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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師道率種家子弟今日也將離開軍中，返回河南原籍洛陽。

他用木棍圈了圈甘隴往西的廣袤地區：「你可知此處為何地？」

否則，種家軍就永遠都是種家軍。

种師道面色一抽，也緩緩拱手道：「多謝王爺，老朽等就此告別，唯願王爺能率我大軍永鎮邊關，莫要讓金人再踐踏我疆土半步！」

但她很難理解王霖這種大民族大融合的概念。

而在今日早上，劉延慶父子已經率軍趕回太原，去接管西軍主力。

但西夏已經落入王霖事實上的掌控，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王霖斷然搖頭：「不。此地為我華夏漢唐時疆土，孤當誓死光復之。」

一輪紅日升騰在天上，溫暖的陽光鋪灑大地，難得更沒有風，氣溫微微有些回升。

種家子弟和現場來送別的西軍部分軍將都瞬時用陰沉和仇恨的目光投射在王霖之身，只不過有的肆無忌憚，而有的比較隱晦而已。

折可求和姚古縱馬漸漸馳至，他們沒有趕上當面為种師道送別，卻親眼見一排密集的箭雨漫天掠過，往孤身站在官道正中目視种師道一行緩緩離去的燕王身上落下。

目下大宋國內抗金熱情高漲。

蕭奪里賴美眸閃爍：「王爺吶，什麼叫自治權？」

西域再往西，疆域無限廣闊，那裡，人口稀少，但土地卻異常肥沃，你們契丹人，可在西域之西建國安身立命！」

折可求和姚古一怔，旋即並肩奔出大帳。

真定城外，通往河北腹地的官道上人來人往和-圖-書，車隊不絕。

「或去海外也可。海外更是一番新世界，如那高麗一般的小國數以百計，以你們遼人的力量，去海外另開一國也非難事。你也知道，我已在海外有了很多後手，將來我也可為你們契丹人開國出一份力。」

「來與不來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他要作出正確的決定。」王霖擺擺手，「如果有必要，我會命人護送你去遼境，見那耶律定一次。」

蕭奪里賴自知王霖此番是準備將扶植遼人余部建國當成抗金的緩衝手段，待日後王霖滅金，遼人政權還是避免不了覆滅一途。

所以她直接問到了問題的關鍵。

蕭奪里賴：「……」

折可求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道：「罷了，你我身份不同，為避免燕王猜忌，還是算了吧。」

她顯然以為出海不是什麼好出路。

這些西軍諸將即為種家而悲，也為自己的前途迷茫而傷。

王霖身後，燕青岳飛等人也一起躬身拜別。

蕭奪里賴還知道，在王霖掌控西夏的過程中，隱在幕後的慕容婉兒實際也發揮了無形的作用。

取种師道而代之的折可求和姚古，則入主西軍大營，也就是這兩日間，完成對所部的最後整編，同樣率軍奔赴霸州前線。

王霖拉起她的手，與她一起走到寬大的輿圖底下。

當然你們遼人余部於我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金滅之後，或隨我出征開疆闢土，往西開國，我可助之！或放棄建國，在契丹故地定居m.hetubook.com.com，我承諾給予一定的自治權。」

折可求嘆息一聲：「算了，都是人之常情，送送也好，免得怨懟積累，日後爆發也難收拾。」

王霖哈哈一笑：「你可以這樣理解：保留你們契丹人的文字、語言和文化傳統，在你們契丹人聚集的地方，由契丹王管理契丹人……但要接受和無條件服從中……朝廷的統一領導。」

韓世忠也於今日啟程奔赴雁代。

漢唐時期，北方游牧民族如突厥人，素來以中原王朝為正朔，尊為天可汗。千余年間，中原與漠北草原雖戰事頻仍，但卻漸漸融合……

……

除了商隊之外，多數都是各州府縣往前線來的後勤糧草輜重運輸隊。

西軍營中，中軍大帳。

他的人生，早就與西軍密不可分，卻不料，臨了，被解除軍職，遣返原籍。

她突然發現，王霖說的是真的。

他又道：「此外，我的心胸足夠大，也可以容得下你們契丹民族在你們祖祖輩輩生活的故土上繼續生存，甚至建國、享有一定的自治權都不是不可以，但……」

其餘各路大軍也在返回防區的路上。

姚古長嘆一聲。

你還別不信，你們契丹人從遊牧部落到建國稱帝，也是受了漢文化的影響。不要說契丹，就算是金人，不也一樣如此？還有西夏，官制、體制、教化，哪一個不是照搬中原？」

蕭奪里賴沉默半天，才幽幽道：「王爺，有沒有第三條路？」

一日夜之間，被解除軍職又失去長子httｐs://ｍ.hｅ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的种師道，蒼首上白髮如雪，身形也不復往日挺拔，而倍加佝僂。

王霖輕笑一聲：「其實呢，你也很明白，你們契丹到了如今這個份上，復國——再無任何可能。」

天氣晴好。

折家、姚家與種家世交老親，其間還有聯姻，兩人又多年在种師道麾下為將，要說一點舊情都無，也是假話。

氣溫似乎因為氣氛變冷而驟降。

种師道也顫巍巍下得馬車來，站在馬車前向王霖望來。

种師道心中輕嘆，手一抖，就落下了車簾。

有些種家提拔的軍將對种師道如今遭遇或心懷不滿，或心懷同情，這都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蕭奪里賴默然點頭，神色傷感。

王霖呵呵笑了起來：「當然有。在我看來，無論漢人，契丹人，金人，還是西夏人……其實都是大一統華夏民族的組成部分之一。

姚古在馬上疾呼：「保護燕王！」

兩人正在敘話間，突聽軍卒來報：「使君，大元帥府通報，燕王出城送別種老相公！」

王霖輕輕一笑，主動拱手道：「種老相公，孤來送別，還請一路保重！」

不要說金人就像是一座大山橫亘在那裡，縱然宋人或王霖，都不可能讓遼人復國。

姚古沉默下道：「你我……要不要也去送送？」

蕭奪里賴沉吟良久，才又道：「王爺，奴大概懂了，這般是否與王爺對西夏日後的安置有異曲同工之處？」

王霖奇道：「還要說什麼？」

蕭奪里賴面色羞紅，卻是趕緊從ｈｔtｐs://m•hｅtｕbook.ｃom•ｃｏｍ王霖腿上下來。

王霖在數十步外停下馬，下馬大步走來。

种師道掀開車簾，深沉的目光從官道兩旁列隊送行的西軍諸將身上掠過，心頭酸澀而痛楚。

姚古面色複雜匆匆進入道：「折兄，軍中有不少軍將出營去送別種家人，需要攔一下嗎……」

而一般來說，新勢力的崛起，必然意味著舊勢力的落寞。

霞光絢爛，他乘坐的馬車咯吱一聲起步，拖出一道狹長的影子，兩旁軍將傳來一片哀聲。

隨著種家子弟的離去，這意味著西軍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

官道旁，他們攙扶著蒼老的种師道上了一輛馬車，其餘人則翻身上馬，在數十軍將淚流滿面的注視下，正要打馬欲行。

种師道長嘆一聲，也躬身一禮，然後緩緩上了馬車。

雷鳴般的馬蹄聲傳來，王霖親自率燕青、岳飛等十余將飛馳而至。

王霖輕輕撫摸著她柔美消瘦的後背，安慰道：「但是，我可出兵幫他們在雁北地區站住腳，建立政權，然後慢慢一點點蠶食雁北……

王霖笑了笑，突然抓了蕭奪里賴的翹臀一把。

王霖立即點頭：「大差不差。」

蕭奪里賴自也知道當今西夏掌權的太皇太后耶律南仙與王霖的親密關係，也知耶律南仙即將誕下王霖的子嗣，當然目前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解釋一句：遼就是契丹。或因我語言習慣的問題或遼人或契丹人的換來換去，但本質實際都是一樣的）

種家子弟腰纏素孝，面色蒼涼悲憤。

蕭奪里賴輕輕道：「西域和-圖-書諸國。王爺的意思是，可助我遼人余部去西域開國？保存契丹國脈？」

種浩、種為和郭順在軍陣前被執行軍法，斬首示眾。

王霖本想繼續說說，但突然意識到那些超前的理論他說了蕭奪里賴也接受不了，便就此打住。

種家人在西軍中世代掌軍，儘管爆出了斂財吃空餉的醜聞，但威望還是深重。

他在軍中長大，又在西軍中走完一生。

蕭奪里賴深望著王霖，幽幽道：「奴相信王爺的話，但，日後呢？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蕭奪里賴長出了一口氣道：「王爺，奴這就給耶律定寫信，讓他來河北拜見王爺。」

王霖便停下腳步。

……

蕭奪里賴認真聽著，竟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种師道這位老將坐鎮邊陲數十年，還是有其可敬之處的。

有我大軍在河北備戰，金人不敢輕易將重兵壓到雁北，所以，暫時來說，耶律定的兵馬還是有生存的空間。」

蕭奪里賴：「……」

實際种師道很清楚，王霖若想要儘快掌控住西軍，將種家人的影子徹底在西軍中剷除，是一條必由之路。

折可求心中驚駭，嚇得幾乎從馬上跌落下來。

王霖笑笑，也沒指望她能消化得了。

見蕭奪里賴幽怨的神色，王霖不由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跟你們說過，這個世界足夠大，足夠容得下很多種族和國度共存。

王霖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心裏明鏡一般。

兩人目光交匯。

直接進行了總結：「總之一句話，遼人余部幫我滅金，因為這是我們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