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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勖面上不為所動，實則心中嘆服。

這刺耳的笑聲彷彿在嘲笑他，以及他背後的潁川士族。

連士族一向看不起的羌胡都能在秦軍中為將。

荀勖把劍仍在軟榻上，「願聞其詳！」

「丞相以為如何？」荀勖自幼就跟鍾會關係不好。

鍾會忽然不笑了，一本正經的將話題撤回秦晉大戰，回答了荀勖最初的問題，「吾以為，司馬炎必敗！」

汗珠從臉上一顆一顆滑落。

「此其一也，其二，司馬炎身邊賈充、陳騫、石苞之流各有私心，不能同仇敵愾，且三人之智，不及杜預、衛瓘、魯芝，其三，司馬炎之勇亦不及楊崢，晉軍征戰連年，早已疲憊，秦軍則養精蓄銳，其四，太原、代郡、上庸形勝之地皆在秦軍手中，一旦有偏師出河北、南陽，司馬炎如何抵擋？」

荀勖的母親鍾氏是鍾會的堂姐，兩人是甥舅關係，不過這一聲「丞相」，已經將鍾會推遠。

這也是荀勖見鍾會的一大原因。

「末將願領一軍南下，先破王濬，再攻陳騫www.hetubook.com.com！」文鴦、文虎兩兄弟站出。

「有衛將軍奏表。」斥候掏出一封信。

鍾會笑著明知故問，「公曾何出此言呀？難道你我之間的情分還比不上一把破劍？」

鍾會一揮衣袖，自通道：「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陸氏安能與我爭？」

「中原人物鼎盛、國力強大，楊崢一口吃不下，如果不出意外，潁川士族還能苟且四五年。」鍾會笑了笑。

文鴦、蒙虓已經瓜分完畢。

荀勖冷笑一聲，「丞相之野心，不在楊崢之下！江東有陸氏在，丞相安能與之爭？」

秦國大肆啟用寒門庶族，已經不是什麼奇事。

「諸位稍安勿躁，司馬炎數十萬賊軍的頭顱難道還不夠砍嗎？幾年前朕教訓了司馬昭，現在照樣可以教訓他的兒子，傳朕詔令，渡河！」楊崢沉聲道。

趙阿七拱手道：「陳騫六萬大軍集結在湖縣，王濬一萬五千軍聚和圖書于風陵渡口，劉弘兩萬步騎整裝待發。」

荀勖的火候還是比鍾會差了些，眼中掠過一縷異色，雖然及時收斂，但還是鍾會看在眼裡。

「稟陛下，衛將軍渡過黃河，現已攻陷蒲坂！」斥候傳回捷報。

過去容易，退回來就難了。

衛瓘拱手道：「恭喜陛下旗開得勝！」

荀勖接過劍，臉上神色和緩了許多，不是劍的問題，荀家也不差這麼一把寶劍，只不過鍾會模仿他的字跡從母親手上騙走此劍，洋洋得意，動輒在人前炫耀，讓荀勖失了面子。

蒙虓、衛瓘、文鴦、馬循、劉珩、文虎、皇甫闓等等。

不過話說回來，龐會的第一個作用已經發揮出來。

或許他們等這一天太久了。

「司馬炎若有勝算，公曾為何避禍江東，遲遲不歸也？」鍾會嘴角捲起，一語道破荀勖的心思。

臨晉。

說到底還是他欠荀勖的，「哎呀，公曾何必如此小氣，不過就是一把劍而已，今日還於你。」

「看來晉賊把戰場定在安邑。」楊崢目光掃向帳ｈttｐs://ｗｗw•h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coｍ中眾人。

劉珩也站了出來，摸摸後腦勺，卻不知道要打哪裡。

說著，便借下腰間的倚天劍遞給荀勖。

拿下蒲坂，河東的大門就打開了，甚至中原的大門都打開了。

林森接過，檢查之後遞給楊崢。

「難道潁川諸公沒有看出來，一旦秦軍踏入關中，哪還有爾等士族容身之地？何為均田制？何為府兵制？何為科舉？」鍾會拋出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荀勖問懵了。

「那麼丞相以為此後天下形勢如何？」

「公曾以為秦晉勝負如何？」鍾會笑盈盈道。

這很好理解，人性本來就是如此。

帳中其他將領神色古怪起來。

龐會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臣會言，賴陛下隆威，將士用命，已克蒲坂，唐彬退守安邑，臣以為陛下當重兵齊出，先將河東收入囊中，然後與司馬炎隔閡相峙，尋隙而進，或以偏師橫掃上黨，或縱鐵騎入河北，皆為上策，機不可失，願陛下速進！」

五月的天氣，建業已經生出一絲悶熱。

楊崢對這個老和圖書上司知根知底，外表粗橫，大智慧沒有，小心思卻極多。

或許他從來就沒看上過自己。

鍾會對洛陽君臣了如指掌，對天下形勢也看的極為清楚。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夏侯霸就聰明多了，主動退出，在成都養老，養養生，打打獵，現在都滋潤的活著。

自從入江東之後，鍾會就跟這把劍形影不離，連睡覺都抱著。

「中原士族允許？」鍾會忽然捧腹大笑起來。

均田制斷了士族的根，府兵制去了士族的兵權，而科舉則直奔士族的權力。

不過到底是他的舅舅，強行把怒氣咽了回去，「鍾、荀分屬兩國，私人情分，不及國家大義。」

楊崢將信遞給衛瓘，「陳騫、弘農王濬、上黨劉弘可有消息？」

唐彬在蒲坂駐紮重兵，龐會一萬人這麼快就拿下蒲坂，是唐彬太弱，還是龐會太強？

或者說，整個潁川士族都不怎麼看好此戰。

「末將願為先鋒，掃蕩河東，攻破安邑！」蒙虓出列道。

既然敢把誘餌放出去，就不怕他反水。

蒲坂雖然拿下了，但河東htｔｐs://ｍ.ｈetｕｂoｏk.ｃom•ｃｏm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坑。

荀勖也是智謀深遠之人，但不知為何一見到鍾會，火氣就蹭蹭的上來了，這麼多年，鍾會還是如此。

曾經看不上的下屬成了皇帝，龐會心中永遠有根刺在。

每個人都一臉的激昂之色。

荀勖既有些心折鍾會的氣勢，又有些反感他的狂妄，拱手道：「叨擾已久，改日再談，告辭。」

鍾會也一臉的尷尬。

「丞相未免太看重秦國了，即便擊敗陛下，未有中原士族支持，秦軍安能踏足中原？」也許是鍾會一直的倨傲神情，微微激怒了荀勖。

拔出劍，看到如鋸齒一般的劍刃，荀勖的臉又崩了起來，「丞相果然如當年一般奸詐！」

鍾會居高臨下的看著荀勖，「楊崢，世之貪狼也，豈會容爾等士族分食天下？以我看，不如南下江東，助我一臂之力，將來楊崢司馬炎兩敗俱傷，吾提數十萬吳軍北上，席捲半壁中原，未必不能與楊興雲分庭抗禮！」

荀勖臉色卻越來越低沉。

東西大戰同樣也是中原士族的一道關坎。

眼下五月，黃河水正充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