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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了，鍾會的最後一步也就順理成章。

如果只有鍾會勸阻，陸凱還能爭論，但皇帝都發聲了，陸凱不從也得從了。

「唯有丞相方能與暴秦一爭天下！」

這當然不是真的關心陸凱身體，而是擔心陸凱離開建業之後，失去對陸抗的制約。

敗了，江東為之陪葬。

「陸公若去，天下人豈不罵我鍾會嫉賢妒能？我府中有名醫數人，公可在建業安養，待北伐大勝之後，再聆聽教誨！」鍾會滴水不漏道。

「那麼大司馬以為我軍支援司馬氏，便能阻止晉國覆滅？」鍾會笑道。

吳國朝堂上，陸凱據理力爭：「晉吳乃盟友，唇亡齒寒，為何要背盟？一旦秦滅晉，江東豈有寧日？當效昔日吳蜀聯盟，共抗強秦，如此方能使江東左右逢源，立於不敗之地。」

「老夫就預祝丞相旗開得勝。」陸凱隱去眼中的精光，整個人彷彿草木一般枯萎下來。

不過以江東的一貫作風，能功成身退，頤養天年，也算是一和圖書件幸事。

「我東吳有丞相輔佐，何愁不能大興也？」

吳國連晉國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面對一統北方的秦國。

陸凱心中莫名湧起一陣悲哀。

這份心志堪比當年的諸葛武侯了。

其次，上一次士族豪強起事沒有成功，關鍵之處在陸凱沒有參与。

河東之戰打完，晉國的半條命已經去了。

不過，陸凱說的再有道理，也難以在朝堂上引起共鳴。

晉國國力雖強，但戰力卻遠遠不及秦國。

鍾會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秦人野心勃勃，兩國之間必有大戰，此時不北伐，佔據中原，難道要等秦人挾中原百萬之眾，南下爭鋒江淮？這是江東最後的機會，是以，在下甘冒鋒矢，寧與將士同死，也要為江東爭得一線生機！」

陸凱也並非單純的文人，曾出征珠崖郡（今海南），得朱崖、儋耳二郡，后討斬零陵山賊陳毖，拜偏將軍。

但陸凱的稱謂從「大司馬」變成「陸公」ｈｅｔｕｂｏｏｋ.coｍ•coｍ，已經說明了鍾會的態度。

多少人身死族滅？

「丞相所言甚是！」孫瑾拍手叫好。

一聲聲馬屁接二連三響起。

陸凱道：「江東有舟船之利不假，讓秦人亦有鐵騎之利，我軍一旦北上中原，豈不是羊入虎口？」

這才是陸凱勸阻的真正原因，即便拿下中原又能如何？

鍾會能騙過所有人，唯獨騙不過陸凱。

洛陽守將王濬還是他曾經的下屬。

「大戰將起，正是用人之際，陸公安能棄我而去？」鍾會勸道。

老虎病了、老了，但還是老虎。

陸凱神色間微微動容，如果鍾會真是諸葛武侯那就好了，只可惜貓兒一定會偷腥，老虎一定會吃肉。

潁川也了如指掌。

「國家大事，謀定而後動，三國鼎立，江東方能安穩，今冒險北伐，與秦軍騎兵爭鋒于中原，智者不為也！」

更何況陸家和鍾會有本質上的矛盾。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崇敬起來。

淮南淮北都有他的足跡hｔｔｐs://wｗｗ•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ｍ。

陸凱眉頭一皺，生性耿直的他不願睜眼說瞎話，「即便我軍馳援，也難以阻止秦軍……」

吳國鞭長莫及，陸抗再厲害，也不可能捅到河北鄴城去幫司馬家抵抗秦軍。

虞氾、朱宣被滅之後，其他士族豪強在鍾會面前噤若寒蟬。

目光沉穩而威嚴，瞬間，周處的怒氣便平息下來。

「丞相麾下人才濟濟，何須某這把老骨頭？近來力不從心，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誠惶誠恐。」

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處願第一個衝鋒陷陣。」周處感動道。

北伐在吳國達成一致，鍾會一系的文武喜形於色。

孫瑾的目光卻轉向鍾會。

鍾會情不自禁的有些飄飄然了。

需要江東投入巨大的精力，還不一定守得住。

「陸公就留在建業，朕宮中也有名醫。」孫瑾附和鍾會道，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自然沒有看出其中的門道。

可惜司馬炎不是劉備。

鍾會胸有成竹道：「兵者，詭道也，並非取決於m•hｅｔubｏoｋ.ｃｏm•com陣前。」

即便陸抗能算得上周瑜，但問題是，晉吳兩國不可能同心，而且大戰不會在荊州爆發。

一朝天子一朝臣，陸凱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大司馬何以長他人志氣哉？我江東將士勇武不在秦人之下！」周處血氣方剛的年紀，憤憤不平。

連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

「臣已年邁，去歲以來，常卧病在床，唯恐耽誤國家大事，今陛下有丞相輔佐，老臣乞骸骨，回鄉養老，望陛下恩准。」陸凱非常自覺的向孫瑾拱手。

此戰為他們提供了一條平步青雲的坦途，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握吳國的權力。

難道吳國主動進攻永安？

他又贏了。

仔細想來，鍾會手中的籌碼不少。

「大司馬此言差矣。」鍾會先向吳主孫瑾拱手，再向陸凱行禮，「無論我江東參不參与，秦滅晉乃大勢所趨，晉國遲早滅亡，與其吃力不討好，救援司馬氏，不如與秦國分食之，秦攻河北，我攻中原，與秦隔黃河而守，東西對峙轉為南北對峙，和_圖_書吳有舟船之利，土地肥沃，糧草充足，兵甲齊備，足以分庭抗禮！」

河東大戰也給吳國帶來巨大的衝擊。

當年敢直諫孫皓，現在自然不會懼鍾會。

想要重現三國鼎立的局面，需要劉備、孫權、周瑜這些英才繆力同心。

「謝陛下，謝丞相……」陸凱蒼老而深邃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的波瀾。

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就死在刀兵之中？

陸凱掃了周處一眼。

如陸凱與陸抗匯合，江東形勢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當然不是沒幹過，東吳數萬大軍，被羅憲兩千人擋住，前後耗時一年，不得寸進。

陸凱豈會不知？

「丞相都不懼死，我等又何懼也？」丁溫道。

虞氾、朱宣、顧穆名望不夠。

陸凱越發的勢單力孤。

其實今日即便陸凱反對也根本阻止不了。

鍾會已經掀起了聲勢，把整個江東扔向了賭桌。

而鍾會臉上的笑容如花兒般綻放。

鍾會的名聲在中原也如雷貫耳。

所以在一些人的心目中，北伐成不成功不重要，捏住權力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