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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染力也是巨大的。

其實這次杜預也準備了，但楊崢一個字都沒用。

烈日下，三百六十一張年輕的黧黑面孔，炯炯有神滿懷期待地望著楊崢來的方向。

一旁的杜預神情欽佩。

「何人？」楊崢笑道。

受楊崢重恩。

他們的悲歡是相同的，很多人都有相似的經歷。

楊崢治下的西平固然不是什麼人家樂土，但至少讓人人吃上了飯。

場面不知不覺就有些尷尬起來。

但楊崢的套路不止這些。

這世道，忠誠的重要性其實在能力之上。

每到秋冬之際，各部落間就互相殘殺，勝了，搶別人的糧食牲畜過冬，敗了，也能消耗本部人口……

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魯芝上了年紀，身邊能大用的只有杜預。

「屬下失言！」尹春全身一振，站的筆直。

因為中原曾是唯一的文明火炬。

演講，本來就是引路人的一項重要技能。

這些兒郎幾乎都是軍中羌卒的後代或者親眷。

但事急從權，他們的忠誠卻是貨真價實的，對楊崢已經到了個人崇拜的地步。

楊崢沒來之前，羌人過的什麼日子大家心和_圖_書知肚明。

「我之前說過，羌漢胡皆為一家，現在我做到了沒有？」楊崢開口就是一句極具親和力的反問。

「屬下遵命！」龐青無比激動道。

楊崢以手虛扶，示意他們起身，「你們以前過的什麼日子，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大家心中都有一桿秤，漢人有的，羌人也會有，胡人也會有！」

奴隸們開始支支吾吾地講述著，到後來，想起自己以往凄慘的經歷，不知不覺帶入其中，有些人還聲淚俱下。

軍中很多老卒都頗有微詞，認為他另攀高枝了。

前車之覆，後車之鑒。

以前訓話，都是長篇大論，之乎者也，還專門讓人寫些文縐縐的話。

所有人一起怒吼起來。

這個思路倒是非常可行。

楊崢令龐青記下那幾個聲淚俱下的羌胡，也編入宣義司，為宣義從事，以後要在所有屯田和牧場演講。

已經是百年來，羌人最好的日子了。

「一幫懶鬼。」尹春笑罵道，「要我說，將軍就是對他們太好了。」

待眾人熱情稍稍冷卻，選了幾個上了年紀的羌胡奴隸，讓他們以自己的經歷訴說hetubook.com.com過去與現在的生活。

當初上表請誅鄧艾三族時，張斅也是寫了請願書的，文采斐然。

「重振華夏，復我神州！」

每年餓死些人，凍死些人，那是家常便飯。

「屬下現在知道何為宣義！」龐青一臉崇拜道。

而這些新任宣義郎的眼中，彷彿電閃雷鳴一般，被注入了無窮的信念。

若按照之前選拔宣義郎的標準，這些人還差很多。

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族的，反正殺來殺去，部落轉眼興滅。

楊崢拔出腰間環首刀，一把插在黃褐色的土地上，直沒入柄，振臂而呼：「重振華夏，復我神州！」

還是場外的奴隸們亂鬨哄的吼了起來，「將軍仁德，我等有吃有喝，娶妻生子，將軍說到做到！」

烈日之下，楊崢正與杜預騎馬巡視大小榆谷的屯田。

「先讓他當金城司馬，輔佐張特，待金城走上正軌，再調回西都。」

奴隸的女人們則在門縫中織著布，夏日午後，機杼之聲甚是悠揚。

「羌漢本同源！大周、大秦皆有羌人為國爭殺！他們本就是華夏的一部分，現在和圖書高原上的族人們，還在過著野獸一般的日子，矇昧無知，任人欺壓，饑寒交迫，你們怎可視而不見？你們怎可不去改變他們？你們怎可不讓這些族人，一同沐浴我華夏的榮光？」

「他們能把屯田打理的這麼好，已經用心了，此前在關中，我見過渭南的軍屯，大好的田地，不成個樣子。」杜預惋惜道。

烈日下，除了知了聲，以及他們的哭訴聲，全場一片安靜。

西平的幾個大戶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違令之舉。

小娃們蹦蹦跳跳捉住知了。

即便回來，沒有功勞和資歷，也坐不穩南面統制，楊崢只好把尹春提上來。

現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他們打我、折磨我，一餓就是三天三夜，我當時只有九歲……」

董卓以實際行動和身家性命證明只玩刀子是走不通的。

劉珩不樂意了，嘟噥兩句牢騷話。

每一個人九野營與宣義司都暗中做過評估。

楊崢的眼神從青青麥浪中轉過來，「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嗎？奴隸只是一種身份，也是人，不是牲畜，咱們想做大事，首先就要收復人心，軍中羌人士卒越來越www.hetubook.com.com多，以後說話仔細些，別信口開河，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不要學劉珩一樣，嘴上無德。」

而所謂演講，你投入多少感情，便能引來多少共鳴。

附近的奴隸與府兵也聚攏過來，圍成了一個偌大的圈子，就站在烈日之下，也不怕曬。

西平現在的狀況，也只有能者多勞了。

「張斅。」

楊崢點點頭，與從人一同過去。

怎麼把他給忘了？

為何西域羌胡如飛蛾撲火般不斷內遷？

悶頭悶腦的玩刀子，遲早是撲街的命。

東面統制張特，西面統制周煜，南面副統制尹春。

「我父母老邁，不能放牧，就被他們推下山崖……」

奴隸們在樹蔭下休憩。

本來楊崢訓話的木台設在樹蔭之下，現在這麼多人站在烈日之下，他也不好意思躲在陰涼處。

這麼別開生面的訓話，倒讓眾人一愣。

本來南面統制是為令狐盛留著的，但令狐盛現在也沒消息，跟九野營和二十八星宿失去了聯繫。

「將軍，三百六十一名宣義郎已集結！」宣義司新任副司丞龐青來報。

「關中咱們可管不著，做好自家事。」楊崢嘿嘿笑了https://m.hetubook.com.com兩聲。

宣義司的重要日益凸顯。

張特領兵打仗能力沒話說，安排個副手，也能分擔壓力。

越是絕望的世道，信念豈非越是能震撼人心？

而現如今，他們不僅遠離了饑寒之苦，還能安心耕種。

本來只有半個時辰的訓話，一直從晌午延續到黃昏。

楊崢越說越激動，聲音震懾全場。

「屬下舉薦一人。」杜預拱手道。

不再有人餓死，也不再有人凍死。

與劉珩、林森走到羌族兒郎中間。

「屬下覺得可以派遣宣義使潛伏其中，為以後……」杜預眼光明顯比別人要長遠。

宣義郎們齊齊半跪于地，「我等皆賴將軍活命。」

而現在，這道火炬已在衰弱之中。

「以後青營你多多關注一些，若有閑暇可講授幾場。」

「你不妨把心得寫出來，寫錯也不要緊，我幫你修改修改。」

中原也許不是什麼好地方，但西面的羌胡過的更慘。

「重振華夏，復我神州！」

杜預可不是簡單的儒生，天文地理，文韜武略，奇巧之物，均有涉獵，而且成就還挺高。

楊崢簡直給他上了最生動一課。

水渠中，半大孩子正在撲水，甚是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