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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崢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一百一十年前，東漢順帝永和年間，南匈奴左部句龍王吾斯、車紐等反，殺朔方長史，引匈奴、羌胡、鮮卑南下，朔方郡及所屬縣城全部淪為廢墟。

「這塊地有這麼厲害？」劉珩睜大眼睛。

禿髮樹機能單手撫胸，行了個匈奴禮，「有孫兒在，我禿髮部定會崛起。」

「但是姑臧的調令已經來了，南下攻打長安，清討司馬氏。」

安定的皇甫氏、張氏，武威的段氏、敦煌索氏積極響應，派來精幹子弟和精銳私兵，大者千余，小者數百，都是矯健青壯，還自負糧草，自帶戰馬、盔甲、兵器……

殺來殺去一刀切，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更離譜的在後面，河南地，乞伏部族長乞伏赫達死了親媽，也是悲痛欲絕，不能理事，整個乞伏部都處於沉痛的哀悼之中，也不想打仗……

楊崢看著這些乞丐一樣頂著幾個樹杈的老弱病殘，感覺這些豪強也不容易，能湊出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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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出來混，沒幾分眼力墳頭草早就一人多高了。

一封封調令從鎮西將軍府送出，快馬送往各地。

隴西李家，也不知怎麼翻山越嶺，弄來幾十個驍勇子弟。

潁川、山東、并州士族才是他們的核心。

「楊崢是狼，司馬氏更是猛虎，我們禿髮部夾在其中，連肉渣都不剩。」二人的對話中，禿髮樹機能明顯更有分量一些。

漢民亦淪為奴隸。

漢武帝元狩年間，曾遷徙大量關東貧民入此地，元鼎年間，漢武帝調撥中原六十萬民口入上郡、朔方、西河、及河西四郡大規模屯田。

很多人都騎在牆上，首鼠兩端。

豪強們不跟自己硬著來，卻軟著不配合。

楊崢望向杜預。

跟人一樣，有的士家豪強鼠目寸光，有的高瞻遠矚。

門閥之間互相聯姻，豪強之間也是如此。

很快，私兵們彙集到姑臧。

無論是豪強還是士族，抑或夷族，首要任務是延續族和圖書群，而不是孤注一擲。

「把這些派叫花子來的豪右全部給我記上。」楊崢指著這些老弱病殘道，這幫人若是拉出去，簡直是丟涼州的臉，讓別人以為自己窮的揭不開鍋了。

讓楊崢略感欣慰的是並非所有豪強全部首鼠兩端。

「禿髮、乞伏二部既然託名守孝，不妨讓他們來姑臧守孝，再調二部至鸇陰安置。」衛瓘陰森森道。

劉珩呆呆傻傻地望著杜預，「你說的啥？」

龐青拿起小本，刷刷地寫著，幾月幾日，哪一家派了多少人，裝備士氣全都記的明明白白。

「楊崢是草原上惡狼，我們被他盯上，要麼戰，要麼被他吃掉，你如何抉擇？」老者聲音虛弱而疲憊。

禿髮樹機能盯著自己的祖父，眼神不斷閃爍，「大父，你老了。」

當年在枹罕當乞丐頭子到處武裝討飯的日子，實在讓人不堪回憶。

這份情義，楊崢心中有數。

旁邊幾個鮮卑侍衛推著一架木輦，木輦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者。

而它的https://m•heｔuｂｏoｋ•cｏｍ.ｃom意義不僅於此，還可以此地為基，把手伸入并州，從而一北一西，兩個方向對長安和洛陽形成夾擊之勢。

杜預哈哈笑了起來，「要對付他們，辦法多的是，沒必要大開殺戒，弄得人心惶惶，讓其他幾個大族心有芥蒂。」

禿髮壽闐先是一愣，接著欣慰地點點頭，「是的，大父老了，幸、禿髮部有你。」

黃河自積石山浩浩蕩蕩奔流而下，漸次穿過隴西、金城、武威、北地，洶湧而至河套，滋養了兩岸不少田地。

「那你準備、準備如何、行事？」禿髮壽闐咳嗽起來，連咳嗽聲都有氣無力。

剩下的賈氏、廖氏、麹氏、陰氏、游氏、黃氏等等，在這個時代的涼州，還不算頂級豪強。

不過對照沙盤，河套的重大意義就出現了，北有陰山為憑，南有黃河為塹，關上險固，西漢佔有此地，所以才能制匈奴，東漢失去此地，羌胡從此脫離掌控。

還有河套的禿髮部，好巧不巧的族長禿髮壽闐死了，舉族悲慟，新族m.hetubook.com.com長禿髮樹機能還派人向姑臧報喪，禿髮部實在無心征戰。

杜預道：「不可，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今日他們願意出兵，即便是老弱病殘，也說明他們不願與將軍作對，可徐徐圖之，為今之計，先在河套禿髮、乞伏二部。」

「時機還沒到來，我們現在與他對抗是自取滅亡。」禿髮樹機能淡淡道。

「元凱之言是也。」這個豪強，有影響力的也就賈氏、麹氏，其他的要麼沒落了，要麼還未開始發跡。

「好——」禿髮壽闐蒼老的臉上浮起陣陣笑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在司馬氏的名單里，根本就沒有雍涼士族的位置。

楊崢雖然咄咄逼人，但司馬家更是要命。

反正這些豪強在自己鍋里，跑不了。

「太難、難了，那楊崢的刀已經、已經架在我們脖子上……」禿髮壽闐喘息道。

此人正是禿髮鮮卑之主，禿髮壽闐。

這廝雖然認識字，但書和*圖*書讀得不多，更不願意多動腦子。

「河套之地，南望關中，東瞰幽並，順流而下，直入司隸，猶如人之頭項，制天下之命也，得河套則暢行天下，可進可退，可攻可守。」衛瓘捻著長須侃侃而談。

「足夠了。」楊崢覺得還不錯，幾個西北有影響力的士家豪強差不多都來了。

杜預也點頭道：「朔方、九原，漢家故地，水土肥沃，得之可以制河套，定漠南，形成對關中的高屋建瓴之勢。」

禿髮樹機能站在河岸邊，正望著黃河水出神。

只要涼州豪強士家不是鐵板一塊就行了。

也是禿髮樹機能的祖父。

元封四年，因其土地肥沃水草豐美，境內有屠申大澤，遂成魚米之鄉，漢廷又遣拔胡將軍郭昌屯墾朔方，徙十萬人口落戶，朔方因此而繁榮。

「要不現在趁熱，先弄死那幾家不配合的？」劉珩紅著眼道。

雍涼之上，風起雲湧。

「不可與楊崢反目，亦不能與司馬氏作對，只要熬下去，虎狼自會兩敗俱傷。」在這一瞬間，禿髮樹機能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