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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丁面色呆了呆。

終於在宣和二年，新年初一午夜前抵達揚州。

內庫空虛，他連場像樣的御宴都不敢擺了。

旁人不知王霖為何率軍急襲揚州，徐嵐卻是心知肚明。

所謂君臣同樂，共話守歲。

但他哪能想到，王霖居然率軍進入江南。

一時的勤政，無非還是對於權力的獨攬。

……

雖然心懷戒備，但畢竟是除夕夜，壽康堂內，徐家各房核心男子以家主徐嵐為首，正在開懷暢飲。

他立時扭頭望向長子徐丁：「汝馬上帶人持某之書信，請揚州知府王平立即調揚州廂軍來護我徐氏莊園！」

意思是說除夕夜守歲，父母都會長命百歲。

而一門心思等著王霖從江南給運錢回來解內庫之難的官家趙佶，也絕不可能輕易將王霖召回京去。

除夕的東京，燈火連天，這座在當下這個時代堪稱最宏偉、最繁榮的城市，節日的喜慶氣氛瀰漫夜空。

徐家鹽丁心內惶惶不安。

只是他沒想到王霖來得會這麼快，提前了兩天。

爆竹聲中和*圖*書一歲除。

月明星稀。

徐氏莊園。

而趙桓也多數時間都在東宮閉門不出。

自惲王趙楷謀反以來，朝中的氣氛一直異樣沉悶。

實際他也不知，京里文臣乃至言官們的攻擊彈劾，王霖從未放在心上。

這個安樂祥和的除夕夜，雖然徐氏莊園外圍戒備森嚴，千余鹽丁嚴陣以待，但在內宅，徐家人還是在舉家團圓，守歲。

趙佶端坐在殿中龍椅上，滿面歡笑。

驟聞喜訊，趙佶即刻下昭，命在延福宮林德殿設守歲宴，召滿朝五品以上文武大臣入宮飲宴。

……

皇帝心花怒放。

距離午夜還有盞茶時間，徐氏莊園內歡聲笑語，聲浪盈天。

可在陸路，四五百里路長途奔襲，虎神衛只用了不到六日。

得知王霖查辦兩浙路轉運使窩案，抄家所得數百萬錢以上，不日將押往京師充入內庫。

數百間房屋燈燭徹夜長明。

他已經嘗到了抄家斂財的甜頭。

「謝父皇。」趙桓緩緩坐在了他的儲君位置上www.hetubook.com.com。

王霖若想動徐家，本就不需要故作構陷，只要順藤摸瓜查明真相就成了。

「太子，今日除夕，朕在林德殿設宴，與諸位愛卿守歲。汝為監國太子，未來大宋儲君，焉能不至？快坐吧。」

兩個小黃門從內殿轉出來，展示著趙佶親自寫的一首絕句，是王安石的元日：

奉旨巡視兩浙，肅貪，查辦大案，這為大義。

黃坤忙躬身道：「回官家，太子殿下最近閉門讀書，說在東宮守歲，就不來飲宴了！」

故，徐嵐很清楚徐家已經沒有半點退路。

李綱、吳敏、种師中率文武群臣上前參拜。

但再彪悍的私兵也是私兵，與朝廷的正規軍，尤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伏虎鐵騎對抗，他們心中焉能安穩？

小黃門匆匆去傳召。

趙桓隨後就到。

那處，一條火龍如同洪流般席捲而至。

東京那邊他也做了充分的安排。

趙桓嚇一跳，手中剛捏起的一塊糕點瞬時落在地上，而滿朝文武陡然色變，都齊齊扭頭望向殿外。和圖書

抬起頭來時，突然見到趙佶那張親切溫和的面孔，眸中笑意融融，趙桓心頭一動，卻是感覺如此的陌生。

趙佶在今日正午時分，收到了王霖的八百里加急密報。

鼓聲突兀而勁烈！

他只能裹挾其他七家鹽商和揚州地方官軍，與王霖決一死戰。

宮中放起了絢爛煙火，唱起了大戲，各色美食川流不息送進大殿。

以及，對於太子趙桓的高度防範之心。

趙桓心中淡然，卻是起身回了半禮。

這支遊離于朝廷律法之外的私人武裝力量，就是鹽商謀利的重要保障。

徐嵐面色驟變，手中酒盞瞬時落地，碎成兩截。

正在此時，突然傳來震破夜空的激烈鼓聲！

這些日子，過得苦哇。

徐家的幼童們盡情享用著「蜜酥、小蚫螺酥、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在深邃的內宅中歡聲載道，內宅的女主子們則團聚一起，說著家常話，準備好了壓歲錢。

趙佶高聲吟誦，眾臣齊聲稱讚，互道一聲元日安好，祈願大宋江山社稷安穩萬年。

徐丁不和圖書敢再怠慢，狂奔而去。

「守冬爺長命，守歲娘長命」。

趙佶眼角的餘光掃向空蕩蕩的一側，淡淡道：「太子何在？」

鹽商大量畜養鹽丁等同私兵，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趙佶嘴角一挑：「傳召，命太子即刻來林德殿，陪朕與諸位愛卿飲宴守歲！」

「兒童強不睡，相守夜喧嘩。晨雞且勿唱，更鼓畏添撾。坐久燈燼落，起看北斗斜。」

千門萬戶曈曈日。

寧海軍都指揮使鄭凱已被王霖當眾斬立決，但配合徐家做事的寧海軍兩名指揮及那一營人馬，此刻都被王霖死死控制在手裡，這便是人證。

而徐家與鄭凱多年的往來書函，及利益輸送的賬目，都是物證。

而家中的僕婦們則在進行接灶、祭「床神」。

魚肉地方，欺行霸市，乃至殺人放火，滅人滿門……為地方重患。

他勾連寧海軍假以河盜名義擄掠渤海商號的商船，其意在於阻擋渤海商號的雪花鹽進入江南市場，而且還有擄掠配方據為己有的企圖。

各色煙花衝上繁星點點的夜空，此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隱隱覺得大地在震動，而悶雷般的響聲由遠及近。

也算是給文武朝臣的一種福利了。

水路上，史進和楊宇何統率的五千寧海軍還在揚州之外，畢竟冬季無風，運河上行船緩慢。

李綱和吳敏等人雖然覺得皇帝變得有些陌生，但勤政畢竟是好事，只是從骨子裡來說，他們都很清楚，這位今上是永遠也不可能變成一代明君的。

春風送暖入屠蘇。

如此一來，監國太子趙桓的作用就無限降低。

「兒臣拜見父皇！」趙桓畢恭畢敬大禮參拜下去。

皇帝也漸漸變了心性，很少上朝的趙佶如今基本上保持著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的節奏，不再像過去那般大半月都不露一面了。

徐嵐面目猙獰怒斥道：「速去！告訴那王平，若他敢遲延不救，某定讓他吃進去的銀錢一筆筆給某吐出來！！」

除此之外，此刻的徐氏莊園內還藏匿著徐家從運河上擄來的數千斤雪花鹽，這同樣還是有利的物證。

總把新桃換舊符。

徐嵐登上莊園城堡，面色陰沉，凝望著西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