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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霸為人果決勇猛，大有其父之風。」

那是他的恨意和怒氣在噴涌。

幸得司馬懿保舉，才幸免於難。

阿羅延嘆氣道：「我早就向大王進言過，迷當、禿髮壽闐、劉豹都靠不住，魏國在雍涼的實力沒有那麼弱小，但大王就是不聽。」

兩兄弟互相對望一眼，沉默下來。

雍涼名義上的都督是夏侯玄，但實際上的都督是郭淮。

兄弟二人俱是一驚。

郭凌繼續道：「夏侯霸為先鋒入西平，羌胡窺伺在側，我軍鞭笞在後，此乃九死一生之局也。」

「大王不妨也按兵不動，擺出強攻武威的架勢，以觀郭淮動向。」

事情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脫離掌控的。

從最開始的不以為然，到後來的驚訝。

禿髮使者慌忙拜服在地，抖如篩糠，「大王饒命、饒命……」

一個人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會平靜下來。

太和四年，諸葛武侯令魏延西入羌中，魏后將軍費瑤、雍州刺史郭淮抵禦，戰于陽溪，被魏延大破之，郭淮損兵折將https://m.hetubook.com.com，明帝欲斬之以正軍法。

眉眼與冶素疆有七分相似。

但轉眼曹魏幽州刺史毌丘儉等將滅高句麗、辰韓，橫掃遼地，軍威赫赫，諸族無人敢動。

「九死，尚有一生。」郭淮面容冷峻，「今大將軍與太傅爭權，若夏侯霸建功，大將軍一系之勢高漲，太傅必落入下乘，國家被鄧颺、丁謐、何晏之流掌控，禍患無窮，太傅被貶，我們王家也將衰落，你二人記住，只有司馬公才是大魏的中流砥柱。」

司馬懿對郭淮而言亦師亦友。

兩人問話對答，俱以漢言。

冶無戴對旁人殘暴，但對這員老將卻出奇的溫和，「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攻下武威，再向曹魏請降。」

郭淮正平靜地看著地圖。

冶無戴思索片刻，「不錯，當初我們舉兵，還未攻下龍耆，手上不過三四萬人，正是覆滅我們的大好時機，但郭淮卻坐視不管，讓我們有了今日之勢。」

郭淮望著兩個兒子，不m.ｈetuboｏｋ.com•com置可否。

片刻之後，郭淮嘆了一口氣，「出錯了。」

阿羅延低聲道：「以如今的形勢大王難道還攻的下武威？郭淮已在金城聚兵，此人縱橫沙場三十多年，大王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攻下武威，我們能守住嗎？」

先有禿髮鮮卑部南下涼州，後有龜茲人白虎文部東遷，一波又一波的胡人向富饒的河隴之地遷徙。

「聽說夏侯霸以區區六千人入西平，難道還能力挽狂瀾不成？」郭統不以為然道。

「迷當和禿髮壽闐是想借我們人頭去試魏軍的刀！禿髮壽闐可恨，迷當更無恥，之前大榆谷信誓旦旦，事到臨頭，全都成了縮頭烏龜！阿羅延，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冶無戴的怒火又上來了。

郭凌道：「父親一定是擔憂夏侯霸！」

周圍胡將都眼神恐懼地看著，沒有一人敢出聲。

「那你說怎麼辦？」

也正因為在司馬懿身邊，郭淮才看清了很多東西。

西海胡原本居住在西域，漢末大亂，地方割和-圖-書據，胡人蠢蠢欲動。

戰馬在喘氣，冶無戴也在喘氣。

「多謝大王體諒，小人這就告退，不打擾大王的宏圖大業。」禿髮使者無比謙卑道。

而阿羅延低頭苦笑。

雪峰之北，輕騎如海，緩緩移動。

沒人能理解司馬懿在郭淮心目中的地位。

此刻的榆中，魏軍大營。

「迷當、禿髮壽闐都不出兵，以我們的兵力恐怕打不下姑臧。」一個頭髮花白的胡將道。

禿髮，拓跋之音譯也。

冶無戴沉吟許久，嘆氣道：「冶素疆兵敗身死，我失一大助力，不然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就算郭淮不願承認，天下人也會主動將他歸於司馬氏一系。

令郭淮略感不安的不僅僅是夏侯霸，還有那個年輕人。

「胡人慾取武威，父親何以無動於衷？」長子郭統道。

冶無戴驅馬上前，勒起馬韁，戰馬人立而起，雙蹄重重落下。

半炷香之後，使者已經變成了一攤肉泥……

只不過更壯碩，鷹鼻獅目，神情也因此更兇狠。

冶無戴部落便是諸胡中的和*圖*書一支。

「哼，曹魏若非有郭淮坐鎮，本王早就取了涼州。」冶無戴無比自通道。

禿髮壽闐之父禿髮匹孤，因與弟弟爭奪鮮卑索頭部首領之位失敗，改姓禿髮，自塞北遷徙至河西，遂成河西禿髮鮮卑。

「你們禿髮首領到底何意？」一騎在馬上的壯年男人怒道。

冶無戴猶不解恨，馬蹄在使者屍體上不斷踐踏。

「能與曹魏匹敵者，只有蜀國，大王不妨向蜀國請降，引蜀軍北伐，或許能有火中取粟的機會……」

殷紅的血肉粘在馬蹄上，也滲透進泥土裡。

郭統道：「父親……可是擔憂蜀人北伐？」

「那麼武威……」

阿羅延點點頭，「只有引蜀人北進，徹底攪亂這一潭水，我們才有些許機會。」

佔據西海廣袤的草原之後，迅速壯大，至今已歷三代。

諸將屢屢請戰，都被郭淮拒絕了。

「兄長差矣，羌胡不過烏合之眾，父親舉兵，剋日既可平之。」次子郭凌道。

隴西諸軍早已匯聚完成，三萬雍涼軍氣勢如虹。

西海已經漸漸無法滿和_圖_書足他的野心。

坐鎮雍涼二十余年，威名赫赫。

不過郭淮有些心煩意亂，沒心思回答他們的話。

使者求饒聲戛然而止。

曹爽伐蜀大敗，雍涼空虛，他的信心便越發按捺不住。

「本王讓你走了嗎？」冶無戴冷笑道。

郭淮自從軍起，便料敵精準，于定軍山收拾殘局，於五丈原窺破諸葛武侯屯兵五丈原的用意。

「禿髮壽闐一向膽小如鼠，他的意思本王已經明白了。」冶無戴淡藍色的眸子中閃過冷意。

目光所向，面前的鮮卑使者瑟瑟發抖，如同羔羊站在惡狼面前一般，「我家大人年事已高，身體不適，部落近年收成不好，人困馬乏，不能與大王一同起事！」

阿羅延道：「大王無需如此，我們手握十萬之眾，即便遇到挫折，亦可退回西域大漠休養生息，如今形勢，就要看誰沉得住氣，難道大王沒發現郭淮一直按兵不動？」

這樣的人說自己出錯了，自然令人驚訝。

正始五年起，他便聯絡迷當、白虎文、禿髮壽闐、南匈奴劉豹，欲分雍涼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