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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鋒芒正盛，不可正面與之戰！」杜預閉上了眼睛。

他一向與人為善，在西平出了名的溫厚，從不動怒。

「事急矣，屬下請令衝擊鄧艾軍！」周放拱手道。

斥候不斷將東面和南面的戰況彙報上來。

剩下的千余鐵騎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撞入雍涼甲士之中，立時血肉橫飛，有人被挑在長槊之上，有人被踩在鐵蹄之下，還有人直接被撞飛出去。

七天之前，楊崢派孟觀南下令居，統合奴隸軍。

杜預沉下了臉……

弩箭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衛瓘投楊崢之事還是一個秘密，對外宣稱只是被俘。

不等杜預下令便沖了出去。

比起東岸的快刀斬亂麻，西岸要更加慘烈一些。

杜預目光掃過諸人，「隨我撲殺鄧艾！」

「再有多言者，斬！」杜預冷喝一聲。

杜預猛然睜開眼，「定是令居援軍到了！」

在他們的背後，「擒殺鄧艾」之聲大起。

但南面的鄧艾軍就不一樣了，人人如瘋狗一般，悍不畏死，尤其是其子鄧忠，驍勇無比，連斬ｈtｔps://ｍ•heｔubｏｏｋ•coｍ.ｃｏｍ西平勇者數人。

就連楊崢引以為豪的具裝鐵甲，也沒有護住他的性命。

無數士卒的肉體被長矛刺穿，鮮血順著營壘，流入冰河之中，將蒼白的河冰染成淡紅色。

重騎一旦沖馳起來，不是敵人毀滅，就是自己毀滅。

司馬師腰斬夏侯玄之後，凶名傳遍天下。

眨眼之間，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

雍涼軍與鄧艾軍兩面夾擊西平軍大營。

外間喊殺聲越來越大，撲到塢堡邊時，卻忽然混亂起來。

雍涼軍中摻雜著羌胡，大大拉低了他們的戰鬥力。

時間一分一毫過去。

武衛營老卒中，尹春成了南面統制，這極大的刺|激到了周放，但周放知道自己智不足、勇力有餘，眼下正是唯一的機會。

風雪之中，響起一聲聲咆哮！

為首一將全身浴血，手持兩把環首刀，身軀雄壯，威風凜凜，正是勇武排名僅在徐質之下的鄧忠。

居然是一向悶聲悶氣的羅虎。

一部短刀圓盾，披著皮ｈｔtps://wｗw.hetubooｋ.com•cｏｍ甲，身手靈活而狠辣。在長矛中左閃右避，一些人被長矛刺死，但更多的人熟練的鑽入長矛空隙之中，就地一滾，斬斷不少人腿，眨眼就破了步陣。

但後退的有條不紊，陣型不亂。

「羅虎！」楊崢吼了一聲。

此刻，他身邊只有十幾名親衛。

在第一波羌胡騎兵被射殺之後，雍涼軍的士氣遭受重挫，進攻也遲鈍起來。

戰爭到了這一刻，已經不在意傷亡。

斬殺鄧艾，他便也能躋身西平權力核心。

杜預也不敢追擊，也沒必要追擊。

郭淮最後的一支力量灰飛煙滅。

對於西平軍而言，最大的威脅不是渡河而來的雍涼軍，而是八千鄧艾軍。

失去生命的士卒倒在冰地上，在幾個呼吸間，臨死之前的痛苦表情被冰雪凍住。

胸中的熱血忽然彙集到眼眶裡，「兄弟！」

兩面夾擊，鄧艾軍頓時抵擋不住，開始向東南後退。

「兄長……」羅虎用最後的力氣仰天狂吼了一聲，聲音在寒風中傳盪的很遠很遠……

「hetubook.com.com將軍！」身邊人影一閃，一騎躍到楊崢身前。

一旦司馬師得知，不管衛瓘做沒做，河東衛氏不死也要脫層皮。

「擒殺鄧艾老賊！」周放一聲怒吼。

接著他嘴中噴出一口鮮血，頹然的隨著戰馬倒下。

周放翻身上馬，長矛向後一招，兩千騎兵奔涌而出。

杜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不知道敵人即將殺到眼前。

鄧艾軍衝破數道防線，此刻也不好受，大部分帶著傷。

而現在這一個「斬」字從他嘴中迸出，彷彿有千鈞之重，眾人盡皆色變，不敢再言。

所以雍涼在付出慘重傷亡之後，遲遲打不開局面。

他整個人都被釘在戰馬上，而戰馬身上也插滿了弩箭，卻因為慣性繼續向前奔跑。

「你敗了，郭淮！」楊崢大吼一聲。

「報，我軍左營一千三百府兵與鄧艾前鋒鄧忠血戰。」

「殺！」周放與騎兵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其他幾個武衛營老卒也跟著附和，「將軍以大營相托，未料杜長史畏敵如虎！」

如果外圍工事都被攻破了，這四座塢堡也和_圖_書擋不住五六萬的敵人圍攻。

臉上猶帶著笑意……

九野營暗中也在封鎖消息，加上衛瓘本人也極為低調，深居簡出，所以此事還沒有外泄。

杜預一身戎裝，頗有幾分儒將風采。

此刻楊崢忽然也明白郭淮的處境，其實跟自己一樣，生死抉擇，但不能後退。

杜預當機立斷道：「集中塢堡中的所有兵力，迎擊鄧艾！」

夏侯玄是司馬師的發小、妻兄，又同為名士，這樣的人都能殺，還有誰不能殺？

南面的失利，也牽動了東面的防線，導致第一道防線被雍涼軍衝破。

「東面防線……」這麼冷的天，衛瓘臉上湧出一滴冷汗。

鸇陰防線，本就是對著東面。

西岸，廝殺聲震天。

「報，左營一千三百府兵被敵人擊潰，傷亡大半。」斥候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到了最後帶著幾分哽咽。

楊崢只感覺數道寒芒射向自己。

慘烈的廝殺聲就在塢堡之外。

孟觀不敢追擊。

「騎兵！」杜預望向周放。

一部長矛鐵甲，肅然列陣。

「杜長史，敵人已經殺進來了。」周放焦躁起來。

m.hetubook.com.com但他的死卻激勵了更多的人。

唯有周放在馬上大吼一聲，「擒殺鄧艾老賊！」

鸇陰防線的重點，其實就是當年張既修建的四座塢堡。

「唯！」

「報，雍涼軍已經沖開第一道防線。」

……楊崢望著對準自己的十幾張蹶張弩，心中寒意大起，但此時怎能後退？

「東面就拜託伯玉兄！」一向寬和的杜預，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此戰若敗，你我安有容身之地？司馬師睚眥必報，腰斬夏侯泰初，也能夷滅你們衛家三族！」

衛瓘臉色有些蒼白，「元凱，不妙！鄧艾軍來勢太凶！」

衝過這死亡的五十步，就是郭淮的末日。

無數聲音湧現楊崢耳中，但楊崢都聽不到了，冷冷地看著牙旗之下木台之上的郭淮。

生存還是毀滅，只有不到五十步的距離。

衛瓘舔了舔嘴唇，在杜預的目光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咻、咻、咻——

杜預亦驅步卒緊隨。

塢堡之外早已沸反盈天，奴隸軍正舉著長矛，頂著風雪，一萬多人迎戰鄧艾數千軍，卻明顯落在下風。

「報，鄧艾攻破三座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