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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一股哀傷的情緒滋生其間。

但多數應該是一腔報國熱情。

王霖在碼頭的演講幾乎暴風雨般在京師內傳播開去，也就是在傍晚時分，就傳到了李綱府上。

「既如此，那也只能各安天命。我只希望，對我諸兄，郎君能殺之，卻莫辱之！」

……

何謂聖賢之道？吾以為，簡而言之，無非心懷正氣，精忠報國爾！」

王霖環視眼前一張張陌生的年輕面孔，百感交集。

「河北守軍潰敗，各州府縣守臣望風而降，無數黎民百姓慘遭屠戮凌|辱，可謂沙場殘陽紅似血，白骨千里露荒野。或母子被屠，或夫妻同死，或全家化為白骨……」

眼前卻是浮現起金國那位神秘的女祭司。

「我大宋養士數百年，難道就養出一群奸佞賣國之賊？」

李綱緩緩點頭：「然也。某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親眼見燕王率我大軍，光復我幽燕故土，洗雪大宋百年恥辱！」

「由此可見，燕王始終心懷大義，國事為先。可笑朝中有些人，至今還在叫囂，燕王乃國賊，意學三國魏武，挾天子以令諸侯！」吳敏苦笑。

「讀書人第一重境界，能思、善思，心有高樓，志在天下。

這與他高舉抗金大旗有關。

更與他前番薦拔江南士子入朝為官，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有關。

而第三重境界的人，豁然開朗，悟得至理，自成體系，為集大成者。」

王霖終於搞清楚了。

李清照和朱淑真掩面慟哭，m.hetubook.com.com她們從王霖擲地有聲的話語中聽出了他誓死與金人血戰到底的決心，不僅敬佩他的才華橫溢，還憂心他的安危。

「然在此之前，張太尉率兩萬河北軍與金兵血戰于滑州，死戰不退。城破之日，兩萬大宋將士皆與敵皆亡，而張太尉以老弱之軀，城破之日，懷抱金兵跳牆而死，以身殉國！」

燕王家眷歸京，自然引起京師各路權貴紛紛前來送禮拜謁，很是熱鬧了一陣。

台下讀書士子聽聞，低低吟誦，淚流滿面者不計其數。

此外，似乎還有必要給這些讀書人一個抗金情緒的宣洩出口。

王霖深吸一口氣，他縱身跳上了碼頭的瞭望台。

船艙中，韓嫣等女也是聽得熱血沸騰。

王霖用三重境界、且以詩詞比喻來歸納讀書人，這種說法不僅新鮮，還頗有經義至理，引人反思。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上千士子群起而沸騰，高呼吶喊，情難自已。

完顏什離幽嘆：「他既為大宋俘虜，那就是他的命！當日，我曾苦勸諸兄不要與郎君為敵，更莫要輕啟戰端，但他們各懷私心，人人都要滅宋而代之，我又能奈何？」

「我父皇在世時常說，我大金滅遼，乃是為子孫後代爭取生存之土。既已滅遼，自當與宋共處。我父皇竭力反對侵宋，可惜父皇駕崩后，已無人能制得住他們！」

逗弄孩子半天，完顏什離依偎在王霖懷中輕柔和*圖*書道：「郎君，我能不能見一見四哥兀朮？」

王霖說到此處，人群中便起了此起彼伏的哽咽之聲，有些來自河北的士子根本就是感同身受，此刻痛哭流涕。

「相州通判黃岐善，面對金人屠刀，凜然不懼，率百餘人突圍而出，又于鄉野之中，以讀書人羸弱之身，率我鄉民義士與金人死戰，九死一生，直至斷臂而不悔！」

直至晚間，王霖才見到了自己與完顏什離的骨肉，破虜。

同時也是他扭轉在天下士族中名聲的一個絕佳時機。

王霖最後的結束語徹底燃爆了現場的氣氛。

這些讀書人自發前來，是歡迎他的家眷抵京，同時也是為了見他一面。

「去載，金人滅遼。今載，金人鐵騎橫掃河北，席捲河南，直搗京師腹地。」

「吾聞之，痛徹心扉，羞愧難當！！」

如此力挽國難的萬鈞重擔，壓在相公一人之身，何其悲壯乃爾！

「吾曾在臨漳銅雀台上，寫歌以贈黃公。所謂：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王霖點點頭：「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都是弱肉強食。即便你幾位哥哥不侵宋，日後也難保後人不侵宋。只是兩國交戰，各為生存，他們踏入我疆土，那便是我的敵人，絕不會心慈手軟便是。」

當然不排除其中有很多試圖渾水摸魚的。

「諸位士子，請聽我一言。」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www.hetubook.com.com照汗青！！

換言之，這些士子是來請願，為國效力的。

王霖頓了頓，又慨然道：「吾發誓與金人勢不兩立，為報此仇，吾與諸軍奔襲黎陽，斬金人五千餘眾！后突襲滑州，斬首兩萬五千餘眾！」

秋風紅日。

完顏什離沉默片刻才堅決道：「若郎君戰死，什離絕不獨活！」

第二重境界，孜孜不倦，上下求索，為有所成就者。

……

原先的京師齊王府與燕王府已經被打通，王霖親書四字「還我河山」懸挂于府門前。

王霖無語。

趙構默默點頭：「大姐放心，我不會走大哥的老路。」

可吾卻以為，凡我輩讀書人，值此國難當頭，當投筆從戎，奔赴國難，視死如歸！生又何歡，死又何懼！所謂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旋即聽王霖話音一轉，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說得在場所有讀書人面紅耳赤：「與兩萬將士的以身殉國相比，金人入侵，是那些數以百計的河北守臣，賣身投賊！今在金人完顏宗望麾下，竟有我大宋兩榜進士數十人！」

「若非張太尉與兩萬將士死戰報國，東京破亦，而我大宋，則早亡矣！」

宗澤怒聲而起：「些許迂腐之言，何足道哉！當今之際，唯有抗金，力挽國難！若無燕王，大宋亡矣！而縱然燕王學那曹操，又能如何，曹公終其一生，並未篡漢！」

與他連戰連捷，已成大宋民族英雄有關。

果然，到了民族危亡之刻，m.hetubook.com.com最容易挺身而出的還是年輕學子，讀書人。

「有賢者說，讀書人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必經三種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

王霖的聲音震蕩全場，原本情緒狂熱的各地士子旋即平靜下來，所有熾熱的目光都投射在他的身上。

王霖迎風而立，侃侃而談，聲音轉至低沉哀傷：「吾與諸軍在黎陽之野，火葬我百姓數千。遂傳檄天下，號召抗金——」

現場一片難堪的緘默，旋即漸漸有人高呼出聲，聲討斯文敗類及賣國賊，當台下情緒醞釀到一定程度，王霖突然又大聲道：「諸位稍待，且再聽我一言！」

很多人或許志大才疏，但熱情和熱血需要肯定。

趙玉盤幽幽嘆息道：「天降奇才佑我大宋子民，然而，這對於皇宋而言，卻又未必是什麼好事。九弟，聽大姐一句勸，要秉持初心，不可重蹈覆轍！」

人群外，趙構聽得面色動容。

王霖梳理著自己的邏輯，慢慢醞釀著，這種演講，不在於文才語言多麼華麗，但必須要激發起現場所有人的情緒。

王霖點了點頭：「我已經命人將他提到府上，明日，你就可以見他一面。你放心，我並未苛虐他。」

「吾在臨漳之野，銅雀台上，與相州通判黃岐善等會商國事，曾問諸公m.hetubook.com.com也為捫心自省：輩讀書人，讀聖賢書，所為何來？」

場上鴉雀無聲，一干人聽得津津有味，更多人在低頭沉思。

他長身而立，目若朗星，氣勢如劍。秋風徐來，他衣袂飄飄，不怒自威。

突然又笑道：「不過，我雖懷有必勝之信心，但也不能排除我敗在你幾位哥哥手上的可能……」

碼頭上船帆林立，人聲鼎沸。

李綱輕輕吟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思衡此歌，實在振聾發聵，發人深省，當為讀書人座右銘！」

王霖說到此處，靜靜環視眾人，沉默了下去。

很顯然，王霖此刻需要做一場關乎抗金的臨場演說。

時，李綱與吳敏、宗澤正在討論如何以舉國之力支持王霖提出的宋金兩國的「持久戰」。

王霖見現場情緒差不多了，便立即振臂高呼道：「諸君，司馬公說：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張聖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王霖悠悠又道：「吾輩讀聖賢書者，無論學問高低，出身為何，寒窗苦讀，便是為證悟聖賢之道，天地至理，抵達第三重境界！

完顏什離緊緊抱住王霖的腰身，「郎君，大祭司說，你是天命所歸之人，是神在人世間的使者，你絕不會敗！」

「凡我大宋國民，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