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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崢也跪在她身邊。

誅司馬氏滿門，還政于皇帝陛下……

「諸位所言皆是老成謀國之言，然我父、翁皆死於司馬氏之手，今若按兵不動，天下人如何看我？天時固然重要，但西平蟄伏這麼多年，已經不缺這點時機，而缺大義名分，今我首倡大義于天下，亦是收天下人望！讓天下人知楊崢還在，大丈夫當為則為！」楊崢慷慨激昂。

楊崢喚來兩個侍女服侍她，甩袖而去。

更何況楊崢知道歷史進程。

向東走不通，鄧艾已經把隴右打造成鐵桶。

身後夏侯芷又啜泣起來，但楊崢卻沒有回頭，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想清楚。

春秋戰國，漢魏以來，盛行血親復讎。

成婚以來，楊崢一向對夏侯芷驕縱寵溺，什麼事都盡量由著她，現在看來，女人不能寵過頭了。

而這一恢弘前景的前提，便是武威！

陪了一天一夜，黎明之時，夏侯芷昏倒，楊崢才將她抱入房內。

先是「父親、父親」的喊，後來又「夫君、夫君」的喊，宛如一個被拋棄的稚童。

「如此只欠天時，不是明年，便是後年，淮南毌丘儉或者豫州諸葛誕，必反！」杜預說的更直接。

河曲的糧食，西海的牲畜，西平的裝備，也在向ｈｔｔps://wｗｗ•ｈ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oｍ北面輸送。

變得更積極主動。

拿下武威，西平的局面就打開了。

而且還親自帶兵掃平過西海以西以北的羌胡部族。

天時地利人和，西平早就有了，也不缺這點時機！

楊崢呆了呆，這種仇恨楊崢可以理解，但這種報仇方式卻不可行。

三人之中，無疑杜預最有戰略眼光。

口號喊的好，事情也會容易很多。

曹魏，已經完了！

憑藉黃河與郭淮、鄧艾、司馬家的各大狗腿子對峙，坐看姜維北伐，然後關起門來，一口一口蠶食張掖、酒泉、敦煌，乃至朔方、西域！

雖然歷史上的張家最終與坐穩江山的司馬炎妥協，但這個時間點上，很多士族對司馬氏並沒有完全信服。

司馬師有膽量這個時候扔下洛陽，率洛陽精銳三千里遠征西平嗎？

眼神中再也沒有昔日才女的高高在上，含情脈脈，然而兩三個呼吸間，就變為仇恨，「夫君當提三尺劍，擁十萬軍，東向攻克洛陽，誅司馬氏滿門，還政于皇帝陛下！」

從洛陽的詔令中，其實已經可以窺見司馬師的想法，一個疲敝且混亂的涼州，已經在他們捨棄的計劃之內。

忙完公事，還和圖書有私事。

至於在祁連城虛張聲勢，則可以交給北面統制姜伐野。

真那麼做了，不是被手下人唾棄，就是被朝廷的野心家們亂刀砍死！

為了他父親的仇，要把整個西平的性命全填進去，心中頓時不悅，但還是聞言道：「你好生休養身體，報仇雪恨自有為夫！」

這便是冰冷的現實。

和平從來都是短暫的，戰爭與殺戮，才是歷史的真諦！

文事當以武略濟之，武事也當以文略濟之。

你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以中原的體量，即便佔據了高原、西海、西域，也不是對手。

從晌午到下午，再到黃昏，夏侯芷苦累了就倒在楊崢懷中昏睡，睡醒了又哭，聲音都嘶啞了。

從不願遣送夏侯芷那一刻開始，與司馬家的大戰就不可避免。

就像打架一樣，不吆喝兩嗓子，氣勢都出不來。

夏侯芷領著一幫夏侯家的下人正跪在夏侯玄的靈位前哭的死去活來。

也算是小小收穫。

「屬下建議，三面出擊。」杜預指著沙盤道，「一部從金城順黃河而下，佔領黃河下游各渡口，攻下媼圍、鸇陰。一部在祁連城大張旗鼓，做出大舉北攻之狀，吸引武威注意，讓后一部出平羌口，直撲姑臧！」

楊崢指著沙盤和_圖_書道：「隴右情勢複雜，南有蜀軍，東有郭淮，鄧艾苦心經營，塢堡、關隘遍地，取之不易，為今之計，當攻武威，盡取河西之地，與鄧艾郭淮隔河而對。」

張特戍守金城，將面臨鄧艾接下來的反撲，責任重大。

「可！」楊崢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產。

「夠了！」楊崢火氣也上來了。

三人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楊崢，一時有些發愣。

能不能做到姑且不論，目標不妨稍稍定的高一些。

他若是有種來，楊崢敬他是條漢子。

「聖人不敢為天下先，造司馬家的反，我楊崢敢為天下先！」楊崢心意已決。

春秋公羊傳有言：不復讎，非子也。

至於退到西海或者高原當野人，楊崢沒興趣。

上一次請誅鄧艾三族，張斅文章寫得不錯。

魯芝老邁的臉上也浮起一絲笑容，「老夫籌措糧草，坐鎮後方。」

「司馬氏人神共憤，夫君手握雄兵，受我夏侯家大恩，今日怎可坐視不顧？」夏侯芷已然走火入魔。

但無論他想什麼，此刻的他已經被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

杜預的大笑起來：「哈哈，壯哉！做大事豈可畏首畏尾，我願竭心儘力助將軍克成大事！」

春耕結束后，楊崢一紙軍和圖書令，調河曲五折衝府，西海二折衝府，共一萬余府兵向祁連城、平羌城集結。

「興雲，不可魯莽。」魯芝也勸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有些東西註定躲不過去的。

被他安插|進來的細作，如張煥、韓期等文吏，全部轉為西平官吏，盡心盡責。

即便司馬家的目光轉向西平，也沒太當回事，但現在不一樣了，楊崢已經站到時代的風口浪尖。

夏侯芷被楊崢的樣子嚇呆了，一時竟忘了哭泣。

楊崢手上能分兵之人，也就杜預和張特了。

「司馬師殘殺大臣，意在皇帝，若在下預料不差，廢立皇帝之事，必在籌謀之中，屆時必有人起義兵，以清君側，將軍可暫壓雷霆之怒，以待天時。」自從司馬師殘殺夏侯玄的消息傳來之後，衛瓘的態度發生轉變。

出兵之策轉眼便擬定了，但出兵之前，檄文是必須的。

想來想去，楊崢把此事交給張斅。

山雨欲來風滿樓。

楊崢只能陪著，直到下午她醒來。

最適合的也只有杜預了。

內府中抽泣聲尤為凄慘。

不過睡著了一直囈語。

「屬下願領一軍出金城，順黃河而下！」杜預拱手道。

自己受夏侯家大恩是不假，但用這個來要挾自己，就有些www.hetubook.com.com過了。

更何況，楊崢之前還苦口婆心寫信勸過夏侯玄，要麼去西平，要麼去淮南找毌丘儉，但他一概不聽，非要賠上三族性命，腰斬而死，這能怪誰？

「夏侯公的仇，我一定會報，但不是現在，也不是按你說的瘋狗一樣咬上去，那樣非但報不了仇，還會把你我都賠上去！另外，你要想清楚，你現在是楊家的人，不能事事站在夏侯家的位置上去想問題！」

以往都是躲在夏侯霸、夏侯玄背後，苟且發展。

即便捅破鄧艾的鐵桶，崢也一定會磕一頭的血，再崩斷滿口的牙，還要面對郭淮的天水，胡家的安定……

有的地方拿下來，只會陷入不斷的爭奪之中，耗費心力精力，而有的地方，一旦拿下，就是如魚得水。

出頭的櫞子先爛是不錯，但只要楊崢不死，各種紅利就會滾滾而來！

請來大夫，熬了些湯藥，喂下之後，臉色才好一些，轉為安睡。

衛瓘捻著鬍鬚，眼神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涼州張氏，也是世受魏恩，當年整個涼州都反了，唯獨張斅父祖不反，還從敦煌萬里前去許昌，求朝廷任命新的敦煌太守。

要麼滄海橫流、迎難而上，要麼被時代的浪潮拍在沙灘上。

拿下武威，楊崢頭上的緊箍咒就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