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來這汪家有大運。」

但徐行對此，冷眼旁觀。

從一團意識漸漸成長為神魂，能夠模糊的感知到外界的天地。是白日還是夜晚。

「是，夫君。」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孟子·寡人之於國也》。

其他家，這麼些年的積累，少說也能攢下一些薄資。

到了大概第五日的時候。

法禁中蘊有道與法，極為繁瑣，彷彿隱藏著驚天的大密。

汪文貞身子一僵，滯了一下步，沒有多說，繼續離開。

「試一試，先固化明黃命格【義俠】……」

中舉做官雖好，在上江村鄉民的眼中，汪文貞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但在他的眼中，卻不見得是了。

為慶祝此事，上江村大擺流水席七天，不禁來客吃喝。

明面上，她卻又做出一副體貼丈夫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隨著這顆仙株的成長，我的八極仙命【扶桑金烏】竟然慢慢的在【道果】一欄中……即將重新凝結了……」

「這顆仙株……」

「叔祖客氣。」

按理說，「地孕」而出的這顆桑木，內蘊先天法禁，理應本源不弱，不至於固化一個明黃命格后，精氣損耗這麼明顯。

有些理虧的周巧娘迎了上去，叫了一聲「夫君」，準備給汪文貞賠罪。

言畢，拽著幼子的手，遠離了周巧娘。

一日……

他對周巧娘一揖禮后，然後命僕從取出一盤銀錠送給周巧娘。

而且這棵樹，似乎也並未見神異，只是普普通通的桑樹。其枝條上，垂滿了累累青綠桑葉。

「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世。」

只是慶祝過後，汪文貞再也沒有返回以前的寒舍。他命人將此地封禁，便轉首上京，離開了上江村。

靈脈是氣脈交匯的產物。

「此時神魂雖孱弱，但殺死一個凡人，還是無礙的。」

「我和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受夠了。當年我哥勸我嫁給你，說你是讀書人……」

「可惜了……」

他神魂修為精進，到和圖書了三劫鬼仙，勉強能夜遊的地步。

而且，既然明黃命格【義俠】能夠被他固化，那麼其他的命格、仙命亦能被他所固化。

「夫君，有了這顆桑樹，咱們今年再養些蠶……」

門外，寄身在桑樹中的徐行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下一次，汪文貞便有中舉的可能了，此時離去，是周巧娘的命差了……」

「七劫鬼仙將成，到時候就可以脫離此身。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先在此處久待，等丹符境、趨陽境后，再行探索……」

汪文貞嘴唇囁嚅了一下，正想辯駁，但他看到周巧娘斑白的頭髮后，心中便湧出了不少愧疚、傷感。於是擺了擺手，扭頭，讓周巧娘離去。

「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徐行見此，大皺眉頭。

這一粒仙種發芽了。

汪文貞屢試不第，家業日漸敗落。親友絕跡、鄉鄰厭憎。

他只知這樵夫的歌喉由年輕變得蒼老，再由蒼老變得年輕。來回往複，十余次。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心底湧現。

……

「我已另娶，今後不是你夫君了……」

「生命本源消耗了不少……」

見到這一幕幕。

徐行搖頭，繼續沉睡。

「當修神魂，觀想《龍焱聖蛟法》……」

明黃命格【義俠】是他主動以【道果】固化。但八極仙命【扶桑金烏】不同，而是自己重新凝結。

「不，不僅是一顆普通的桑樹苗。這棵樹，有陽屬性的氣息，另有神異，而且正在孕育，是寶物自晦……」

一桌桌流水席擺在上江村的祠堂。

其面色黝黑，一看就是窮苦出身，肩上扛著一個鋤頭。左看看，右瞅瞅，像是在這片桑樹林中尋找一顆合適的桑樹。

他觀想龍焱聖蛟，神魂壯大，選擇提前出世。

「是在地下……」

徐行俯視自身，發現他化作了一顆高不逾三尺的矮樹。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丹符境后。

所以這顆仙株還未做到與他完全契合。只掌控了外部。沒掌握真正的核心本源。

與他上次轉生血裔世界時相似。

徐行看向意念空間中，面板【道果】一欄的八極仙命【扶桑金烏】。

桑樹輕輕搖曳。

「人皆有自己命途。」

只是他這命格於他無大用，一直閑置在【命格】一欄，未用【道果】將其固化。

他將桑樹栽種在前庭。

時間還早，不急於一時。

幾日後，徐行心血來潮，再觀崑崙鏡的鏡面。

庭院的柴房裡走出了一個布衣釵裙的少女，圍了桑樹轉了幾圈，絮絮叨叨道。

但汪文貞為了考取功名，不僅耗盡了家財，反倒還欠下了鄉鄰、親友不少人的銀子……

如此，不知過了多少晝夜。

提前出世，在有意識的掌控下。他煉化這顆仙株，花費的時間更少。

徐行並不失意。

「以汪文貞的心性，中舉之後，應不會忘記他的糟糠之妻，只不過該如何回報就說不定了……」

徐行靜等少年動作。

一晃，又是一二年過去。

接著，汪文貞脫去臟舊衣物，換上了打了不少補丁，洗得發白的灰色長袍，在檐下台階上，讀起了詩書。

修行無歲月。

徐行收斂心神，繼續觀想《龍焱聖蛟法》。

給自己打的白粥，比汪文貞喝的粥要稠不少。

徐行百思不得其解。

這少女樣貌並不出挑，普通人姿色。

兩日……

……

她最初跟汪文貞雖有算計心腸，但時間久了，和汪文貞相濡以沫這麼些年，也有了真情。

……

從黑暗中，鑽了出去，見到了熾熱的大日，沐浴了陽光。

「等為夫考中功名，巧娘……你就不會隨為夫受苦了……」

有氣運傍身，他還不至於淪落到中途道隕的地步。

如此一來，這顆仙株的潛力，必定遠遠高於現在。

此時的徐行雖只到了六劫散仙之境，但他在這七年間，煉化了一些本體的先天和*圖*書禁制，已然能窺探到凡人的命運一角。

在這片桑樹林待了不知多少年頭，他都無事。

但她受夠了苦日子。

一點也沒有被二人情意打動。

「人身？陰魂之軀？」

【義俠：誅惡官、行義事，易得心懷正義者青睞。】

……

不可能剛蘇醒，便遭遇「殺身之禍」。

氣息，與這顆桑木仙株有些相近。

徐行內視這顆桑木，發現了在桑木裏面暗藏了一重重的先天法禁。從根部到頂冠。

二人夫唱婦隨的一幕，盡皆入了徐行的眼。

「好好好，你走吧。」

汪文貞握住少女雙手，目光中充滿了憐愛。

「你我情義已絕。」

周巧娘哭嚎片刻，厲聲質問。似乎不敢相信汪文貞這麼絕情。

「提前出世是好事，真在無盡年頭成長，與其契合……」

仙株是他的本體。

便是鬼仙三境的趨陽、還幽、定命三境。

轉眼七年過去。

過了一年半。

在錦帝世界，他雖感覺不到在此界過了多少年。但依照主世界的時間流速，他大概有了判斷……

「凝結成功了……」

「是一根普通的桑樹苗？」

「與我無關。」

但——

徐行將目光放在了久置未做處理的【義俠】命格上。

樵夫歌聲由遠及近，又再次由近到遠，片息后，只剩山谷迴音，猿啼相附。

「是因為【義俠】命格？」

在這黑暗空間中，他的意識被滋潤，被壯大。

一日又復一日，大約見天地明滅了上千次。徐行孱弱的神魂再次壯大，從感知光彩，到了能感知聲音的地步，他聽到了上山打柴的樵夫唱著山歌。

徐行暗道。

徐行正欲嘗試吐納天地靈氣，滋養本體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那一粒泛黃仙種。

他掃了一眼明黃命格【義俠】的二級頁面。

他猜測，窺命，興許是這顆仙株帶給他的本命神通。

汪家的寒舍門口擠滿了從十里八鄉趕來看熱鬧的鄉民。

……

並從古鏡上看到【道果】固化的種種命格、仙命。和圖書

半日後，樵夫打扮的汪文貞下山。肩上除了鋤頭，還多了一顆嬰兒手臂粗細的桑樹。

只見青銅古鏡釋放燁然光華，八極仙命【扶桑金烏】再次穩穩的屹立在了【道果】一欄中。

枝頭上的桑葉黃了一片，黃掉的桑葉樹枝相較其他樹枝，亦有些枯萎發乾，彷彿被抽取了生命精氣。

略作探查，徐行知道了原因。

見此，徐行搖了搖，略有感慨。

「命運此般安排，應是汪文貞能對我帶來什麼好處。」

「我接了暗旨，宗主任元瑞給的衣帶詔，若成道丹，任元瑞估計就會如還丹境第二次命運推演那樣，主動現身見我……」

他被「地孕」而出，是這顆仙株誕生的孱弱神魂。

神魂之力強大后，他可以意念沉浸在意識空間中，感受到那一柄青銅古鏡。

孰料，汪文貞微微搖頭，拒絕了周巧娘的道歉。

「但主世界的仙種……」

「不，不是桑樹損失了一成本源。而是我掌控的部位，損失了一成本源。」

哪有那麼機緣巧合的事。仙種亦是桑木之種。

「巧娘，你……」

這明黃命格【義俠】，是他在第一個副本中凝結出來的命格。

「我這雙手，全是織布留下的老繭。就想著跟你能過上富貴日子。現在……我不跟你了，不想跟你了，日子沒個盼頭……」

即使此刻回頭，也難回頭了。

周巧娘哭哭啼啼。

……

「損失了一成左右。」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紡車我從娘家借，嫂嫂雖瞧不起咱們，但紡車她是肯借的，到時再給她一些綢布答謝，等過幾年，再拖何木匠給咱們打紡車……」

一個樵夫打扮的少年來到了這一片樹林。

徐行意識沉浸，在腦海中以神識勾勒出聖蛟法相，一遍遍觀摩，壯大神魂。

待少年在徐行寄身的桑樹面前頓步的時候。徐行睜開了眼睛，審視著這個少年。

「是我猜錯了。」

徐行神和*圖*書魂探出桑樹，環視整個庭院，在本體的三丈地外，發現了一條幾寸大小若龍形的靈脈。

「和巨劍道君送予我的那顆仙種，似乎有了關聯……」

徐行選擇繼續苟住。

頭髮花白的老村正被簇擁在人前。見進士老爺在村口下馬，趕了過去，開口寒暄。

「我轉生的，不僅是這顆仙株，還有……扶桑樹孕育的……金烏……」

少女低下螓首，聲如蚊吶。

而唯一的變數，想來，與他幾日前固化的明黃命格【義俠】有關。

在他的法目下，汪文貞氣運為灰白二色，但灰白中卻存有一道紅氣，這紅氣不時化為一個虛幻的印綬……

「村中鄉鄰……你都可原諒，為何不能原諒妾身？」

見微知著。

極其罕見。

「文貞你中舉，成了進士老爺，我這個做叔祖的，臉上也有光……」

汪文貞舉止隨和，連一點傲氣也無。與鄉鄰交談，並贈金答謝昔日的恩情。

「或許他知道這粒仙種的根腳。」

如今主世界過去大概八年，錦帝世界過去了一百六十年。

「無須我自己固化。」

以他這一日的觀察來看。這汪文貞心性還行，但這叫巧娘的少女，就未必了……

「人皆有命，汪文貞雖有官運，但卻沒有仙運，不知道我的身份……」

多想無益，徐行將好奇壓在心底，不再多想，專心吸收天地靈機。

神魂熾熱如火。

時光荏苒。

這日，汪家村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些命格、仙命已經潰散，需要他再一次重新固化。

汪文貞回家，見妻子周巧娘收拾了細軟，牽著膝下幼子一副要離開的樣子，怔然無聲。

「多出了一個生命氣息，是這顆仙株的內部……」

「此處竟隱藏著一處地脈，靈機交匯，比山上的靈氣更足一些……」

「而且，我【道果】一欄的仙命、命格也沒有冷卻，似乎仍舊可以固化？」

「這粒仙種是什麼種子？我轉世到錦帝世界，成為一顆桑樹，應和八極仙命【扶桑金烏】分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