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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淮的雍州刺史、射陽亭侯是魏文帝親封的。

若不是顧忌旁人，楊崢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

楊崢揮刀沖向雍涼軍密集的肉陣。

這小小的方寸之地，已經變成煉獄。

檑木火油滾滾而下，眨眼就在城門洞外形成一道火牆。

片刻之後，陳泰拱手道：「泰代大魏謝都督深明大義。」

「不送！」

也不知被堵住城門洞中，還是葬身在火海。

在那短暫的一剎那，楊崢大腦中一片空白。

正是前曹魏重臣賈逵之子賈充！

城樓上，楊濟、段實已經控制了局面。

「喚、喚我作甚？」身後傳來濃重的呼吸聲。

怪不得楊濟能控制局面，也只有夏侯霸活著，才有可能。

快步奔上城樓，楊崢一把摟住夏侯芷。

在西北，也只有他能穿針引線，說服陳泰與郭淮。

大戰忽然稍稍停歇。

湟水之北的雍涼軍營寨，郭淮與一年輕文士站在一起，目光複雜的望著允吾城。

慌亂之下，居然與劉珩失散了。

但似乎都被他臉上和_圖_書的從容淡然感染，殺伐之氣消散不少。

饒是黑光甲，都有些承受不住，鱗片亂飛。

魯芝緩緩走到城門前，望著城牆上的眾人，「衛將軍，允吾城中有人叛亂，郭都督、鄧刺史護國心切，前來救援，三方合力，戡平叛亂，衛將軍以為如何？」

溫香軟玉在懷，胯|下熱血直衝腦門，感覺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有時楊崢能感覺到刀鋒穿透甲胄，刺進自己的皮膚之中。

「衛將軍放心，郭都督、陳刺史都會上書朝廷，以表衛將軍之忠心耿耿。」魯芝聲音滄桑而平和。

這顯然跟諸葛武侯不是同一條路。

夏侯霸目光閃爍了一陣，又轉向楊崢，楊崢只能點頭。

也幸虧他身強體壯，雖身居高位，沒有放下武藝。

平陽賈氏，也是并州大族，而并州士族一向與溫縣司馬氏交好。

在北面的地位不弱於郭淮。

眼看更劇烈的大戰即將爆發，西北面煙塵大起，似乎有一支騎兵奔來，速度極快。

弓箭、火油、滾和*圖*書石、檑木紛紛砸向瓮城之中。

雍涼軍縱然再強悍，也經不住如此屠殺。

既然她安然無事，說明城樓無恙。

沒人天生是殘忍的屠夫，只是，當一個個兇殘的敵人拿刀逼來的時候，不得不比他們更兇殘、更狂暴、更狡詐！

人都是逼出來的。

一場死亡之舞展現在楊崢面前。

賈充前腳走，陳泰後腳就進入帳中。

就在楊崢感覺撐不住，被推出城門洞時，城牆上終於響起重弩拉動之聲。

在曹爽倒台後，賈充迅速成為司馬師的心腹。

四十個人一個個倒下。

原來剛才是夏侯芷令人阻斷了城門洞。

賈充狐狸眼轉動了幾下，「夏侯霸日後一定會反叛。」

但夏侯芷輕輕搖晃了一下他的手臂。

「魯世英！」夏侯霸虛弱道。

郭家滿門受曹魏重恩。

郭淮冷冷掃了他一眼，讓賈充剩下的話都咽回喉嚨里，「那就請閣下稟告司馬公，雍涼乃大魏之根本，不可動蕩，淮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與絕大多數曹wｗw•ｈetｕbooｋ•com•cｏｍ魏重臣一樣，站在司馬懿一邊，是因為曹爽的倒行逆施大失人心。

城外的雍涼軍再度集結，各種攻城器械被推到護城河邊。

最前面的十幾名雍涼軍被推入火堆之中，發出陣陣慘叫，身體在火光中劇烈扭動。

包括曾經勸司馬懿動手的孫禮一樣，只是希望曹魏能有一位諸葛武侯。

正欲攻城的雍涼軍全都停手。

楊崢心中一震。

對於郭淮而言，內應被消滅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失敗。

原以為是西平的哪部羌胡來馳援自己，卻沒想到是陳泰。

「伯父！」楊崢驚訝地看著來人。

此次調任涼州，實在是因為無顏見天下人，自請赴邊。

這陳泰來勸和的？

「夫君！」城樓上傳來一聲欣喜的呼喊。

焦臭味直衝入鼻孔。

夏侯霸卻望著西北若有所思。

賈充哈哈大笑，拱手一禮，「如此，就告辭了。」

再打下去，就真的只能勾結蜀國了。

「雍涼南有蜀賊，北有匈奴鮮卑，西有羌胡，實為國家之https://m.hetubook.com.com要害，大魏日後也許不寧，但雍涼不得有絲毫差池！」陳泰目光如鐵、語氣如山。

而所有的力氣與勇氣都在這一刻回歸楊崢體內。

陳泰不也是司馬家的狗腿之一嗎？

夏侯霸似乎咽不下這口惡氣。

兩人對望一眼，均避開對方的眼睛，陷入默契的沉默之中。

慘烈的廝殺幾乎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

過不多時，煙塵滾滾中，一桿「涼州刺史陳」的大纛破塵而出，在北風中顫動。

這短暫的疼痛更加刺|激他的凶性。

當然最主要的是，郭淮要攻破允吾，必須付出沉重代價。

天行健，君子自強而不息！

半個時辰后，一騎自北而來，高冠白袍，身軀瘦弱，緩緩走在遍地血污之中。

城樓上的弓箭都瞄向魯芝。

每一刀揮出，就有六七把刀砍向自己。

或許唯有如此，才能在這個世道活下去。

而司馬懿此前也一直是如此包裝自己的。

回過神來，楊崢有些著急喊道：「劉珩，劉珩！」

「哎呀，這小小允吾城居然能擋住和圖書郭都督，司馬公會失望的。」這人尖嘴猴腮，生著一雙令人厭惡的狹長眼睛，如同狐狸一般。

夏侯芷帶著血污的臉上嬌羞不已，微微掙扎，最終沒有反抗。

雍涼軍迅速分出一部前去攔截。

誰也不會想到，司馬懿得勢之後，立即翻臉不認人，違背洛水之誓，反手就大開殺戒，滅曹爽滿門。

郭淮沉聲道：「夏侯霸若是反叛，某就不會如今日這般手下留情了！」

郭淮長嘆一聲，「大將軍三族被夷，天下瞠目，司馬公七十高齡，本可為伊霍，名垂青史，卻為……只恐大魏日後不寧。」

郭淮敬重司馬懿是真，與夏侯霸不和是真，但對曹魏的忠心也是真。

楊崢有些摸不著頭腦。

楊崢心安不少。

連劉珩也傷痕纍纍。

陳泰在調任尚書之前，原是并州刺史，振威將軍、持節、護匈奴中郎將。

「蘭佩！」

夏侯霸撐著受傷的身體，在城樓上指揮，全身幾乎被綁成了粽子。

這個結果，對於雙方而言都是最優解。

這亂世中，沒有比這更讓人激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