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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阿爾法人，或者說，這群守夜人，擺明了是打算和他們所「信仰」的那個偉大神明對著干，在柯嵐看完第一塊地磚上的銘文之後，整件事的輪廓基本都已經浮出水面了，用那句很經典的話來說，那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問完，柯嵐擔心對方不答應，還繼續補充了一句：「如果不能滿足我的要求，不管守夜人的計劃是什麼，我都會拒絕參与，我甚至會選擇返回森林區域。」

不過以柯嵐「共生者」的身份，無論他怎麼問，地磚應該都是不會將真相告訴他的。

「我懂這種感受，不瞞你說，離開方舟的時候，我也有點覺得整個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的都讓我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三十三點了點頭，「現在看來，真的有可能是不死船員會故意放我們走的。」

「就是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一個地獄難度。」

但有些出乎柯嵐意料的是，地磚這次不僅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還回答的很詳細。

地磚的智能程序將其稱之為「通天塔」倒也沒錯，不過在人類文明之中，通天塔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巴別塔」，這讓柯嵐不禁想到了之前那個潛藏在方舟上，製造各種破壞事件、培育圈養融合體的那個組織……這個組織的名字也叫做「巴別塔」，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吧？

柯嵐突然有一種自己上套了的感覺——如果說，自己來到這座通天塔前是守夜人計劃中的一環，那不死船員會的人，是不是正在暗中推動著這個原本由「守夜人」指定的計劃呢？

「但願如此吧……」

如果說把灰霧森林比作一個迷宮遊戲的話，一開始他們玩的只是簡單版本，而現在，柯嵐將這塊該https://m.hetubook.com.com死的地磚激活之後，這個遊戲成功升級到了困難版本。

「守夜人……是什麼？」柯嵐試著問道。

「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但我目前無法做到。」地磚上的字元再度變動。

這或許顯得有些叛逆，但比起和整座方舟為敵的先知，柯嵐他僅僅只是不想成為任人擺布的棋子而已。

簡單版本就已經這麼難了，困難版本是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不自量力」、「飛蛾撲火」、「螳臂當車」、「自尋死路」、「自取滅亡」……諸如此類一連串的詞語在柯嵐的腦海里冒了出來，他並不畏懼死亡，但他也不想成為一件愚蠢且毫無意義的犧牲品。

但地磚沒有回答。

他並沒有向三十三隱瞞「守夜人」的存在，這群守夜人應該算是「神明」的對立面，他們自己都要時刻提防同伴之間的侵蝕程度，那想來和他們有關的信息應該不會被算是「禁忌的知識」……否則的話，這個組織早就已經「全員內鬼」了。

畢竟，對方也說了，自己能來到這個地方，就意味著「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就是不知道第九十二號發動機殘骸里留守的那個阿爾法人，它算不算是「守夜人」中的一員……不過既然那個阿爾法人能說出「共生體」這種生僻的名詞，那想來它十有八九也是一名「守夜人」。

「記敘者叄型全自動檔案存儲器，第六十九號石碑樣式，安裝位置：灰霧森林通天塔廣場，設備序列號：九三九一四六。」地磚上浮現出了一行用來介紹設備名稱參數的字元。

可這一次，柯嵐猜錯了。

但柯嵐也不敢保證對方就一定不知道這座通天heｔｕbｏoｋ•cｏm•com塔的存在，畢竟，「巴別塔」組織的真正頭目大概率就是不死船員會中的一員，而從不死船員會表現出的種種跡象來看，他們顯然是知道灰霧森林核心地帶里的情況的。

無論計劃的內容是什麼，至少柯嵐對「他們」來說，肯定是有用的。

這時候，地磚內部的紅光已經黯淡到了隨時都要熄滅的地步，柯嵐不得不再度放血，給即將「關機」的地磚「充電」。

從正常的思維角度來說，這個問題對機關這種「死物」來說，顯然有點超綱了……但從另一個角度卻證明了，至少在這座黑色的高塔內，沒有守夜人駐守。

不管怎麼說，至少生命安全是暫時可以得到保障的，暫時。

「守夜人是我們之中最後還保持著清醒的人。他們既不像『綿羊』那樣被虛假的景象所蒙蔽，也不像墮落者那樣，身體和靈魂都已經徹底獻給了神明。他們是種族和文明最後的希望，他們堅守著我們最後的秘密，肩負著最重要的職責。他們隱藏在幕後，從來不在公眾場合現身，但卻操縱著整顆星球的一些……在守夜人的努力下，整個文明所有的人才和資源都被集中起來，向那個預定的目標不斷前進。」

一行新的字元出現在了地磚上面。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太順利了……無論是採購裝備，還是出發前的各種準備，就算柯嵐自己就是不死船員會的一員，但這一切想要徹底瞞過船員會的眼睛，幾乎是不可能的……船員會可能會忽視像莫濯睿這樣的小人物，但像自己這種需要「重點關照」的對象，任何蛛絲馬跡都會引發更深層次的懷疑。

「這個廣場和這座塔有什麼用？」趁著地磚還沒有拋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新的問題，柯嵐抓住機會，再次問道。

「灰霧森林的控制中樞位於通天塔的頂層，取得控制權之後你可以解除灰霧森林的防禦機制，這樣你的同伴們就能從裏面走出來了。」

而且，在祭壇的地磚上記錄這種信息，豈不是對祂的大不敬？

「媽的。」在看到地磚的回復之後，柯嵐忍不住爆了一句經典粗口。

柯嵐產生一種衝動，一種掉頭就走、離開這裏的衝動。

「是用來祭祀偉大神明的祭壇。」地磚回答道。

自己在威脅對方，對方同樣也在威脅自己。

已經看過了第一塊地磚上的銘文的柯嵐自然知道這個答案只是「表面答案」，無論是廣場還是黑色高塔，顯然都和阿爾法文明中的這群「守夜人」脫不開關係，而這群「守夜人」想的是怎麼擺脫那個偉大神明的控制，它們又怎麼可能誠心誠意地建造一座祭壇來祭祀那個神明呢？

「還有一件事，我還有一些同伴深陷在森林之中，我想要找到他們或者把他們帶到這裏，要怎麼做？」

「嗯……那我們現在……」柯嵐話還沒說完，注意力就再一次被地磚吸引走了。

「這部分信息涉及到計劃的核心內容，嚴禁向共生體以及侵蝕程度超過指定閾值的個體透漏，以防泄密。」地磚毫不留情地回絕了柯嵐的問題。

「現在還有活著的守夜人嗎？」柯嵐換了一個問題。

祭壇應該只是一個幌子，這個地方肯定另有用途。

柯嵐抬頭望去，處於「暴風眼」內的黑色高塔直插雲端……啊不，是直插|進霧山之中，單靠雙眼根本看不到高塔的頂端。如果說，這座黑色高塔和霧山的高度是一樣的話，那基本上可以算是阿爾法星地表最高的建築和-圖-書物了——沒有之一。

至於眼前的這座高塔……

果不其然，柯嵐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和他進行對話只是阿爾法人裝在這塊地磚、或者說，這個「記敘者叄型全自動檔案存儲器」里的一個智能程序罷了。

柯嵐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刻意幫自己隱藏了行蹤——他原本的想法是利用船員會內部派系之間的鬥爭、內鬼的存在以及一部分信息的不透明性，來一次出其不意的渾水摸魚，趁著船員會其他成員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逃離他們的控制……但現在看來，自己在利用他們，他們也在利用自己。

雖然他並沒有對地磚的回答抱太大的期望，但從地磚先前的回答來看，至少暫時是不會將他給抹殺了。

「如果你無法幫我找回失散的同伴的話，那我就自己去找。但我得事先告訴你，無論我能不能找到他們，我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柯嵐將散亂的字元拼了起來，「我慫了，我打算撤了。」

「這有什麼不好透漏的啊……」柯嵐忍不住在內心吐槽道，「你都已經赤|裸裸地把徹底信仰神明的傢伙稱之為墮落者了，就算是我都能把你們的秘密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還裝什麼蒜啊……」

「聽上去，這群『守夜人』的性質倒是和不死船員會很接近啊……」柯嵐沉吟道，又輸入了一句新的問題。

「你無法做到？你到底是誰？我是指，現在正在和我對話的這個玩意。」柯嵐問道。

「剛威脅完，現在開始利誘了。」柯嵐當即將這句話翻譯給了三十三。

總不能這個計劃的前一半是想辦法把自己誘導到這個地方，而後半段就是在這裏把自己做掉吧？

地磚提到的「不完整的嚮導文件」，應該就是柯嵐從「金毛」的屍體上獲得的那ｈｔｔps://m•hetuｂoｏk.ｃom•ｃｏｍ個「導航」，但這個導航系統是不完整的，只能把柯嵐他們帶到三十五公里深的地方。

「但我們似乎別無選擇。」三十三苦笑道，「按照你說的，就算是簡單難度下的灰霧森林，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他們，更何況，現在已經被升級成了困難難度……」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導航系統里儲存的地圖，還只是「正常狀態」下的灰霧森林。

「你現在折返回去，不僅找不到他們，而且就連自己也會迷失在森林和濃霧裡。」地磚回復道，「系統檢測到你獲取了一份不完整的嚮導文件，但這份嚮導文件僅適用於正常狀態的森林，現在，在你將本設備激活的時候，整座森林已經被調整為更加複雜、防禦能力更強的警戒狀態了。」

這都是一群活了幾百年的人精，通過自己的舉動很容易就能猜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柯嵐撇了撇嘴，將自己和地磚之間的「交涉」大致內容翻譯給了三十三，問道：「你怎麼看？我總覺得這是個陰謀，無論是那群守夜人也好，還是不死船員會也好，似乎都巴不得我來到這個地方……這種被人當棋子的感覺，你應該也很有感觸吧。」

這根本就不能算是逃出來的，應該算是被他們給放出來的。

它在說謊。

誰也不知道，守夜人計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從第一塊地磚的銘文來看，這群阿爾法人在乾的事情，顯然它們自己對此都沒有多少信心。

「守夜人堅守的秘密和承擔的職責是什麼？」

這可以算是威脅……柯嵐知道，自己的威脅對於阿爾法文明來說或許很可笑，但他想要換取的條件並不過分，把探索小隊里的其他人帶到這裏，這對於建造了這座遺迹的阿爾法文明來說，簡直就是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