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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為何不結案？」

其四，張世儒之妻吳嵐，為吳相之嫡親孫女，臣據聞此女聰慧可人，熟讀聖賢之書，自幼秉承家教，端正溫婉，焉能作出弒殺婆母的大逆不道之事來？

王霖何等心智，他焉能不知這其中所蘊藏著的巨大陰謀。而能在朝野上下掀起如此滔天巨浪者，肯定非常人。

張世儒流淚滿面：「陛下，是罪臣派人傳回訊息，指使婢女興蘭所為。此案，確實與罪臣之妻無關，還請陛下明察！」

君臣二人目光交匯間，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一旦將吳嵐緝捕入獄，就坐實了吳嵐犯案的事實，難免會殃及到閣相吳敏。

攻擊郭志舜貪墨公孥，掌控的戶部、工部和各財政使司皆有貪贓枉法之徒。

但兩人犯案，罪證確鑿，即便是皇帝，都難以為兩人翻案。

鄧品忠沉聲道：「陛下，從表面上看，證據確鑿，線索完整，張世儒夫妻弒殺其母板上釘釘，而且臣反覆訊問張世儒夫妻，這兩人都無異議。」

不僅如此，三人的門生故吏也都遭到彈劾攻擊。

三人的面色都非常陰沉。

張世儒自有領死之意。

而此人同時供認，他受張世儒指派回府傳達使命，首先告知了主母吳嵐，又指證吳嵐親自布置安排婢女對薛氏下毒。

毫無疑問，一旦吳嵐被定罪，吳敏作為吳嵐祖父，大燕閣臣，顏面無光都是小事，搞不好要遭受朝中言官的群起而攻之。

王霖緩緩道：「張世儒，你母被毒殺之時，和-圖-書你尚在磁州任上，如何能夠指使府中婢女下人，毒殺你母呢？」

畢竟，一個大國機器的正常運轉，其中之耗費心力，絕非世人所能想象。

可以說，在王霖心中，李綱、吳敏、宗澤、郭志舜四名閣相的存在，是大燕賴以穩定的基石，絕不可動搖。

新舊黨爭的端倪初現！

這種情形，在鄧品忠查辦時是從未有過的。

而新黨又被稱之為皇黨。

張世儒夫妻被帶走，王霖皺眉沉聲道：「鄧品忠，此案雖然尚有疑點難辨清楚，但此時此刻，若遲遲不將案情公之於眾，怕是群情鼎沸，朝廷的壓力極大。」

攻擊宗澤性格剛愎自用，為人暴虐，在執掌西軍時期虐殺軍卒。

鄧品忠沉吟不語，突聽耳畔傳來一個沉凝威嚴的聲音：「鄧品忠，張家弒殺母案查辦如何了？」

張世儒的供詞與證據相符。

雖然是鄧品忠的御史台在主導辦案，但張世儒夫妻暫未歸案，因為皇帝考慮到事關吳敏，必須慎重。

而隨後，彈劾的聲浪集中在了吳敏身上。

鄧品忠端起一盞茶來，輕品，問題出在哪他暫且未知，但心中有個聲音反覆在提醒他，此案絕非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鬥爭的狂潮，漸漸從吳敏身上，往他和宗澤、郭志舜三人身上蔓延。

「告訴朕，你為何要毒殺親母？你多年苦讀聖賢之書，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

他派人傳訊回府毒殺其母，那名下人已經被羈押在大理寺大m.hetubook.com.com獄之中。

王霖揮揮手道：「好了，不要多禮，朕不請自來，主要是想問問案情的進展，鄧品忠，你可知此案現在搞得京師鼎沸，朝廷動蕩，攪得朕都不甚安穩？」

李綱望向皇帝。

如攻擊李綱過去把持朝政，架空前宋皇帝趙佶，大權獨攬。

鄧品忠心中一顫，知道皇帝這是想要將吳嵐夫妻歸案，這就意味著不想再保吳敏了。

御書房中。

主動承認罪責，卻是攬在了個人之身。

還有毒的來源，相應物證，都俱全。

但鄧品忠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意識到其中玄妙的關節，王霖面色大變。

張世儒面色更白，整個人都在激烈抖顫。

一時間坊間熱議紛紜，郭家人幾乎不敢輕易出門。

主動認罪，且當著皇帝的面，為其夫張世儒開脫。

而且，坊間還起了不少的流言，關乎李綱宗澤和郭志舜三人的私德方面，極盡詬病之能事。

吳嵐的表現幾乎與張世儒一般無二。

吳敏是自前宋朝時就掌控朝政的內閣閣相之一，他與李綱一起，為前宋的穩定和大燕新生皇朝的定鼎立下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功勛。

王霖端坐在龍案之後，室內還坐著李綱、宗澤和郭志舜三人。

關鍵是張世儒夫妻面對鄧品忠的審訊，沒有提出異議。

他噗通一聲跪拜下去：「罪臣張世儒，拜見吾皇萬歲！」

王霖冷漠的聲音傳來，張世儒面色煞白，緩緩抬頭，肩頭顫抖。

張世儒猛烈叩首，額和-圖-書頭上滿是血跡。

還有輿論的討伐。

像是郭志舜當年將女兒主動獻給當時還不是皇帝的王霖，所謂賣女求榮，靠裙帶關係取得內閣閣臣之位云云。

皇帝的面色同樣陰沉。

而將矛頭對準了以李綱四人為首的內閣閣臣……王霖面色微微震動，他抬頭望向了李綱。

朝野上下將李綱四人為首的閣臣及其門生故吏稱之為舊黨，而以王霖心腹新提拔的幾位軍機大臣為首的少壯派，則稱之為新黨。

被軟禁在府中的張世儒夫妻很快被帶到了御史台衙門。

張世儒進入御史台大堂，見鄧品忠侍立在側，而公案之後端坐著一個威嚴不可直視的英俊青年，身穿明黃色龍袍，知道是當今天子王霖，心神大動。

最後，吳敏迫於輿論壓力，只能稱病閉門不出。

下手的婢女中，興蘭及其他三人已經招認。

其三，從興蘭伐登聞鼓至臣將相關嫌疑人等緝拿歸案，張家諸多婢女下人皆為主動投案，既已殺人，為何事後反而投案並攀咬主家？

吳敏迫於無奈，主動上表請罪。

良久，他緩緩道：「鄧品忠，將那張世儒夫妻分別帶過來，朕見他們一見。」

尤其是李綱。

王霖不準。

……

王霖不動聲色，冷視著面前的張世儒，此人不到三十歲，眉清目秀，身材修長，文質彬彬，實在想不出，這樣的人竟然能心狠手辣，毒殺自己的生身之母。

王霖沉默下去。

新黨所為自然很容易被朝野上下解讀為皇帝的授意。

其ｍ•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二，伐登聞鼓的張家婢女興蘭為殺人兇手之一，她為何會冒死主動投案，反咬主家一口？如此實在不合常理。

王霖默然道：「暫無別的好法子，只能先這樣吧。鄧品忠，你且記住朕的話，此案明結而暗查，或許事情公開之後，幕後的始作俑者才能跳出來，露出馬腳和線索來。」

張世儒身軀抖顫，哀聲道：「陛下，罪臣自知死罪難逃，罪臣一切認罪，但此事與罪臣之妻毫無干係，都系臣一人所為，臣之妻毫不知情，還請陛下賜罪臣一死，了解此案！」

將李綱等人扳倒，政治上利益最大的自然是新黨。

而這，在王霖看來，是最大的疑點了。

朝中言官和諫官百餘人幾乎傾巢而出，日日上表彈劾吳敏管教無方，私德不修，其罪難逃。

張世儒的親朋好友，張家的世交故舊，凡是與張世儒沾點邊的在朝中為官之人，紛紛受到衝擊和彈劾。

隨後朝中也起了動蕩。

朝中洶湧，大有不把吳敏拉下馬不罷休的架勢。

「抬頭，讓朕看看，大燕朝廷的翰林詞臣，磁州知州，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一方父母官，居然能幹出弒母之事來，朕要好好看看你。」

按照一般的案情常理，此案應該可以結案了。

雖然他和李綱毫無軍功在身，但皇帝心中非常清楚，若是後方沒有李綱、吳敏和郭志舜三人，他也無法率軍取得一次次對金戰爭的輝煌勝利。

「陛下，臣心中還有幾分懷疑，總覺得有些不妥，故遲遲不敢結案。」m•h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m.ｃoｍ

世人不知李綱等人之功，王霖最知。

真的是軍機處這些人在背後操縱輿論和引發政爭么？

鄧品忠猛然抬頭，見眼前站著威嚴挺拔氣度淵渟岳峙的皇帝，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拜伏在地道：「臣拜見吾皇萬歲！」

「說來給朕聽聽。」

在此之前，皇帝親自主持訊問了張世儒的妻子吳嵐。

王霖飛快與鄧品忠交換了一個眼神。

臣查驗過，張世儒自小其父早亡，其母守寡將他撫養成人，母子相依為命多年，以子殺母，滅絕人倫，這張世儒為飽讀聖賢書的翰林詞臣，焉能如此？

他清醒地感知到，因為一個弒母案所引起的滔天巨浪，已經或正在誘發朝堂上的殘酷爭鬥。

先是有數千士子聯名簽表，要求朝廷儘快將殺母逆賊張世儒夫妻繩之以法明正典刑，清除士林敗類。

「說！」王霖怒斥道。

「陛下，其一：張世儒夫妻弒殺其母的居心和動機何在？

張世儒夫妻選擇在面見皇帝時爭先恐後自承其罪，意欲了解此案，保全對方的意圖明顯。

憑直覺，他覺得張世儒夫妻不像是能做出弒母重罪的人。

其餘人證也俱在。

隨著張世儒夫妻被打入大理寺大獄，轟動燕京和朝野上下的張世儒夫妻殺母案終於宣告終結，雖然最終的宣判尚未出來，但民間尤其是士林上下一片物議沸騰。

此四處疑點，臣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還要對本案再加探究。」

王霖再次沉默下去。

彈劾的聲浪中，已經開始出現彈劾李綱、宗澤和郭志舜的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