，趁著秦澤不注意，偷吃了一口，眯著長睫毛的眼睛，滿臉幸福。

秦澤忍不住道：「這都是錯覺，人生三大之首：我總能出頭。」

「有點餓了，進來找吃的。」www.hetubook.com.com秦寶寶看見桌上的美食，就把眼淚汪汪的表妹丟一邊，抽出筷子，夾了幾嘴，開心道：「好吃。」

說著說著，她眼眶裡就蓄滿淚水，哽咽道：「他總是這樣，以前和媽媽說，最窮不過討飯，不死總會出頭。」

秦澤搖搖頭：「不用，我會做菜的。」

舅媽把圍裙交在他手上，離開廚房。

秦澤想了想，輕聲道：「姐，那是咱親舅舅，過分了吧？還有，沉黃浦江這個梗，你哪學來的。」

「肥肉炸出油渣肉才好吃，你不懂。」

敲門聲響起來，砰砰砰，很激烈。

忽然感覺好委屈，表哥真壞。

秦澤笑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現在不一樣了。」

「希望就在前方，不要絕望，」秦澤摸摸她腦袋，納悶道：「都十來年了，現在才絕望？你反應神經如此綿長？」

許悅啄啄腦袋。

「因為日子沒法過了，」許悅哭道：「絕望！」

「過年衣服沒買？」秦澤問。

許悅道：「那至少他回家了，只要安安穩穩的找份工作，遲早會苦盡甘來，等我大學畢業，找到工作，也可以為媽媽分擔壓力。媽媽和他，再加上我一起工作，日子總會越過越好。」

「我沒欺負她啊，她自己想起什麼傷心事了唄。」秦澤道：「你進來幹嘛。」

「黑了心的蛆，快炒菜，發什麼愣，我聞到焦味了。」

「她沒走？和*圖*書」

秦澤哈哈道：「讓我來吧，我給外婆做點好吃的。」

秦寶寶眼珠子一轉：「要不你派人偽裝一下，把他沉黃浦江去，快憋死的時候再撈出來，他下次保准老實。」

打燃煤氣灶，熱鍋后，倒油，秦澤瞅一眼洗完菜兼切菜的女孩，刀工很利索，想來沒少做菜，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又生活在大城市，會做菜，很不錯了。

感情的負擔。

許悅：「……」

陸陸續續燒了幾盤菜，香氣撲鼻。

秦澤懵逼，都不知道為什麼，一頭鍋就甩在頭上。

「別愣著，幫我洗菜。表哥給你露一手。」秦澤拍拍她腦瓜，小時候的習慣，許悅皺了皺鼻子，出奇的沒反抗。

「不，我17.5歲。」秦澤不要臉道。

「幫，當然要幫，但不能無限制無條件的幫忙。」秦澤道。

「嗯，要是擱在百年前，把你嫁給你表哥倒是不錯。」親爹嬉皮笑臉，「不過她和寶寶得天天打架。」

秦澤心說，你也好不到哪裡，真奇怪，老喜歡說我是蛆，還是黑心的蛆。

「表哥欺負我。」許悅哭訴道。

親媽道：「哦。」

「嗯！」許悅抿了抿唇，裝作不在意的語氣：「這麼大人了，又不是孩子，不流行過年買新衣服。」

許悅委屈道：「表哥欺負我。」

手背抹著眼淚，可傷心了。

許悅黯然的低頭，是啊，十年，差不多十年了。

秦寶寶：「曼姐和圖書那裡學來的，她的口頭禪，真奇怪，老喜歡把人沉黃浦江。」

秦澤面不改色：「去掉大概。」

她老子瞅瞅她，沒說話。外婆瞅瞅她，也沒說話。她弟弟津津有味看電視。

許悅搖頭：「沒有，陳清袁經常找我玩，把我當姐妹，現在學校里沒人敢欺負我。」

許悅呲牙笑道：「變著法子在我這打探你的消息，還要我約你出來玩，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為什麼不敢約你。」

「哇~我不幫你洗菜了，我要找大姑。」許悅拍開他的手，邊哭邊往客廳走。

「好吃！」許悅：「……」

有句毒雞湯怎麼說來著：灰姑娘之所以被王子看上，因為她本來就長的漂亮。

許悅眨著明亮的眸子，看著表哥，一如兒時的眼神，親近、喜歡，現在多一些其他情緒，比如崇拜！

被他噎了一下。

「是沒錢吧。」秦澤拆穿。

「還說賺錢了，就讓家裡過上富裕的日子，他說他已經積攢很多經驗了，距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

相比女兒的雀躍，舅媽笑容淺淺，打趣道：「你做菜？行不行啊？別燒糊了，大過年的點外賣可不容易。」

秦澤擺擺手：「不存在的，你爸什麼德行，我十歲那年就看明白了，你十七歲了，還沒看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許悅愣愣望著他，眸子里的水霧越來越濃，忍了忍，沒忍住，「哇」一聲哭出來。

舅舅道：「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