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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家教森嚴，她們心中再不滿，也不會口出惡言。

齊國公主溫和笑道：「嫣兒，來祖母身邊。你覺得這王霖的才學如何？」

韓嘉彥面色一變，齊國公主卻是似笑非笑道：「科兒，你可瞧好了，王少師今日這五首詩詞一蹴而就，一氣呵成，哪一首不是驚才絕艷之作？」

韓嫣俏臉一紅：「倒也甚好，就是不知品性如何。」

好詩，好字！

有山、有林，有湖，有遊客，一座木橋橫跨東西。

疏疏淡淡，問阿誰、堪比天真顏色。笑殺東君虛占斷，多少朱朱白白。雪裡溫柔，水邊明秀，不借春工力。骨清香嫩，迥然天與奇絕；嘗記寶篽寒輕，瑣窗人睡起，玉纖輕摘。漂泊天涯空瘦損，猶有當年標格。萬里風煙，一溪霜月，未怕欺他得。不如歸去，閬苑有個人憶。

齊國公主心甚焦慮，剛要開口勸說兩句，突見王霖長身而起，直入場上。

這直接顛覆了她對王霖原本的印象。

韓嫣垂下頭去：「孫女但憑祖母做主。」

而在後廳，韓嫣、韓琴、韓秀、韓琳、韓萍兒五女見王霖如此，忍不住都柳眉輕蹙，心中大生反感。

正在這時，諸女卻聽韓嘉彥大呼道：「好詩，好詩啊！」

就連張叔夜都未曾想到，王霖如此文采橫溢，曹植七步成詩，王霖卻十餘步連出五首傳世佳作，堪稱前無古人，當世也無人能出其右！

韓嫣聞言面色一怔，旋即垂首低吟。

王霖也不客氣，身子一側就將蘇旦擠到一邊。

第四幅則是尋春圖，景物畫。

蘇旦正要發作，卻見王霖已ｗｗｗ•heｔuｂｏoｋ•ｃom•ｃｏm然題完，走去。

王霖深吸一口氣，更不猶豫，反正是抄詩，索性就抄個暢快淋漓：勝日尋芳汴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張叔夜等人逐一品鑒，紛紛讚不絕口。

蘇軾在大宋文壇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如此評價相當高了。

韓琴插話道：「奴倒是覺得這王少師威武霸氣，蠻符合他伏虎神將的名頭，人稱他還是霸王轉世，天上武曲星下凡，這樣的人英雄蓋世，有些……也是人情之常。」

第三幅畫是湖畔楊柳圖。

否則意義何在？

此刻到了他這個層次，根本就沒有在這些東京權貴名流面前裝逼顯擺的必要了，事實上他穿越后也很少抄詩賣弄，基本上對參加各種文宴也是深惡痛疾。

只有這樣，才能將韓家牢牢拴在王霖這邊，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畫面簡潔，勾勒清幽。

至於朱家的女兒，張叔夜今早便勸諫趙桓，君臣之間不宜沾染親眷之份，否則日後遲早會落言官話柄，趙桓深以為然，便放棄了這念頭，好生安撫朱漣去了。

王霖好整以暇面不改色走回去。

自今日起，王霖的驚世文名定當傳揚出去，傳遍東京，也不枉他勸王霖來韓家走上這一趟了。

他剛才是猶豫，韓家竟然弄出五幅畫來，這似乎韓家五位姑娘要選婿，都是不具名，誰知這作畫的主人在韓家身份如何。

這時蘇旦正在仔細打量畫面，斟酌如何切題應景，好不辜負了畫作背後的姑娘。

韓和_圖_書嘉彥苦笑，吩咐婢女將王霖所題五幅畫都送過來。

折文圭心說：這王霖是不是也太貪心了，竟然要獨佔韓家五個姑娘？太霸道了吧？

而既然要結親，那當然最好是嫡女。

王霖立即走到第一幅山間春遊圖前。

但張叔夜的話讓他突然醒悟過來。

只掃一眼，他即刻提筆就寫：古木陰中系短篷，竹杖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韓琴清秀的面孔頓時掠過一絲陰霾。

他湊近一瞧先是被王霖與趙佶如出一轍的瘦金體吸引過去，再一細品意境，忍不住品得呆了。

這便是韓嫣所作。

……

能看出畫作主人筆法稚嫩，純屬臨摹之作，年紀應該不大。

本來計劃是婢女將此畫展示給王霖，不管王霖題詩如何，只要還過得去，韓嘉彥夫妻二人便會順水推舟，將嫡孫女韓嫣許配給王霖。

王霖題在她畫上的詩作委實才情驚艷，而其他四首詩詞她也細細品味了，無一不是精品。

齊國公主開懷大笑：「好。嫣兒，你是韓家嫡女，本宮的心肝寶貝，王霖雖然出身卑微，但如今身居高位，剛加冠之年，便已領六州之地，節制數萬兵馬，文才絕艷，武功高絕，日後待太子殿下登位，便是入相總領朝綱都可期待，如此佳婿，也算配得上你了。」

韓嫣神思不屬，拜向祖母。

一個青衣婢女展著一幅山間春遊圖，扭頭望向齊國公主。

他們雖心有不甘，卻是不得不心服口服。

爾後同樣稍稍打量，便又題詞：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小樓一夜和圖書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韓秀噘著嘴：「看來琴姐姐是想要嫁他了，就是不知公主祖母會不會給你做主。」

這不利於他日後的發展。

這是齊國公主的主意。

韓嫣輕笑，柔聲道：「無妨，不過一幅畫而已，若能通過一幅畫看清楚一個人，那也值了。」

韓秀望著韓嫣道：「嫣兒，你的那幅山間春遊圖也被塗鴉了，真是白瞎了你的一番心血。」

韓科面色一緊，躬身垂首，不敢再多言了。

這大宋朝的武將，什麼時候寫詩作詞比讀書人都厲害了……反正她號稱東京才女之冠、小易安居士，也是不及的。

張叔夜一言驚醒，王霖今日既然來了，那肯定不會矯情，他必須要趕在趙佶賜婚之前結下一門親，絕了趙佶的念頭。

……

話音未落，韓科的聲音也傳來過來：「六叔祖，公主叔祖母，琴兒妹妹的這幅湖畔楊柳圖，王少師所題也當真妙絕，好一個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啊。」

張叔夜是一力贊成王霖與韓家結親的。

所以今日就抄狠了。

自己若不多展露些才學，趕緊弄些文學方面的名頭出來，怕是天下人都會將他當成只懂打打殺殺的武將，甚至是心狠手辣的屠夫。

張叔夜大笑：「誠所願爾！殿下，下官定不辱使命！」

張叔夜撫須大笑。

王霖擱筆時，范直衝幾個人都怔在當場，而在場賓客高朋也看得目瞪口呆。

山風拂來，楊柳抽綠，細雨蒙蒙。

韓家在大宋擁有和-圖-書無盡的榮耀，在士大夫階層中具有無與倫比的巨大影響力，若是王霖能有韓家作為背後助力，朝中便有了誰也難以撼動的根基。至少，官家新提拔起來那批人中，有不少都是韓家的門生故吏。

韓嫣沉默一會，溫柔一笑：「才情之高，不亞於當年蘇學士。」

蘇旦和范直衝垂頭喪氣，坐在席間一言不發，均心灰意冷。

韓科眉開眼笑。

他倆人一個是蘇軾之後，一個是范仲淹之後，出身名門，家學淵源，焉能品不出王霖這五首詩詞的水準。比家祖都不遑多讓了。

兒女婚姻，取決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齊國公主點了頭，韓嫣個人的意見就不重要了。

齊國公主的聲音傳來：「古木陰中系短篷，竹杖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好個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當真是點明了嫣兒這幅畫的真髓啊！」

王霖略一沉吟，也不顧一旁的范直衝臉都綠了，直接就揮筆而書：修竹翠羅寒，遲日江山暮。幽徑無人獨自芳，此恨知無數。只共梅花語，懶逐遊絲去。著意尋春不肯香，香在無尋處。

韓嘉彥這一支已經「青黃不接」，兒孫輩成就不顯，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韓忠彥的子嗣卻是如日初升，漸有後來居上的架勢，迫於無奈，只能結親王霖這種前途無量的權臣，以助長本脈威勢，不至於將韓家大權旁落。

尤其是韓萍兒素來傾慕范直衝，見自己的那幅畫也被王霖佔先題了詞，范直衝根本沒有機會，忍不住幽幽一嘆：「姐姐們，這王少師仰仗權和圖書勢，如此跋扈，竟然半點機會也不給范公子他們，實在是讓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速度極快，立時又到了第二幅畫跟前，雨中清明東京繁盛街景圖。

王霖今日達到目的，便起身告辭。

韓琴眸光閃爍。

南宋大儒朱熹的詩，還能差得了？

為防萬一，還是都題了吧。

「張太尉素與王少師交好，今日一事，本宮也是心甚歡喜，我大宋能獲此大才，真乃官家之褔。聽聞王少師尚未婚配，本宮有意將嫡孫女韓嫣許配給他，不知太尉可否從中做個說和？」

到了最後一幅畫，事最為簡單的梅花圖。

張叔夜剛要起身追上，卻聽齊國公主輕笑道：「張太尉，請留尊步！」

這位老公主祖母何等心計手腕，她想做的事誰敢阻撓，那便是自尋死路。

「他殺六賊為大宋鋤奸，不惜性命救官家和太子，又舉薦張叔夜、呂頤浩、李綱、吳敏這些君子入朝，你說說看，他的品性又能差到哪裡去？」

然則王霖……

張叔夜躬身道：「殿下！」

齊國公主笑：「那他樣貌又如何？」

王霖稍稍猶豫，但還是咬咬牙，將最後一首辛棄疾的詠梅詞題了上去：

「我家嫣兒這幅山間春遊圖，配王少師這首詩，當真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了！」

這時又傳來折文圭的拍案叫絕聲：「早就聽聞王少師一手瘦金體，深得官家真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可既然要娶，又選定了韓家，那必得娶韓家頂有身份的嫡女。

沒有一點謙讓的君子之風。

「你與王霖結親，咱們這一支便可再掌韓家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