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五台山下松柏客
第二十五章 永生的囚籠
「叫我諄芒君即可。」白衣男子溫言說道，「此海名為『大壑』，乃是天下之水的盡頭。」
「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整個大廳里的所有書籍——如今大概已經十萬冊出頭了，全是他們研究的心得資料。」
「陣法是一種物質和能量的特殊有序分佈狀態。」
「不敢說研究，曾經學習過。」羅衍謙虛說道。
「永生啊，多麼無聊的詞彙。」諄芒君感慨起來，「所有來到此處的修士，最初有放縱享樂的，有刻苦修鍊的，亦有無所事事的……但到了最後，全都集中在此研究歸墟大陣了。」
「沒錯。」諄芒君坦然說道，「發現了歸墟的這個特點后，龍族便將此地當做它們流放囚犯的監獄。」
「也就是說，你們要研究這座歸墟的機制。」羅衍恍然大悟，總結說道，「從裏面找到抵禦大壑封禁的方法，這樣才能逃離此處！」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研究歸墟大陣？」
羅衍則是沉思和_圖_書片刻，回答說道：
他站起身來，示意兩人隨他過去。
「那太好了！」諄芒君撫掌大笑，「這麼長時間了，終於又來了一個懂陣法的修士！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不客氣。」諄芒君溫和地道，「我救你們，卻也有幾分私心。」
當然，這終歸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因此羅衍便輕輕拍著身邊顫抖的石大小姐，問道：
「自然是為了救你們。」諄芒君眨了眨眼。
只見偏廳里放眼望去儘是書架，彷彿迷宮的牆壁般，將大廳割裂得支離破碎。
「而後，隨著你們人類的崛起，也陸續開始有人類修士來得此處。」
「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從西向東匯入東海、南海，最終都要到這大壑里來。」
石琉璃：……
「大壑之深，並無盡頭。」諄芒君繼續說道，「若你們繼續下沉，錯過歸墟，便會淪陷於永恆的沉淪之中，無法自拔了。」
羅衍微微張大了嘴，感覺和-圖-書有某種明悟從心底生起。
「是的，陣法。」諄芒君悠悠說道，「你以為陣法是什麼？」
「在此地被當做流放監獄以前，曾經有不少龍族前輩誤入此處，又無法逃離大壑，便只能對此地大陣進行研究，期望找到逃離之法。」
「羅衍……好，羅衍。」諄芒君點了點頭，將這個名字記下，「羅衍，你說陣法是物質和能量的特殊有序分佈，那我問你：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不是物質和能量的有序分佈？」
「一座時間的監獄，犯人在這裏幾乎永生。但比永生更加折磨的，卻是近乎永恆的無聊，以及無法抑制的逃離這座監獄的渴求。」
「他們都是在你們之前，同樣不幸落入大壑，被我救到歸墟里來的修士。」諄芒君淡淡解釋說道，「大壑之中，有絕強的封禁之能。修士無法調動真元，只能在深海里緩慢下沉。」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表情特別魔怔。
時間流逝速率不同m.hetubook.com.com？羅衍聞言怔了片刻，慢慢便反應過來了：「那豈不是……」
重點來了！羅衍和石琉璃立刻豎起耳朵，看這位龍族會開出什麼價碼。
「大壑深處，此地行宮，名為『歸墟』。」
「如果說，大壑是一切空間之盡頭，那麼歸墟便是距離大壑最近的觀察站。」諄芒君笑著說道，「修建者不知是何人，但肯定比我們龍族最遠古的歷史還要更早。」
三人穿過正廳，便來到偏廳之中。
「畢竟一旦你有無限的時間，你便會發現那些讓你痴迷的愛好，在時間無情的沖刷下根本什麼也不是——總有一天你會厭倦的。」
石琉璃沉默不答，小心翼翼地躲在羅衍後面。
「在這裏，你的感知每過去一年，實際上你的身體只成長了三日，外界的時間也僅僅過了三日而已。」
「陣法？」羅衍驚了。
「不錯。」諄芒君點了點頭，「這座歸墟便是由一處大陣構成。」
羅衍：……
沒有手機和hｔｔｐs://m•ｈetuｂook•com•ｃｏｍ網路，自然是這個樣子的。兩者皆有，我可以苟到世界毀滅好嗎？
「多謝諄芒君相救。」羅衍只能躬身答謝。
書架里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紙質線裝書籍，更多的書卻是直接堆疊在地上，如一座座隆起的山丘。
許多修士站在書架或書堆前面，有的正獃獃地沉溺閱讀之中，也有的就著案頭奮筆疾書，神情狂熱。
「反正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你們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了。」
「咦？」諄芒君眼裡閃過異色，「你對陣法有研究么？」
「在歸墟之中，有許多龍族前輩留下的歷史記錄。就目前的研究結果來看，構成大壑的本身，其實是一種陣法。」
「諄芒君帶我倆來此，卻又是為何？」
「但唯有在這歸墟之中，修士並不會受到類似的限制。」
石琉璃正要說話，羅衍已經回答說道：
「敢問大王，此為何處？」
羅衍：……
羅衍耐心地聽他說完，才問道：
媽的，沒辦和圖書法反駁。
羅衍將他的話默默記下，又問道：
「隨時都可以。」諄芒君笑著說道，「不過我建議你們先在這裏住上幾天，適應一段時間，調整好心境和狀態。」
「恕我直言，請問這有和『監獄』有什麼關係？」
他們之中有人類修士，也有龍族大妖；有衣著古樸從未見過的，也有穿著上古闡截兩教長袍的。
「回諄芒君，在下名為羅衍。」
「因為位於大壑深處，歸墟的時間流速非常特殊。」諄芒君微笑起來，「時間在這裏流逝得非常緩慢。」
「這個世界，便是一個巨大的陣法。或者說我們理解的『陣法』，本來就是在學習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機制。」
「太陽為何東升西落？萬物為何會下墜落地？水受熱後為何化為雲氣？」諄芒君攤開雙手，彷彿詠唱般朗聲說道，「我們的世界，是在一條條編織好的規則體系下運行的。」
羅衍便作心有戚戚狀，心裏則是不以為然：
「大壑，便是這個世界里最重要的陣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