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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徐行如此回答，巨劍道君面色一緩，他接著道：「四十多年前，為師為護你道途，親上飛仙殿，討一個公道。」

「鶴喆國因仙鶴羡侶而得名，若有情人定下終生，雄雌兩隻靈鶴便會在他們面前翩翩起舞，傳聞這鶴舞十分優美……」

他儘管此刻不複壯年的英姿勃發，只是一負劍的年暮老者。但他此刻說話，卻給人一種難以想象的豪邁之感。

他雖儘力維護師徒一脈，壯大師徒一脈，但世家一脈取代師徒一脈，成為飛羽仙宮主宰者，已經是大勢可趨。

徐行緊步上前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仙途……多寂寥。我們這些修士，被凡人稱作仙人，但最終，連仙人的面都沒見上一面……」

「仙基、還丹、道丹三境，你們還沒有選的權力，只能被迫成為宗門這一條舟船的船板，為他人之資糧。但到了為師這道君之境，卻有了可以選擇的自由。」

徐行的人皇體，卻給了任元瑞一個新的希望。

沉寂稍許的巨劍道君再次開口。他醞釀了一會，斟酌用詞，然後道：「修行是從河的一岸去往對岸，修士為乘舟的旅客，宗門即為渡河的舟……舟行駛時，就會有所損耗。爭，是為了不讓自己沉溺河中。」

「我出身宗門治下的流光國，年輕時是一武夫，武林門派的二弟子……後來被接引仙使引進了宗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僥倖入了仙途……」

有了剛才的一訴衷腸，此時星隕派聖女烏妙開口雖感羞澀，但言語間，卻也少了許多的生分。

「棄舟而下，還是甘願奉獻。兩者都可以。」

百年內，他若選擇世家一脈，那便會與世家聯姻，也算是變相拒絕烏妙。

「弟子當提劍護佑此舟。」

尤其是巨劍道君這種以攻伐出名的道君。

看了幾眼后，她這才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出的那些話有多麼大胆，不禁玉容染霞，耳根通紅一片。

瞬間，他有些恍然。

少女情懷總是詩。

「本座代十六代宗主任元瑞，宣讀宗門仙旨……」

此外，他精氣神三寶圓潤如一，又有外道金身的不死物質保護。

然而——

「師尊。」

「那麼第二次命運推演中，又出了什麼變故？」

「善！」

「徒兒不知。」

「若是出宗，需持掌門親令，才可出宗。」

顯然，烏聖女雖修鍊時間不短，但於人間歷練頗少。

元嬰道君的坐化，和底層修士的坐化大不相同。

「然而為師若真想出去，想來除了宗門的兩位聖君外，還無人能攔得住我……」

說到這，他面容有凄涼，有欣慰，有慶幸……

二則是，巨劍道君到了大限之日，即將坐化身死。

看似巨劍道君還有差不多和_圖_書五十年左右的壽元，但在這最後五十年，巨劍道君將在封魔島的福地內坐化身死……

若選擇師徒一脈，那麼他將會淪為「喪家之犬」。

巨劍道君自通道。

「百年……」

「那妾身就等百年。」

徐行便搭乘渡海飛舟，前往了忘川海西部海域的封魔島。

巨劍道君面色嚴肅，從袖中掏出一白綢製成的玉旨，雙手捧起，然後沉聲道：「巨劍一脈徐行，身具人皇體，可兼宗門重責，傳承宗門仙脈……命汝守好傳承，以待天時……」

「但為師卻不拒絕，你道何故？」

還丹級別的惑心術，他還有實力抵抗。

徐行皺眉，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人王體，於世俗有著大運。而人皇體，是能夠建立仙朝的強橫體質，有仙運傍身。

他講述往事。

他此次回東凰州，目的有二，一是變賣寒劍罡煞之脈，換取資源，然後在飛羽仙宮籌謀黃庭境所需的黃庭丹。

「宗門規定，道君大限到了六十年的時候，必須留在宗門等待坐化，除非，另有要事。」

他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的過往經歷陳述給徐行聽。

「若他日有緣，徐某願和烏聖女一同前往鶴喆國，觀賞鶴舞。」

仙途的失敗者，將成為他人的修行資糧。這一點，連元嬰道君亦不能免去。

當然，巨劍道君也不可能如此做。因為一旦如此施為，會動搖和*圖*書他這個親傳弟子的神魂根基，今後難免道途受礙。屬於得不償失之舉。

昔年，他於此地學道，後來，他於此地講道授課。

為宗門延續傳承，顯然，不能找太聰明的人。

再進行掙扎，亦是無用功。

「你回來了？」

既突出了他的審時度勢，又突出了他的俠義心腸……

徐行搖頭。

聞言，徐行對此深以為然。

一個將死的道君，即使有道君能攔住他們，但也不會去攔，因為他們做事將毫無顧忌。

巨劍道君抬頭望向這泮宮的重重樓宇，感慨萬千。

但越是這些小事，越能看到他的真性情。

說實話，一個資質絕頂，地位又不低的女修對他自薦。他很難不動心。

待走到泮宮的講堂時，巨劍道君止了步，他目光看向徐行，「幾十年前，你問我，為什麼宗門讓大家爭，我告訴你……是不想成為其他人渡河的資糧，如今……為師敗矣，為他人的資糧了。」

「第一次命運推演，巨劍道君未告訴我此事。是因為第一次命運推演時我躲在了飛羽仙宮，沒去封魔泮宮，後來又投靠了世家一脈……」

巨劍道君喝問。

徐行心神一緊，鄭重回道。

一旦殺心暴起，拼得一個道君殞命，數個道君受下重傷。

相比陌生的宗門，封魔泮宮才更像是他的宗門。

他儘管內心略有猜測，但這時顯然不是他耍聰明的時和圖書候。

當時，他借鄭閣主錢財，是出於利益目的。但後來鄭閣主上報宗門時，卻稍微改動了幾個字眼，導致贖買目的變了一些意思。

徐行領命，掀起長袍前幅，伏首跪地以待。

「只不過……為師這一輩子除了身在凡俗短短几十年，大多時間都留在了宗門。這乘舟的旅客，早與為師同舟共濟了……」

見烏妙期盼的目光望來，徐行略皺眉宇，暗自搖頭。但他也不好拂面，於是隨口附和了一句。

而他，數世的經歷累加，早就看淡了世事，難以共鳴。

隨著巨劍道君的話語闡述，徐行這才明白。

「當時為師言你有人皇體。宗主任元瑞……」

烏妙微點螓首，破涕為笑。

想來，應是不難。

在青聖島沒待多久。

徐行跟隨巨劍道君，服以弟子禮。當一個好的聽眾。

「如今，此舟有傾覆之危。汝乃巨劍一脈一等真傳，該當如何？」

一身修為重返於飛羽仙宮。

……

幸好他對於師徒一脈存有真心，也確實有挽天傾的想法。這一喝問，他沒脫口而出「失言」的話。

「可惜，現在遠離了故國。」

「蠢人」，才是宗門傳承的最佳選擇。

而對於巨劍道君的此舉，徐行並不介懷。入了宗門傳承之列，有此審問，合情合理。

只不過對此，任元瑞回天無力。

「為師告訴你。」

徐行深吸一口氣，回道。

什麼www.hetubook•ｃoｍ•ｃom地位、背景，通通消失一空。

他的這一句喝問，用上了惑心法術，求徐行的真心話。

「若百年後，烏聖女仍願與徐某訂婚，結為道侶。徐某……必慎重考慮，再給答覆……」

巨劍道君臉色轉為嚴厲，他讓徐行跪下，跪對於他。

剛下渡海飛舟，徐行正打算入封魔泮宮拜見巨劍道君。卻不料，巨劍道君已經駐步在了舟場的盡頭，等著他。

……

徐行只點了點頭，不願多說。

師有訓，弟子必從之。

巨劍道君沒問徐行這二十多年去了哪裡，而是引著徐行朝封魔泮宮的方向走去。

若巨劍道君施展的惑心術層次再高些，恐怕他就無力抗衡了。

早在幾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宗主任元瑞就已經發覺了飛羽仙宮內兩脈的異態……

只不過……星隕派聖女烏妙的玄牝體雖好，但對他來說，就不見得是了。

到時候，烏妙若還願意找他，足可見其情堅……

「是……星隕派聖女……」

這時，她認真看了幾眼徐行的模樣，似乎要將這青袍書生的樣子刻畫在心。

有副本世界的時間差，以及他體質的能力，他破境並不難。基本上，無須用到玄牝體的陰元助力。

徐行沉默了一會。

話說到這裏。

他對照兩次命運推演，還有這一次現實經歷中出現的變數。

按理說贖買星隕派聖女烏妙，對飛羽仙宮內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