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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崑崙對長庚的說法是「自立門戶」，蜀山對清衡的說法是「外出歷練」，就可以曉得他們根本不願意完全撕破這層僅剩的聯繫。

「換做別的事情，只要你出聲相求，都好說。只是這件事情，並非宗門不願相助於你，而是實在無能為力。景雲……姑且就叫他景雲吧，他可著實是圖謀甚遠，從頭到尾，將我們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必須將這層情報優勢，儘快化為進度上的領先，否則真到了徹底攤牌那日，沒有任何先發優勢的話，蓬萊和自己一定會率先出局的！

「不管怎麼說，長庚、清衡、景雲……都是同一個人，這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萬象仙人說到這裏，頓了片刻，又道，「而且術算也不是百分之百正確的。」

前者，哪怕是你混沌大羅金仙，也得藉助飛升之力慢悠悠飛過去。

雖然不夠原地飛升，但當個聖人是足夠了……到時候將景雲客客氣氣地迎回來，便是在宗門裡當個吉祥物，蓬萊也能藉助他的護體道德來增加自身氣運，起碼能保證個幾千年的長盛不衰。

但如果石琉璃所說為真，從頭到尾對面只有一個人的話，那隻要對方沒有原地飛升，而是選擇留在這世間，則崑崙、蜀山和蓬萊幾乎是不可避免地要互相爭鬥！

原來那混蛋是為了補天……石琉璃若有所悟。

還是那句話：夫君不可再分，大家各憑本事罷了。

兩人的出行都是絕密，畢竟作為正道數一數二的修士，倘若被魔教知曉，肯定要被不惜一切代價埋伏截殺。

「仙人。」石琉璃認真說道，「謀取補天石，以及補天獲取功德，這些確實無法干涉。」

對啊！

無奈的是，雖然佔有情報優勢，但無論是石琉璃本人，還是她背後的蓬萊玉清觀，都是幾方勢力里最弱小的。

「沒錯。」石琉璃迅速說道，「但正確率取決於術算者本身的卜卦造詣。仙人是想確認晚輩的把握對吧？」

石琉璃是石鼎長老的女兒，並不是他萬象仙人的女兒。和她結為道侶，對盜取補天ｈｔtｐ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ｋ•coｍ•ｃｏm石沒有多大幫助，所以要斷言「那人和石琉璃成親，必然是別有所圖」，這樣判斷是缺乏足夠依據的。

合著這人一天有三十六個時辰？

見萬象仙人神色有所動搖，石琉璃立刻趁熱打鐵，再次問道：

「原來如此。」石琉璃欽佩說著，忽然又道，「既然仙人能為了蓬萊而留下來，卻又為何不信夫君會為了我而留下來呢？」

然而，以石琉璃那超出其他人一截的思維能力，很快又猛地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也就是說，真正要盜取補天石的，其實只有那混蛋一人而已。

一個有大功德護體的聖人，如果沒有選擇當場飛升，蓬萊大概率也要爭一爭，讓對方留在宗門裡的。至於什麼盜取補天石，不重要了，還能追究責任咋的？知不知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你這裏不要，人家崑崙蜀山搶著要！

他今早無丹可煉，忽然心血來潮，便弄了點百草丹嘗嘗，此事絕對無人知曉，只可能是算出來的。

然而，大家之所以認為「背後存在某個組織」，是因為情報不足所導致的。

所謂百草丹，便是以甘草加諸多辛味草藥揉搓而成，沒有任何修道上的藥效，只是滋味豐富，屬於凡間藥鋪賣給小孩兒的零嘴。

她並未急著去尋羅衍下落，只是不斷去找萬象仙人，試探那失竊之物的情報。

若無萬象仙人的這個決定，蓬萊玉清觀如今絕無可能統一東海，躋身正教三清之列。但對他本人來說，卻導致他失去飛升之力的加持，憑自身前往仙界的可能性幾近於零了。

「嗯。」萬象仙人沉吟片刻，說道，「那你說說，老夫今天早上吃的什麼丹藥？」

他原本想著的就是，無論那個組織怎麼補天，最後的大功德裏面肯定有景雲的一份。

想到要同時對抗崑崙和蜀山，萬象仙人下意識就有些慫了，說道：

同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三個宗門？時間上怎麼可能做到？

帶著對蓬萊玉清觀的宗門感情，以及對昔日闡教無上和_圖_書榮光的懷念，萬象仙人最終才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這話好似石破天驚，將萬象仙人從紛亂的思緒里驟然驚醒過來。

等發展走上正規之後，東海蓬萊這一脈便起了心思，要整合東海其他諸多闡教後裔分支，和崑崙、蜀山分庭抗禮。

「仙人，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們和崑崙、蜀山之間必有一爭！」

想來崑崙、蜀山也是這麼想的，三方各管各的，互不干涉便是。

既然是同一個人，那背後有什麼組織的猜測，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三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的？

難道就不能是因為有感情嗎？這兩者畢竟又不衝突！

不然，僅僅是為了拯救世界？什麼天生聖人會做這種事情哦！

如今有人能集齊補天石碎片，將那大功德攬入懷中，正教三清除了看著以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咳，這甘不甘心的，有用嗎？」萬象仙人下意識說道，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羽化登仙后，不飛升，留下來。

「但補天之後，他也未必會直接飛升。如果我們能打好感情牌，未必不能將他留下來！」

「仙人，其實我有一件事情，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術算結果確實是這樣顯示的……」

等等！那混蛋背後哪有什麼組織啊！

三人性格氣質、神態言語、行事習慣都不相同，否則早就被人察覺端倪了，如果真的是一人分飾三角……怎麼做到的？

退一萬步說，哪怕補天石碎片沒有失竊，正教三清聯合起來，也只能弄到半塊補天石，離真正補天還差得遠呢！

於是他又耐心勸道：

說實話，萬象仙人原本對石琉璃的術算之能就極為讚賞，認為她不僅在這方面造詣深厚，同時也有足夠的智慧和閱歷，才能結合現實里諸多零星分散的線索，將卦象解讀的正確率提高……但這次算卦著實將他驚到了。

石琉璃迅速起卦，瞄了一眼，說道：

「你這孩子……」萬象仙人想說你為何這麼天真，人家費盡心思盜取那麼多補天石碎片，補天拿那個大功德，不就和-圖-書是為了和女媧氏一樣原地飛升嗎？

「琉璃，你這孩子，也算是老夫看著長大的。昔日你出生之時，被你父親帶到蓬萊撫養，老夫還曾經抱過你呢！」

萬象仙人被她煩得沒法，只能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也說了來自長眉仙人的猜想。

「這麼大的功德，估計和女媧氏一樣，直接禮送去仙界了吧？」

正教三清之中，只有石琉璃暫無動靜。

蓬萊或許願意退出競爭，但這位是絕對不肯放手自己的道侶的。

因為「盜取補天石」和「與琉璃結為道侶」，其間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他老人家今早搞了一爐百草丹當零嘴，這玩意絕不可能是推理分析出來的，只有術算才能不需要任何證據線索就「無中生有」地出結果。

長庚擅雷法，清衡劍術超絕，而景雲在煉器之道上造詣精深，這些玩意兒可是都要下苦功夫去浸淫的，他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去搞？

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眼前這位洞幽長老，確確實實曾經是對方的道侶不假。

「若是這樣，仙人可曾甘心？」石琉璃沉聲問道。

她很快便做出了決定，和萬象仙人說道：

這裏要說明的是，飛升仙界，和被禮送去仙界，完全就是兩碼事情。

若真有什麼龐大組織，怎麼可能會派一人去混跡四個宗門呢？四個不同角色的行事習慣和說話風格，都要偽裝得天衣無縫，其難度遠遠高於派出四個間諜。

當時闡教大能盡離此世，缺了能夠讓所有派繫心服口服的威權領袖，因此已經到了分裂必不可免的階段。

當然，正教三清眼紅歸眼紅，卻也沒想著半道截胡……主要還是天道在這方面的分辨能力太過厲害，就跟物理規律似的，沒有任何欺騙篡改的可能。

萬象仙人再次沉默，片刻后道：

徐應憐已經背上太乙分光劍，秘密從崑崙山脈離開，打算埋伏在天漏附近，等著補天的那個組織出現，好順藤摸瓜找到秋長天。

萬象仙人沉默半晌，說道：

功德的用法有很多，而這筆大功德有女媧氏先例在前，應該是m•ｈ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足夠直接被此界天道禮送去仙界的。

安知素也說服了長眉仙人和掌教蘇漸，繞道南海隨後折向東方而行。

說到這裏，萬象仙人也長嘆一聲。語氣里雖然頗多遺憾，卻無半點悔恨。

許多道統相對偏門的派系，既不被蜀山劍修一派所接受，又不入自詡正統的崑崙一脈的法眼，因此只能在東海各自為家。

萬象仙人一時失語，良久無言。

「朴而無華，辛而多味，不像是正經丹藥，難不成是百草丸？」

「我也希望是開玩笑。」石琉璃露出有些悲哀的微笑，「但我說的，一字一句，都沒有任何誇張的修飾。」

「在謀取補天石之前，他可曾露出半點破綻？沒有吧。」

崑崙秋長天、蜀山凌雲破、蓬萊羅衍，甚至還有凡生道魏東流，看起來像是某個龐大的幕後黑手的棋子，但其實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要老夫來說，他肯定早就想好了如何補天，如何飛升，不會給我們任何插手干涉的機會。這不僅僅是他心思縝密，也是有心算無心的緣故，如今大局已定，我們早就無能為力了。」

「你這個說法，簡直就跟志怪演義似的。是在跟老夫開玩笑嗎？」

萬象仙人頓時老臉一紅，擺手道：

但若是都蹲守在天漏附近，後續等那混蛋補掉了天，被人當場抓住之後，身份大概是要敗露的……就算沒有敗露，那混蛋有大功德護體，也就無需再做什麼偽裝，說不定直接就得意洋洋如實承認了呢！

萬象仙人這次真的說不出話了，倒不是這個消息衝擊力太大，而是因為他略微思索，便感覺腦海里如一團亂麻，想要理清卻無從下手。

就算是為了那大功德，至少也是為了拯救世界，這樣說來他背叛蓬萊的動機，似乎也不是那麼醜惡……呸呸呸！怎麼就不醜惡了？拋棄結髮妻子這種事情是可以輕易洗白的嗎？

萬象便是在那個時候留下來的。他和師兄師姐入門于闡教末期，目睹了這個巨大派系最後的輝煌，因此始終對復興蓬萊之事念念不忘。

石琉璃也不是婆婆媽媽的性格，否和-圖-書則當初就不會在石鼎長老隕落之後，先是力主和羅衍結為道侶，再換取萬象仙人的同情和庇護，然後又從零開始直接入行研習鑄劍……她的行動力、意志和手腕，其實是非常雷厲風行的。

若非確實是沒辦法，誰會想著搞個罩子把自家罩起來呢？用這種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本身就意味著治本是無法達成的事情。

「如今他躲藏在何處？不知道。宗門有沒有辦法找到他？也沒有，對不對？」

萬象仙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石琉璃很快便提醒他道：

「不會。」石琉璃斬釘截鐵。

後來師兄師姐接連飛升，直到只剩下他一個留在現世。若是他也跟著飛升的話，那蓬萊玉清觀就真的沒有仙人了，一統東海更是遙遙無期，再也別想。

但由於之前闡教分裂帶來的體系震蕩，後輩培養一度嚴重斷層，導致當時的蓬萊玉清觀，元嬰長老大多都是新近晉陞，羽庭階大圓滿的一個都無，更不用提什麼仙人了。

「仙人，您當初羽化登仙，本來完全可以借飛升之力，前往仙界，卻又為何滯留世間呢？」

「當然是因為那時的蓬萊，實在是風雨飄搖啊……」被石琉璃這麼一問，萬象仙人便暫時按下思緒，跟她詳細解釋起來。

「洞幽啊……算了，我還是叫你琉璃吧。」

「會不會算錯了？」

崑崙長庚是道心通明，蜀山清衡是天生劍骨，蓬萊景雲是一聞千悟，這三個修道天賦又怎麼可能集中到同一人身上？

既然如此，那她說她算到長庚、清衡、景雲，其實是同一個人，這個說法也是真的？

關於補天的大功德，雖然各派沒有明說，但也都傾向於幕後的那個組織，之所以盜取補天石碎片，就是為了這一筆大功德。

然而仔細想想，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這你也能算到？真是神了，咳咳！」

宗門雖然已經開始擺爛，但女仙們卻未必甘心。

後者，大抵可以理解成是這個被你拯救的世界，特地調動力量為你專門開闢了一條空間通道，直接跳過漫長的宇宙旅行和可能的天魔襲擾，睡一覺起來就到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