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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東關不可守，亦當如何？」陸凱身體微微前傾，抓著案幾的手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兩人已經在商議孫皓兵敗后的江東格局。

但留平沒同意，丁奉不願出頭，此事就不了了之。

見了孫皓的旗纛，士氣不僅沒有「高漲」，反而低靡起來。

一度弄得孫皓下不來台。

話說到這個份上，鍾會還是不肯鬆口，陸凱又道：「不知士季有何策可保江東？」

吳國的命運就在陸凱的一念之間。

當年司馬昭數十萬大軍都攻不下壽春，更不用說吳軍。

孫皓北伐，國中大權落在陸凱、鍾會、丁奉三人手中。

離開之後，鍾會又拜見了太子孫瑾，高談闊論，鄉野奇事，引的六七歲的太子歡聲笑語不斷。

壽春城附近的重鎮一一被攻陷。

「陸公所言甚是。」鍾會卻並不急躁。

斥候每日穿梭淮水兩岸，帶來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

人心大恐，攻城愈發不利。

心中哀嘆一聲，不敢再勸。

不過兩人密談和_圖_書，自然不是為了清談。

但孫皓卻不管不顧，鐵了心要報弋陽之仇。

鍾會一臉憂慮，「誠如陸公所言！」

在沒有東關之前，濡須城是江東防禦的重點。

吳孫皓寶鼎元年十二月，太史奏久陰不雨，將有陰謀。孫皓驚懼。時陸凱等謀因其謁廟廢之。及出，留平領兵前驅，凱先語平，平不許，是以不果。皓既肆虐，群下多懷異圖，終至降亡。

吳軍的銳氣與士氣卻被消磨殆盡，不斷有人逃走。

合肥守軍一部分是北上的吳軍，另一部分則是鍾會留下的部曲。

陸凱曾連上十二道奏表，直陳孫皓為政之失，勸他親近姚信、樓玄、賀邵、張悌、郭逴、薛瑩、滕修等賢臣，誅殺何定、岑昏等奸宦，言辭之懇切，不下於當年諸葛武侯的出師表。

當即令十多萬吳軍發動猛攻。

雖然是行軍打仗，但孫皓帶著妃子前來，日日飲酒淫樂，弄得士卒無心攻戰。

不過孫皓沒有絲毫自知之明，和-圖-書「此言差矣，司馬炎大軍剛出洛陽，離壽春尚遠，我軍正當一鼓作氣，趁其援軍未至攻破壽春，然後隔淮水與司馬炎相爭，朕有水軍在手，何懼中原步騎？且前線將士，見朕親臨，必能士氣大振！」

孫皓必敗，幾乎是江東士族的共識。

司馬炎的十五萬中軍南下弋陽，威脅江夏和吳軍的側翼。

「士季何欺我哉？陛下此去必敗無疑！兵法有雲，未慮勝先慮敗。此戰若敗，司馬炎數十萬大軍一揮而下，江東可無虞乎？」陸凱目光一閃，盯著鍾會道。

東關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當年也曾易手過。

鍾會從軟塌上站起，沖陸凱拱手，「在下願率本部四萬人，防守濡須城！」

不過士卒的傷亡，孫皓是看不到的。

兩人的目光碰觸，陸凱眼神里充滿了猶豫，他很清楚鍾會拿回四萬部曲之後，江東無人能制，更何況鍾會才是孫皓的託孤之臣，但又不得不依靠鍾會。

鍾會在洛陽時便是玄學領ｈtｔｐs://ｍ•hｅｔuｂoｏk•cｏｍ.com袖，清談的功力無人能及。

沒想到順利的有些出人意料。

孫皓快快樂樂的帶著妃子和生母北上，直抵壽春城下。

鍾會也盯著陸凱，「壽春兵敗，合肥必失，江東之安危皆繫於東關。」

盧欽、司馬駿引七萬大軍至淮上，引而不發。

吳軍佔領所有軍事要地，還掐斷了壽春與淮北的聯繫。

丁奉走後，陸凱卻單獨留了下來，與鍾會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孫皓兵敗，亂軍衝擊，士氣低靡，人心混亂，東關未必能守住。

陸凱當然也不是對手。

孫皓十幾萬大軍北上，身為左右丞相，難免會有些其他想法。

吳軍一向對北伐興趣不大，全都是被孫皓強行驅趕而來，就連丁固、諸葛靚這些將領其實也反對此次北伐。

「國中不可一日無士季，此事可改日再論。」陸凱終究沒有鬆口。

孫皓當即揮軍北上，欲強攻壽春。

陸凱目光閃動，江東諸軍戰力，恐怕就算陸抗和丁奉的部曲都和*圖*書不跟鍾會的部曲能比。

現在不是能不能攻下壽春，而是怎麼退軍的問題。

這隻是第一場交鋒。

所以丁固實在不願他親臨前陣，把吳軍搞的烏煙瘴氣，士氣低靡。

鍾會的目光卻從容而淡定。

陸凱始終試探不出鍾會的心思，乾脆挑明：「士季以為陛下此戰勝負如何？」

諸葛靚也委婉的勸孫皓回合肥與妃子快活，但孫皓置若罔聞。

——晉書五行下。

孫皓原本留在合肥，靜觀諸葛靚、丁溫北進。

在去年十二月時，陸凱和丁奉、丁固就有意聯絡留平廢孫皓，立先帝孫休之子為帝。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從孫皓嘴中說出讓丁固直感覺有些滑稽……

孫皓「督戰」了幾天，又沒有興趣，便與妃子在營中花天酒地起來。

鍾會滴水不漏，「以陛下之英明神武，當大勝而歸也！」

陸抗手中兵力太雜，還未完全歸順，丁奉已然年老，前次居然還能被野豬群衝破了營壘……

提著弓箭親自督后，隨意射殺吳軍士卒。

鍾會和-圖-書對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卻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然而孫皓終究不是劉禪，顧忌陸抗在荊州統兵，所以一直隱忍。

加之壽春城的確堅固，鎮守壽春的是經驗豐富的王乂，吳軍攻城器械不足，死傷頗多。

雖被諸葛靚死命攔住，但丁溫臉上還是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壽春成了一座孤城。

兩人的關係也迅速拉近……

黃初四年，魏大司馬曹仁率步騎數萬攻濡須，當時濡須城守將朱桓只有五千兵力，卻擊敗了曹仁的數萬大軍。

孫皓倒行逆施，殘暴不仁，最終讓陸凱、丁奉、丁固等人絕望。

直到今日。

一連半月，壽春城紋絲不動。

諸葛靚、丁溫見形勢不妙，勸孫皓退兵。

他們是從北方一路刀山血海里滾出來的。

丁固諫道：「司馬父子一向詭詐，我軍如此順利，必是司馬炎誘敵之計，合肥堅固，陛下可自守之，臣為陛下攻壽春。」

此時孫皓正喝的酩酊大醉，一見到丁溫，就想到丁奉，拔出小刀便要剝丁溫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