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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失望什麼？錢給了么？」

老翁麻利的將這堆蟻鼻錢歸攏，分成三摞，每摞正好十個，於是袖子在錢上一抹，收了，問吳升：「客人想問什麼？」

老翁以飛快的手法撥弄蓍草，手速之快，只能看見一道道殘影。

「老頭怎麼說的？」

庸直問：「他算得准么？」

自從庸直有了女人伺候，生活品質有了很大改觀，見狀很是不喜，正要沉臉，卻見吳升盯著老翁上下打量，然後摸出一把蟻鼻錢來，堆在桌上。

庸直點頭：「的確，似乎就高那麼一點點。」

老翁有些詫異的看著吳升，道：「客人倒是很熟……」

吳升問：「有多高？」

吳升沒有耽擱，取錢付賬，老翁送了一個字——「井」。

老翁到旁邊地上拔了一把蓍草，點出五十根來：「客人抽一根。」

吳升笑了，那麼多年了，自己變化又大，老頭能認出自己才怪。

「有那麼玄嗎？」

老翁問：「姓氏男女？」

吳升道：「我以ｈｔｔps://ｗｗｗ•hｅｔｕｂooｋ.coｍ.coｍ前就住在大澤，不過是西邊的天門山中，離南口有百八十里左右，你說我熟不熟？」

而大澤就是吳升當年刺客出身時的家園雲夢澤，住了十多年，對南口談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知道，那裡無非就是雙草坡、蘆盪沼、梨花溪、窩頭谷等幾個地方，找個修士還是容易的。

吳升道：「所以我當年沒打他的主意，今日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不信你回去請他卜一個，看我有沒有說錯。」

吳升問：「何解？」

酒足飯飽，真元也恢復了不少，吳升和庸直啟程，離開了酒肆，庸直疑神疑鬼的回首望去，見那老翁又靠在酒缸邊打瞌睡，終於忍不住道：「這老翁是個高人。」

「別沮喪，老頭見錢是不會還的。」

老翁道：「老夫也不知，卦象說了，當值六十錢。」

庸直又問：「井……是讓我們找井？」

庸直還想再去內檔房查閱，吳升卻直ｈｅtuｂooｋ•com.com接拉著他走了：「不用查閱了，大澤南口嘛，熟！」黃膜是個野修，內檔房不一定有他的記載，就算有，在如山的卷宗中查找，這可不知要花多少工夫。

庸直起先還沒怎麼上心，只覺吳升是臨時起意，拿錢隨意玩耍打發時間，看到這會兒終於嚴肅起來，坐不住了，盯著老翁的手指殘影漸漸起身。

小院的角落處，兩人立刻看到了一口井。

「原來如此……」

「換我，我也不要，再說人家已經告訴咱們了，這錢給的值。」

吳升回答：「卜三十……沒聽說過？在大澤左近小有名氣，每算一卦都收三十文，所以叫卜三十。」

吳升道：「只算過一次，非常准。」

「快去吧，直大郎你真的變了。」

吳升道：「想找個人。」

「不玄算什麼卜卦？」

庸直不沮喪了，跟著吳升抵達大澤南口，問了一圈之後，終於在窩頭谷中找到了黃膜的住處。這就是最普通的大澤野修家園，和和-圖-書吳升以前在天門山中的家極為相似，一個小院帶兩間茅屋。

「那……我去了。」

「給了，先給的……」

庸直忽然想起來了，自家這個大夫，原本是刺客出身，本名吳升，據說就是大澤出來的野修，難怪！

「大夫這麼說，有點牽強，嗯，這就是大夫說的強行解釋一波吧。」

「他說，不在同一樁事上開兩次卦，否則要出大麻煩。」

庸直又問：「為什麼不直接問他，黃膜的住處？」

吳升回答：「黃，當為男子。」

「離卦！乾坤！」老翁宣布卦象。

吳升道：「沒用的，他不會給你具體方位的，給的答案都要自己去琢磨，你信不信，如果問他黃膜的住處，得到的答案說不定還是這個井字。」

一路行來，吳升腳不停步，走起來又快又順，見他如此熟悉道路，庸直忍不住問：「大夫是真來過啊？我怎麼不知道？」

「告訴什麼？」

等取出龜甲后，也不等冷卻，直接翻動查看，道：「這回要再加錢。」ｈｔｔps://wｗｗ.hｅ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

吳升皺眉思索：「為何要加錢？」

黃膜的信息，在薛仲的房間里並沒有找到，記載的只有區區四個字「大澤南口」。

野地邊的酒鋪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幾根長木湊成的桌子，幾個木墩圍成凳子，旁邊一個石塊壘起來的灶台，燉著熱乎乎的肉湯，旁邊的竹竿上挑著幾塊肉脯。一個大酒缸墩在後面，賣酒的老翁斜靠著酒缸打盹，半張臉上罩著塊臟呼呼的絹帕。

吳升道：「當年我見他第一次，覺得他比我高一點點，今日見他第二次，還是覺得他比我高一點點，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從揚州出發趕到燕落山，又趕路六百里至郢都，馬不停蹄繼續趕往大澤南口，這一路著實辛苦，就算煉神境的庸直都有些吃不消了，吳升見他腳下有些虛浮，知是真元接濟不上，於是指著前方官道邊的一個酒幌子道：「去那邊吃碗酒。」

老翁笑道：「行家！」將錢抹去，取出片龜甲，在上面刻下離卦，扔進灶台，燒得噼里和-圖-書啪啦直響。

兩人坐下，庸直拍了拍桌子，將老翁喚醒。老頭用絹帕抹了抹臉、擤了擤鼻子，挪過來擦了擦桌子，用的還是那塊絹帕。

吳升抽了一根放在旁邊，不用老翁分說，將剩下的蓍草隨意分作兩堆，從左邊那堆選了一根放在旁邊，等待老翁接手。

「我們想找的東西在哪兒，黃膜的住處在哪兒，這是一件事。」

「他不開卦又不還錢，直居然不敢開口索要，因此沮喪。」

老翁道：「找不到人了，天乾地坤，你說遠不遠？」

吳升道：「先找到黃膜的住處，看看他家裡有沒有井。」

庸直張了張口，卻又說不出來，他只覺得似乎比自己要高一點，但高到什麼地步，還真是無法判斷。

庸直當真去了，可很快又沮喪的回來，因為卜三十不給他開卦。

吳升點頭：「我想打問一下，有件東西在他那裡，應該怎麼找。規矩我懂，先定數、再求象。」說罷，又摸出三十個蟻鼻錢。

庸直默然：「也許沒有任何人敢打他的主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