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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嘆息道：「鄧艾是一把利劍，只是你用的太早了，如若此戰失利，雍涼局勢將變，天下形勢也將暗中轉變，郭淮屯兵上邽，已經是陽奉陰違，離間之計雖然笨拙，但也初見成效……」

敵人慘嚎著摔下城牆。

不過鄧艾這麼瘋狂的自殘之後，敵營為之一肅。

暖閣之中瀰漫著濃烈的葯腥味，司馬懿的面色越來越差，「我已經、已經說過，雍涼不可亂，你為何不聽？」

傳令兵策馬揮舞著令旗高聲吼道：「斬！」

瓮城中的慘絕人寰為這場小勝帶來一絲陰霾。

屍體以各種扭曲而怪異的姿勢堆疊在一起，彷彿是在擁抱，彷彿是在撕扯……

不過站在他們背後的不是刀斧手，而是持鞭士卒。

只有略帶寒意的春風在嗚嗚作響，還有被血腥氣吸引而來的禿鷲在天空中鳴叫。

魯芝以彭青蟬的名義召彭護回西都，彭護居然真的孤身入西都。

「就算沒有這離間之計，郭淮又豈能鎮守關中要害之地ｈｔtps://ｍ.heｔｕbｏok.com.ｃｏm？」司馬師為司馬懿蓋上了錦被，「此番用兵于西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司馬父子主政，一掃曹爽的驕奢淫逸，推舉賢才，整頓綱紀，內外各有職掌，朝野肅然，地方安靖。

「至少兒子已經知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不妨讓西北亂一些，郭淮身為雍涼都督，若是掌控不了局面，罪責在他！」

而鄧艾軍遠來，被楊崢突擊，士氣為之奪。

城牆和土地已被染成血紅色。

北面武威更是風平浪靜。

而這聲音已然洞穿了司馬師的內心，「曹家只剩夏侯玄這一根樑柱。」

氣勢也隨之改變。

忽然之間，城牆上肅然無聲。

敵人退去之後，城牆下累積一層屍體。

蒙虓、劉珩、龔飛稚、羅虎子、孟觀等等將領依舊在城牆上血戰。

「哇嘔——」

「鄧艾如此心狠手辣，自己人也不放過！」孟觀嘆為觀止。

鍾會、賈充、衛瓘等相繼成為司馬https://m.hetubook.com.com師幕僚。

戰場其實非常公正，每個人都有機會……

烈焰在瓮城中升騰。

猛烈的喊殺聲將楊崢拉回現實。

沒有攻城器械，只靠蟻附和蠻勇，攻不破這座城池。

彷彿一切都禁止了一般。

很多原本忠於曹氏的將吏也漸漸轉向司馬父子。

互有勝負，只不過影響不了大局。

司馬師低頭不語。

很多人承受不住，一頭栽倒在血泥中，旋即被士卒扶起，繼續抽打。

「我兒當思之、慎之……」

楊崢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啪、啪、啪……

一向狂妄的劉珩也獃獃地望著城下的屍體。

若勝，西平將向前跨出重要一步，戰爭是有紅利的。

楊崢心也在顫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正在扔火油桶的士卒實在扛不住，跪在雉碟前嘔吐。

兩三日之後，越來越多的羌氐漢民青壯被徵發而來。

楊崢鬆了一口氣。

原是曹爽參軍的辛敞，在殺出城外投奔曹爽后，依舊被www.hetubook.com.com司馬懿赦免。

張特、杜預都已從西海回返，正在集結奴隸大軍。

黑煙直衝西平湛藍乾淨的天空。

這場戰爭他輸不起，輸了，會有更多的人面臨如此厄運。

第二批人又被押了出來，有將佐，有羌人，有士卒，有青壯民夫。

這時代守城是有相當優勢。

傅嘏、盧毓、王肅等被曹爽排擠的人才皆收于司馬師麾下。

正如他所想的一樣，西北這場大戲的重頭戲其實就在自己與鄧艾之間。

但只要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攻城戰逐漸進入尾聲。

蜀軍擺出三路進攻的態勢，吸引郭淮的雍涼主力。

火光中，人影瘋狂扭曲著、哀嚎著，最終倒下。

積石山依舊沒有動靜。

城下也異常寂靜。

若敗，也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內部必定分崩離析。

火焰雖然熄滅，但他們的屍體上，還在冒著縷縷黑煙，如同亡魂依依不捨。

「夏侯玄名望太重，你若殺他，天下不會再安寧了。」司ｈttｐs://m.hetuｂｏｏｋ•ｃoｍ.cｏm馬懿目光幽幽，令人不敢直視。

鄧艾之狠絕，在史書中也是名列前茅。

「這一戰不好打了。」楊崢在心中自言自語。

其他人只對敵人狠，而鄧艾對自己也狠。

幸虧九野營有暗道通向城外，讓破羌城的消息不至於斷絕。

「殺！」

「呵、呵……」司馬懿既像是在咳嗽，又像是在淺笑。

鄧艾軍退到護城河之後幾十步外，幾十名丟盔棄甲之人被押到陣前，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怒吼連連，有人認命般的垂著腦袋……

鄧艾絕非心慈手軟之人，以現在累積的仇恨，楊崢與家眷落入他手中，恐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馬師輕扶其背，「一個鄧艾，一個胡家，一個陳泰，難道還拿不下區區西平嗎？」

刀斧手站在他們身後。

傳令兵呼嘯而過，長鞭落下，空氣被撕裂的尖嘯此起彼伏。

楊崢嘗試幾次突擊，但對方都準備充足。

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刺|激著每一個人。

第三批人又被推了出來，比前兩批更多，衣服被htｔps://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ｋ.coｍ.cｏm剝離，赤條條的在護城河前跪成了一條直線。

說完，司馬懿就是一連串虛弱的咳嗽。

今日的一場小勝，只不過是有心算無心，抓住了鄧艾急躁驕狂的弱點，以最強的親衛營果斷突擊，才佔了些許便宜。

迄今為止，鄧艾將是楊崢最為棘手的敵人。

城內城外都蘊藏著勃勃生機。

「你就這麼想除掉夏侯泰初？」司馬懿低沉的聲音猶如幽魂在低鳴。

弓箭、檑木、火油、滾石，紛紛砸向城下。

司馬父子速戰速決，讓這座城池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刀斧落下，人頭滾滾，鮮血噴在黃褐色的土地上。

楊崢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瓮城中的大火一點點熄滅。

暗忖自己焚燒瓮城，跟鄧艾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一樣的掙扎嚎哭求饒怒罵，但還是人頭落地。

真正的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一座座營壘拔地而起，將破羌緊緊圍住。

洛陽也沐浴在春光之中。

百姓很快就稱頌太傅與撫軍大將軍的賢德。

直到此刻，他們才知道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