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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炷香過去了。

領頭太監磕了個頭，道：「回稟陛下，今晚吃飯回來后，皇後娘娘就說有點頭疼，奴才說要去請御醫，娘娘說不用，說睡一覺就好了，可能今天話說的有點多……然後……」

這一刻，很可能是大宋文治第一的帝王，在這一刻，無助的哭的像個孩子。

到了亥時，皇后忽然大喊三聲皇上，然後從床上滾落下來，就此氣絕。

祭酒大人就在帝王的身邊聽著。

「是是是……」幾位御醫紛紛又跪下磕頭，然後再爬起來，上前查看皇後娘娘。

涕泗橫流，聲震皇宮。

而帝王走出屋子，站在門外，抬頭看向宮外不停在各地開花的煙花。半輪明月高懸，天遼地闊。

說著，帝王的眼淚又奪眶而出，好像黃河決了口。

御醫雙膝頹然跪下，流著淚顫抖著道：「陛下，皇後娘娘……殯天了……」

「放-你-媽-的狗屁！」帝王一腳把御醫踹到三丈開外，大聲吼。

眾人依言都出去，先是領頭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太監進來。

往日種種頓時湧上心頭，青梅竹馬了二十多年的摯愛，在這年的最後一天，毫無徵兆的忽然離開了這個人間，忽然拋下了他這個坐擁天下的君王。

皇后也回到她的未央宮，剛剛到未央宮，皇后便覺得身體有點不適，就讓伺候的太監宮女服侍洗漱，然後便躺下了。

當晚，皇上和皇后，還有諸位皇貴妃以及幾位皇子的吃過年夜飯，各自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進門，衝到床邊，看到床上面色蒼白的皇后，皇帝深吸一口氣，俯身摸摸皇后的頸部，沒有跳動，再探探鼻息，沒有熱氣。

「是啊，皇後娘娘希望陛下以天下百姓為重。」其他依舊跪著的重臣齊聲道。

此刻的皇帝自然不會注意這些細節，緊緊握著皇後娘娘漸漸冰涼的手，心中慌亂。

轉過身，淚水滾滾而落，緊握住皇后的兩隻手，然後又將皇后抱起來擁入懷中，將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膛。

兩鬢髮m.hetubook.com.com白的祭酒大人也是眼淚控制不住，顫聲輕輕拍著帝王的後背輕聲道：「聖上節哀，節哀，國事為重啊。」

然後帝王瞬間停止住了眼淚，深呼吸一口，對眼前的老師道：「老師，今晚你們恐怕回不了家了，朕需要你們，你們起來吧。」

御醫再次搭上皇後娘娘的手腕脈搏，再探探皇後娘娘的鼻息，依然沒有動靜。

帝王抬袖擦擦眼淚，深吸一口氣，不夠，再吸一口，終於，停止抽泣，強顏一笑，道：「嗯，是，小南說過，若她先死，希望我不要悲傷，要哭只能哭一下下……」

跪在地上。

慌亂，勝過他得知淮南王叔造反的那一刻，彷徨無助，勝過等待北軍征伐淮南王叛軍的時候。

第三個人。

「聖上這說的哪裡話，皇後娘娘待我等極好，我們死也要在這守著。」幾位重臣站起來，拱手道。

然後眼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一個一個，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停留很長時間。大概過了三炷香的時間，帝和*圖*書王道：「你們先出去，每一個人，一個一個進來。」

御醫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把右手裡一直握著的可以起死回生的藥丸，強塞進皇後娘娘的口中。

帝王微微點頭，推門走了進去。屋內一眾宮女太監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帝王讓他們都站起來。

「皇上，晚上要早點歇息，不要太勞累了。」

第三次了……帝王的腦海中好像聽到了小南的聲音。

「皇上，臣妾昨日夢到小皇子掉到水裡去了，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寧。」

片刻之後，御醫從屋子裡走出來，拱手道：「啟稟聖上，皇後娘娘逝於心臟驟然停止。」

「也就是說，沒有其他問題？」皇上問。

隨後趕來的丞相和六部尚書，站在門外，聽著門內哭的眼淚不止的帝王，這些年歲都已高的重臣無一不是老淚縱橫。

「人呢！」皇帝幾乎是跑進來的。

帝王看著面前的十位重臣，沉默不語，良久，忽然跪下，抱著年過七旬的國子監祭酒大人放聲大哭。

太監流著淚，說的有些混亂，m.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m.com但言能及意的把今晚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皇上，臣妾寫了首詩，您且看看寫的如何。」

「小南，你醒醒。」隨著時間的推移，帝王的心也在往下沉。

御醫道：「可以這麼說，並非中毒或者他人謀害。」

「皇上，臣妾最愛看你晨讀時的樣子。」

微微抬起皇後娘娘的脖子，顧不得許多，一拍皇後娘娘胸口，藥丸立刻入腹中。

帝王道：「把今晚吃過晚飯回來后的情形跟我從頭到尾說一遍。」

「皇上，臣妾喜歡你伏案批奏摺的樣子。」

然後是第二個人，

「還有我們，還有我們、」祭酒大人將帝王扶站起來，雙手抓住帝王的手臂，道：「陛下，不可如此傷心，身體重要，皇後娘娘絕不希望陛下如此難過。」

根據皇宮中專司時刻的太監記載，和誠八年的最後一個時辰，皇后毫無徵兆的死在了自己的未央宮中。

太監宮女嚇壞了，太監首領在起初的驚慌后立刻恢復神智，一面派人去通知御醫和皇上，一面跟眾人一起把皇後娘娘抬上ｈｔtps://ｍ.h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om床，用他知道的少量的醫術，掐著皇後娘娘的人中，盼望皇後娘娘只是暫時暈厥。

皇后殯天了。

御醫此時連滾帶爬到了，也不管帝王吩咐，直接就上來搭上皇後娘娘的脈。

十幾個太監宮女全部一個個進來，說一遍，然後又出去。

這一刻，是他這輩子最慌亂無助的時候。

「小南走了，我怎麼辦啊，老師！」帝王大聲道。

但是帝王只是哭了一炷香便停了下來，低頭在皇後娘娘的額頭輕輕而深情的吻了一下，然後緩緩將皇後放回床上。霍然站起，把跪在地上的幾個御醫扶起來，聲音平穩道：「你們給我查，查出原因，若有半分錯，滅你們九族！」

「小南啊！你怎麼了！你醒醒啊！說好的明日我們去看梅花！小南！小南！小南！」

「皇上請節哀。」幾位重臣紛紛跪下道。這些重臣上次跪拜，還是在祭祀時，而上一次私底下的跪拜是在多久前，他們已經不記得了。

然後御醫緊張的看著皇後娘娘，也忘了跟皇帝行禮。

和誠九年，在一件突發的大事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