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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仗打的差不多，兩人又都沉默下來，專心每一招每一式的糾纏。

從常理上來說，隔境對戰下，最簡單的觀賞方式，便是看相鬥的時候，是哪個人的境。

繼而兩人同時止住腳步，抬頭看向對方。氣脈二海都是翻江倒海，暗暗心驚。

羅觀後來自己分析過自己，最後得出結論。殺手這個活，跟別的活不一樣。跟挑貨郎跟長工短工，跟做生意，都不一樣。

陳樂天笑道：「對，你爹我那時候的確說話比較難聽，但是沒關係，爹爹能殺敵就行，說話越難聽越能殺敵，就越能保護你這種專殺自己人的殺手。」

陳樂天和羅觀這場春夏之斗，眼下羅觀穩佔上風，當然，羅觀的佔上風只是境界上，而非具體招式上。

「你放的屁好臭。」陳樂天如此回應。很久沒說屎尿屁了吧？離開軍營后他已做了很久的讀書人，要說憋壞了也不至於。現在再說來，倒也有種熟悉的感覺。

陳樂天身上開始冒汗，他穿著春天的薄衫https://m.hetubook.com.com，也覺的熱得很。

兩人已經打到了一條小溪邊，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滾滾熱浪，就彷彿在炎炎夏日下。

所為因何？只不過是為了放鬆自己罷了。如果沒有這些放鬆，那麼他們心中的情緒應該怎麼辦？又怎麼可能調整好？

賤買貴賣的生意人，無非是掙到錢跟掙不到錢的區別，除此之外可以說並沒有別的壓力。

陳樂天一頭扎進溪水中，然後渾身是水站起來。整個人頓時涼快了許多。心想這麼下去不是事，遲早要被羅觀用境界壓死。陳樂天催動體內真氣，轟然而出，雙掌齊出，體內真氣如江河奔湧向羅觀。

「北軍。」陳樂天如實說，然後又補了一句：「跟你說句實話，你是沒見過咱們北軍，那是如何的軍紀如山，行軍的時候是不準說話的。像你看到的那種部隊肯定是雜牌軍……操，這麼陰？」說著話，陳樂天差點被羅觀一個猴子摘桃給滅了，要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他反應快就慘了。

說著，兩人激斗不止。

羅觀哈哈一笑，後退兩步卸掉陳樂天的反擊，道：「倒也有可能。怪不得你這麼厲害，出身北軍，那倒也是理所當然了。」羅觀說的那個小時候遇到的事，和起初想從軍後來又不想的事是確有此事，並非杜撰。不過聽到北軍這個詞，他還是跟其他幾乎任何聽到北軍的人一樣，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

最大的特點便是，哦，你是北軍的，那你怎麼厲害，也都是正常的了。就好像你是出身翰林院，那你怎麼才高八斗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樣。

熱浪太盛，讓他從開始的汗涔涔，到大汗淋漓衣服濕透。

但他們殺手這行不一樣。殺手的壓力可想而知。即便是最沒心沒肺的人，殺一個跟自己不認識不相干的人，那也是要好好思量考慮的。更別說那些有心有肺的，甚至對自己的行為深深痛恨，但又不得不依賴殺手這份活計的人。他們每天從早上和*圖*書睜開眼，到晚上閉上眼，甚至十二個時辰，沒有一刻能夠擺脫心上的自我鞭撻和自我否決以及自我責問。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殺手自己不去找發泄的途徑，那是非常可怕的。

他既不爛醉於花叢，最終掏空自己的身體；又不在賭坊中一擲千金，今日血汗錢今日一擲千金的花光。

羅觀道：「你挺能說的。但你說的不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夜別瞧不起咱們做殺手的，都是憑本事吃飯，靠雙手掙銀子。哦對，我接著說剛才的情況。後來家鄉徵兵，我就沒理會。現在想來，如果當時我去當兵了，九成就沒了機緣，就無法像現在這樣成了修行界的高手。以我的性子，最多也就干到了伍長吧……哎對了，你在哪個部隊？」

「嗨……」羅觀大喝一聲，武道真氣與陳樂天的真氣像兩塊大石頭般無形撞擊在一起，空氣中發出轟然的響聲。兩人同時往後退了七八步。

羅觀也運起真氣，以武入境的他的武道真氣，與陳樂天的儒m•hｅtｕboｏk•cｏｍ•cｏm門浩然氣道門真氣絕不相同。前者以武，彰顯力量，後者以儒道，彰顯浩然、無為。

羅觀不得不佩服自己太聰明了，能想出這個法子的，只有像自己這樣的天才啊。

所要從現實上來說，很多殺手在完成任務之餘，去賭錢，去逛青樓，去玩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去做各種特立獨行的事。

又走了幾招，羅觀接著道：「真是可惜了，一個北軍軍人就要死在這裏了，沒死在戰場上，太可惜了。」

很顯然，現在羅觀正以境界壓著他在。

但境界佔上風，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樂天已經開始慢慢覺得吃力了。

而是，說話。

陳樂天道：「我說你這人啊，除了武功比較高這個優點外，就都是缺點了。第一就是廢話太多，第二就是太自信。但是你自信過了頭，這次就是你投胎之時。」

相對於賭錢和玩女人來講，話癆豈不是最健康最省錢的法子？

春夏秋冬，四季不同。

所以即便跟陳樂天的打鬥非常激烈和不容絲毫閃失，但羅觀還是忍和圖書不住又開啟了話癆模式。他說陳樂天是高手，是真心話，太久沒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陳樂天打架的時候非常不喜歡說話，可能跟在軍伍太久有關，戰陣上哪有精力說話，悶頭打個一天一夜再正常不過，累到最後連呼吸都想省掉，哪來力氣說話，半個字都不想說。但現在畢竟不是在軍伍，他需要回應這個殺手，否則好像顯得對方佔優勢而自己正在勉力支撐似的。

那殺手羅觀聽了，皺眉道：「你這人果然是軍伍出身，太粗俗。我十歲出頭的時候，曾經有段日子很羡慕從軍的人，但是有次不記得是哪路兵馬路過咱們村，我聽見路過的兵卒們說話太難聽，一句話十五個字得有七八個髒字，此後我就再也不羡慕軍人了。」

所以，羅觀選擇了一個低成本高收益的發泄方法。

「認輸吧，你還差很多。」羅觀道。

跟各種各樣的人說話，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說。只要有機會，就逮著你猛一頓說。

在不停的說話過程中，把心中的煩擾困頓就宣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