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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顯而易見，次日國庫放糧，神都糧價大跌，其他物價也隨之跌落，朝廷更是設置善庄，收攏流落街頭孤寡。

「來人，把這首級送往神都，老祖自然知道怎麼做……」

王玄擺了擺手，轉身跳上龍鱗戰馬，望著遠處驍騎軍大營，沉聲道：「走吧，明日全軍演練，接下來才是我等爭雄之時！」

「在下奉勸諸位，莫要自誤！」

商賈模樣的中年人嘆了口氣，「按理說留在大燕才是最好選擇，但看燕皇那模樣，只待饕餮大軍一成，同樣會對我等動手，所以老祖才捨命前往神都，為我羅家搏一線生機……也不知現在如何……」

「哼，南晉。」

「嗚嗚嗚……」

滾滾大河洶湧澎湃，裹挾著來自中土大陸的龍脈地炁，與大洋龍脈地炁相衝，不僅形成黃色與墨藍分割奇景，更使得天空風雲激蕩，出現光怪陸離的海市蜃樓。

羅瓊樓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名子弟拖著一滿身血污的人走了進來。

道路兩旁的人更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似乎整個神都百姓都已出來。

忽然，深海處一道黑線破浪而來。

船艙內還有幾人。

一名羅家族老臉色難看道：「之前說話還客客氣氣，如今我羅家落難，便立刻換副嘴臉，若真帶人上島，怕不是要淪為魚肉。」

他身著烏金虯龍荷葉甲，體型高大，雙鬢斑白，眼神平靜，默默望著遠方。

一旁司馬薇聽著眾人議論，默不作聲。

他掃視一圈，面無表情冷聲道：「島主讓我詢問，羅家是否已下定決心，會帶多少人來？」

中土第一次，有人替他們說話。

那裡，是九曲天河出海口。

「我已離島數月，沒工夫陪你們玩，一日之內必須有個答覆！」

嘩啦啦……旗艦前方海水涌動，一個龐然大物緩緩升起，全身硬甲，背鰭帶刺，口器https://www.hetubook.com.com頎長，赫然是一頭巨型海馬。

見羅家眾人冷眼相對，心中也升起一股怒氣，「諸位長老，澹臺家與羅家常有往來，在下才好心來勸，為伱們尋一條生路。」

羅瓊樓沉聲道：「這是夏侯家探子，前些時日與海島老妖偷偷接觸，窺視我羅家海上商路，如今南晉又讓夏侯家來……這便是你們的誠意么？」

「這件事，其他幾家可不知道，若發現上當，老祖拉起的聯盟便頃刻瓦解，依我之見，還是前往南晉為好。」

羅瓊樓接過信只掃一幾眼，頓時眼角一抽。

「繼周之後，世家與皇族共治天下深入人心，今後皇族集權將成為大義，日後若人族一統，必將迎來新生。」

甲板上更是林立著一排排高大弩床，外面包裹著某種龜甲，手臂粗的符矛上散發驚人殺機。

幾人身下皆是寶馬，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了百里之外驍騎軍大營。

屠蘇子明則眼睛一亮，「我懂了，王夫子鑄民意刀，正是用來代替世家，制約……」

另一名羅家族老冷哼道：「投靠南晉才是死路，皇族秦氏早已淪為傀儡，掌控兵權的夏侯家又對我羅家海上商路虎視眈眈，過去立刻會被生吞活剝！」

說罷，帶著幾人策馬沖入茫茫風雪。

海馬後背青銅獸皮綁著幅鞍具，坐著一名身著黑袍的藍須老者，雙目純黑，沒有一絲眼白。

雖察覺不妙提前站隊，但終究是晚了一步，她能感覺到，太子一方對自己仍有些戒備。

神都城外，悲戚聲聲。

「來了！」

這些艦船，皆以一種墨色靈木打造，船身鑲嵌著漂亮銀紋，仔細看竟全是銅符構成，好似釘子般密密麻麻構成雲獸紋，散發幽藍微光。

浩蕩白幡排成長龍，持幡之人各個滿臉疤痕，仔細看，全是那日施展鬼祭之法的百https://m.hetubook.com.com姓。

說罷，臉上露出悲憤之色，「燕皇無道，欲掀起戰事，也不管百姓流離失所，眼下更是背棄承諾，對世家動手。」

若想站穩腳跟，怕是得送上投名狀。而眼前這幫人，估計也還沒搞清楚狀況。

老者縱身一躍便進入旗艦船艙，船艙內頓時變得陰冷，魚腥味撲鼻。

羅瓊樓微微點頭，「澹臺公子遠道而來，請恕羅家招待不周。」

羅瓊樓沉默了一下，拱手道：「回稟尊使，神都那邊尚未有消息傳回。」

距離碼頭不遠處，數百艘大大小小艦船已經起錨，做好隨時撤離準備。

羅家子弟足以自傲，但他們此刻卻個個額頭滲出冷汗，神情凝重，操控弩床飛劍，死死盯著南方。

海州，位於大燕東南臨海。

澹臺明城連忙搖頭，「此事在下絲毫不知，想必是個誤會。」

身著鎧甲的中年男子眉頭微皺。

王玄和蕭仲謀、屠蘇子明也在人群中。

神都東城，修義坊。

此刻營中已分外熱鬧。

噔噔噔……正說著，外面急促腳步聲響起，一名道袍老者疾步來到船艙，也不管他人，深深吸了口氣，面色凝重遞上紙條：「瓊樓，神都來信。」

王玄沉默不語，只是鄭重拱了拱手。

說罷，渾身真炁爆發，船艙內一瞬間好似墜入汪洋大海，沉寂深邃，冰寒刺骨。

南晉使者澹臺明城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羅前輩，你們考慮好了沒有？」

說罷，飛身躍出船艙，騎著海馬潛入海中，很快便消失不見。

「若諸位擔心那令狐家水軍，大可不必，只要發出信號，夏侯元帥立刻會率水軍前來相助！」

說罷，眼中有些無奈，「平抑物價，可不是只有糧食，這次大傢伙都得出血，可憐我新弄得洞府，怕是玩不成嘍……」

「王夫子當為聖人！」

有白髮老者舉著靈位悲和_圖_書泣。

蕭仲謀在旁感嘆道：「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

「不僅如此。」

大多是羅家高層，有炁息深淵似海的老者，亦有身著錦袍的豪商，各個面色凝重。

而在那海市蜃樓下方，九曲天河與東海交界處，已全被白霧籠罩，隱約能看到密密麻麻艦船身影。

一名豪商模樣的中年人咽了口唾沫。

想到這兒，司馬薇望向窗外，但見漫天飛雪飄灑，幾乎家家戶戶全都掛起了白燈籠，而街上百姓，竟有半數披麻戴孝……

唯有羅家海船可平安往來，進入大洋深處尋找靈材，因此才一躍成為豪門世家。

藍須老者頓時不耐，「你們人族總是這般，膩膩歪歪，真麻煩。」

呼吸之間，羅瓊樓又收起真炁。

海上有列仙群島傳說，自古以來引發無數文人墨客瑰麗幻象，但唯有近海百姓，才知道那海上危機四伏。

羅瓊樓深深吸了口氣，望著深海雷雲滾滾，「我們，沒得選。」

……

殺機攪動四方，海中魚群早已逃散。

漳州拓跋家重瞳子淡淡一瞥，隨後沉聲道：「既如此，咱們就只能儘力爭奪饕餮軍職位，丟得東西，便從南晉去搶！」

「老祖已然妥協，羅家能得到饕餮軍九軍之一用於守護山城，但要全力出資保障後勤，作為交換，皇族承諾不會覬覦羅家海上商道。」

哭泣聲響徹雲霄。

很快，便有一男子闊步而來，華服高冠，面白長須，舉止間自有一番風流，進門便微笑拱手道：「澹臺明城見過諸位長老。」

近海還好說，進入深海九死一生。

「夏侯家……澹臺公子可認得此人？」

蘆州裘隱眉頭一挑，嗤笑道：「誰叫人家玩的狠，王夫子弄這一出，皇族又自斬一刀，我們若不跟上，鬼祭之法下次說不定就會出現在山城內。」

旁邊商賈模樣的中年人苦笑道：ｍ•hetｕbｏｏk•cｏm.cｏm「妖類便是這樣，四叔你又不是沒接觸過。」

澹臺明城看到后眼中一慌，臉上卻面色不變，「羅前輩這是何意？」

陳瓊也在書院弟子之中，看到他后也不說話，微微拱手便闊步而去，眼中滿是堅定。

羅家長老們面面相覷，那名商賈模樣的中年人眉頭微皺，「九軍之一……這比原先的條件還要苛刻啊。」

被王玄教訓過的羅豐年也在其中，神情萎靡垂首而立，眼中滿是陰鬱。

王玄想起了昨晚陳瓊前來告別時所說的話，沉聲道：「山海書院因周禮之爭幾乎分裂，王夫子聖人之舉，革新禮法再無變數。」

眾人沉默，齊齊望向羅瓊樓。

「王夫子走好！」

「這廝太過分了！」

羅瓊樓眼睛微眯，「請！」

羅瓊樓沉默了一下，「考慮好了。」

神都百姓不是傻子，事情過後，他們便知道這位名滿天下的三代帝師，以性命為他們鑄成了神器民意刀。

太子獨孤熙孤身一人，望著眼前古老疆域圖，又伸手看了看掌心一道白芒，臉上露出苦笑：「父皇，夫子，你們出的好大一個難題……」

「羅家沒得選，我們也沒得選！」

羅家海船，名揚天下。

……

見羅瓊樓面色平靜，男子眼中微動又拱手道：「諸位盡可放心，我南晉皇族與世家共治天下，此法絕不會變。」

屠蘇子明望著眼前景象有些震撼，「民意之力，亦可傾覆山河，哪個家族再敢說王夫子壞話……怕是祖廟立刻崩塌。」

啪嗒一聲，身軀碎裂，腦袋滾落在地上。

眾人抬頭，之間那道黑線速度極快，沿途激起洶湧浪花水霧，快到羅家艦隊前時，卻又猛地一下潛入海中。

有虯髯大漢跪在雪中不斷磕頭。

所有船帆，全是某種獸皮和靈絲編製而成，海風呼嘯，船帆鼓盪泛著藍芒，船身卻巍然不動，好似那狂暴的巽風之力全被吸收。

上官秋臉色有些和*圖*書不好，「眼下這情況，皇族掌控社稷神道和民意刀，大勢已成，大義也在其手中，山城已讓我全力配合。」

一番話說完，船艙內羅家眾人臉色卻瞬間變得陰沉。

羅家旗艦船艙之內，一名中年人負手而立站在窗前。

山海書院幾名夫子身著白衣，劉夫子親自抱著骨灰靈牌，後方全是頭綁白布的書院子弟，各個神情凝重，雙目微紅。

「大燕之劫，便在於皇上掀起的勢頭被打亂，諸般隱患盡顯，王夫子這一手，一統人族之勢再無隱憂。」

對面，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澹臺明城已化成一座冰雕，臉上凝固著驚恐絕望的表情。

「此事明白就好。」

大殿內空空蕩蕩，異常冷清。

從上方看，這些大大小小艦船構成了某種陣勢，炁息渾然一體，船隊周圍海水中，更是有一條條巨大黑影四處游弋。

羅瓊樓深深吸了口氣，「獨孤家大勢已成，詔令天下，皇族世家法脈共同平抑物價，饕餮軍年後成軍。」

男子洒然一笑，「羅家富甲天下，船上瓊漿玉液甚美，可在下卻為諸位著急啊。」

那裡是深海所在，蒼穹雷雲閃動，水面墨浪洶湧，海天一色全是黑色，不時被一道道雷光點亮。

東宮，明德殿。

各州府軍皆已到達，遠遠望去，校場上空熾熱、冰藍、庚金……各種煞炁匯聚。

……

巨形機關戰樓緩緩移動，震動地面隆隆作響……

男子名叫羅瓊樓，羅家下一任家主。

正說著，一名羅家子弟進入船艙拱手道：「見過諸位長老，那南晉使者嚷嚷著要前來拜見。」

「我等之前把持海上貿易，贔屓島上妖洞洞主要中土靈藥，不得不與我們交易，若搬遷海外，便成了受其庇護，寄人籬下，難免受氣。」

蕭仲謀面帶憂慮，「這才是真正的人族一統大勢，沒了世家制約皇族，也不知是好是壞。」

一尊尊巨獸身影晃動，風雪中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