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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食已經不多。

那是能刺傷人魂魄的鋒利！

西海草原很大，連接高原與西域。

而這把刀是楊崢親手送給他的。

這些部落若是有心躲避，別說三個月破敵，就是三年也追不到他們！

不僅鎮靜，而且眼神比他手中的精製環首刀還要鋒利。

「我等尚有一戰之力，為何要逃？為何要自刎？」一個羌人屯長怒吼道。

儘管羌胡兵多勢眾，儘管羌胡準備充分，但戰爭還是一面倒。

前後換了四次馬，累死的戰馬都有幾百匹。

吃好喝好，還能玩兒好，士卒比以前更壯實。

與小部落交易，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富足與愚蠢，吸引貪婪的羌胡部落前來圍攻。

豈料杜預毫不識趣，轉到另外一邊，再次把羊腿遞到周旨面前，明知故問道：「周都尉這是何必？莫非某有何不是？」

戰場之慘烈令人觸目驚心。

近三個月的相處，周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杜預，不由愣住了。

「你！」周旨的按住刀柄的手在顫抖。

西北酷烈之風早已融進他們的骨髓里。

群狼環伺的草原上，豈能容忍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肥羊肆無忌憚的吃草？

「再說大聲一些！」

杜預越說越刻薄。

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插|進騎兵們的心坎里。

見到大部落就躲，是為了麻痹羌胡。

憤怒在烈焰中升騰為戰意、殺意、煞氣！

杜預卻話中有話道：「不錯，不愧是魯公推薦之人。」

周旨臉皮因憤怒而不住地跳動，喉嚨卻在不斷吞咽口水，不過他心高氣傲，不接受杜預的好意，把頭調往另外一邊，不再看杜預那張臉。

一名漢軍屯長大吼道：「今日之事，有死無生！」

戰馬的呼吸也逐漸粗重起來，咴咴的打著響鼻。

不過很多軍官卻憂心忡忡，三月之期，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半……

一個個騎術越來越精湛，能在馬上吃喝，能在馬上拉撒，還能在馬上睡著。

周旨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胸中熱血一個勁兒的往腦門上沖，他實在搞不懂楊崢與魯芝為何會對此人青眼有加。

被人算計了，也從不計較。

皚皚雪山之下，碧草共長天一色。

「噠」的一一聲輕響和-圖-書，周旨手中的羊腿掉落在地。

青黑色的重騎紛紛扎入敵騎之中。

每天帶著他們在草原上馳騁射獵，吃香的喝辣的，士卒能不喜歡嗎？

草原變成了血紅色。

尤其是羌胡將士，本就性情暴烈，一個個發出悶牛一般的低吼聲，呼吸漸漸粗重，兩眼慢慢血紅。

周旨領五百甲騎在前，他整個人如他手中的環首刀一樣鋒芒畢露，怒吼著沖向北面如潮水一般的敵騎。

而另一方則是向死而生，挾暴怒而來，宛如烈火，不燃盡胸中的殺氣，誓不罷休。

剛才還歡聲笑語，現在全都呆若木雞。

周旨憤怒的拔出楊崢送的環首刀，紅著眼睛盯著杜預，憤怒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

不過士卒們與這位文質彬彬的統帥關係越來越融洽。

然而杜預卻不慌不忙，遇見大股部落就慌張躲避，小股部落也是客客氣氣，以自己的優良戰馬和軍械換他們的牛羊劣酒。

箭術更是突飛猛進，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全都應弦而倒。

親衛營的斥候素質極高，千軍萬馬也不慌張。

杜預向周圍士卒拱手，「賊ｍ.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人自恃兵多，視爾等如待宰之牛羊，大好男兒豈能受此等蔑視？若不能殺盡羌胡，便不能洗凈這切齒之恨！」

周旨卻心急如焚，他是被魯芝推薦的，也清楚魯公的心意，建功立業，在西平搏個一席之地。

杜預也一臉苦澀，「你再說一次！」

混在一起，被永不休止的風吹的很遠很遠。

杜預則騎在馬上，跟在騎兵之後面，面帶不忍之色，看著戰場發生的一切。

草原的盡頭已經看到了，群山環抱之下的廣袤盆地，彷彿洪荒一般蕭索、荒涼，只有岩石、戈壁與沙漠。

若不是魯芝一再強調一切聽從杜預的，周旨只怕早就拔刀相向了。

一方是為了財貨，人多了，未必就是一條心。

人屍與馬屍層層疊疊，覆蓋住原本青翠的草地。

「你……」周旨喉嚨里喘著粗氣，胸膛都在劇烈起伏。

瞬間，周旨清醒了很多。

「殺！殺！殺！」士卒們紛紛翻身上馬。

三千余把刀槊刺向湛藍的天空，「有死無生！」

引起了一片共鳴聲。

「十年之內，再無部族敢入西海。」杜hetubook.com.com預自言自語道。

金燦燦的，油香四溢，在春日下發出誘人的光澤。

這一切都是他的傑作。

一切都是面前這個書生故意為之。

杜預引輕騎在後，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鞭，在青翠的草原上揮動。

杜預不再看他，眼神凌厲地掃過沉默的騎兵們，「昔日常聞諸位是楊將軍麾下最勇武的兒郎，未曾想膽小如鼠！算我杜預我識人之明，與爾等結交！眼下四面合圍，諸位插翅難逃，不妨引刀自行了事，以免被俘之後丟盡楊將軍臉面。」

「周都尉何如如此拘禮？」杜預提來一塊烤好的羊腿。

「就算是戰死，拼個粉身碎骨，也不可墜了將軍的威名！」周旨當即心領神會。

這個賬人人都會算。

「敵軍三萬七千騎，已自東南西北四面向我們圍來！」斥候大吼一聲。

憤怒被瞬間點燃。

然而杜預騎在馬上，卻是一臉鎮靜。

而且也漸漸適應了草原的生活。

周旨彷彿一頭不知疲倦的餓狼，從北殺到西，從西殺到南，從南殺到東，又從東殺到北……

「叄狼羌、婼羌、白胡、月氏胡等十一支羌胡部落合軍和-圖-書三萬七千騎，已自東南西北四面向我們圍來！」

勢如長電，聲若奔雷！

騎兵們歡呼著對著烤肉大快朵頤。

三千騎兵對三萬五千騎……

天高氣爽，在狂風中盡情馳騁。

他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吃！」杜預大手一揮。

這是他點燃的怒火。

然後在草原上肆無忌憚的吃吃喝喝。

幾萬隻馬蹄踐踏在草原上，逐漸混合為統一的聲音。

呼嘯的風聲猶如鬼哭狼嚎，永不止息。

好幾次周旨都想掉頭回西都，告發這個不著調的長史，但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連戰馬也被喂的更健壯。

此時斥候奔來，「報杜長史，叄狼羌、婼羌、白胡、月氏胡等十一支羌胡部落合軍三萬七千騎，已自東南西北四面向我們圍來！」

忽然伸手，一把捏住羊腿，像一頭兇殘的餓狼，狠狠撕咬羊肉。

無數敵人飲恨在他的刀下。

彷彿一道驚雷劈在營帳之中。

眼前這個書生，沒有過人的武藝，也沒有楊崢身上的那種殺氣，但就是能懾服住自己。

撞擊時的骨折聲，刀槊破開肉體的撕裂聲，戰馬高亢的嘶鳴聲，以及各種語言組成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