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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慮果然是詐降！」羅尚一驚一乍道。

「賊將休狂！」那員吳將親自操弓，瞄準羅憲的頭顱。

周圍親軍也多是如此，不管扎人的草木，倒頭就睡。

羅憲沉聲道：「敵人虛張聲勢，並非真的戒備，傳令全軍立即休息，拂曉，羅尚引一千軍攻水寨，羅襲在北面率一千人鼓噪吶喊！」

秦軍自從出戰以來，就一直待在西陵大營，沒道理現在會出兵南下。

吳軍睡的正熟，被羅尚一千精銳忽然殺入，一陣亂殺，到處縱火，黑煙滾滾，吳軍自相踐踏，亂作一團。

所以羅憲從山嶺中行進，只要遠離長江，就很容易向吳國腹地滲透。

而羅憲本來就是荊州士人，麾下就有不少荊州人，他太了解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了，鎮守永安這麼多年，一直跟荊州眉來眼去。

半炷香不到，一千名精銳已經集結。

「大秦乃天命所系，爾等何不早降！」羅憲提著刀盾，一步一步走向城池，用荊州方言大聲呼和_圖_書喊。

但荊州落到東吳手中，這麼多年一直不聲不響。

關鍵敵人還有了防備，按照常理，這一戰根本沒機會。

羅襲率一千人向北。

有人天生就會統領三軍，有人天生只適合衝鋒陷陣。

「這……這怎麼、回事？」蔡貢滿臉都是冷汗。

話音方落，就有七把環首刀從不同角度刺穿了吳將的身體，吳將死不瞑目的盯著身後，旋即被人一腳踹下城牆……

羅憲的目光不停在城池與水寨間交換，每一個士卒的動作，巡邏替換的時間，放出火箭的空隙，都被他看在眼中。

一個個在城下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晝伏夜出，小心翼翼終於摸到樂鄉城下。

恐懼也被漫延進樂鄉城中。

城上守軍獃獃地望著北面的大火，不知所措。

羅憲則留在原地，彷彿精明的獵手一般注視著獵物的反應。

「我軍寡，敵軍眾，不如撤回？」羅尚提議道。

但一觸及羅憲威嚴的眼神，只能壓下心中的和圖書懼意。

當年荊州軍在關羽手上，三萬兵力就能水淹七軍，單挑整個魏國，逼的曹操險些遷都。

步家、施家、陸家等等江東大族先後割據此地……

北寨的水軍如鳥獸一般被驅趕著向樂鄉城湧來。

「領、領命。」羅尚一驚，怕什麼來什麼，一千人攻打近萬人防守的水寨，不是找死嗎？

「樂鄉防守森嚴，我們這些人馬只怕難以破城。」羅襲擔心道。

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氣勢上卻有千軍萬馬。

蔡貢吞咽了一口唾沫，「開……開城！」

「開門！開門！」

羅憲手挽刀盾沖在最前，士卒皆捨命相隨。

快到拂曉，一聲刁斗響，羅憲猛地睜開眼，秦軍快速蘇醒過來。

荊州一向與江東離心離德，被江東士人壓制著，人的性格能決定人的命運，同樣，國家的性格也決定國家的命運。

不過樂鄉城並非無懈可擊，城北有水軍營寨，留慮的水軍正在寨內休整，吳軍戰船浮在江面上。

更何況他www.hetubook.com.com早就對秦軍有畏懼之心，當初還是他勸陸抗早做打算。

很顯然，蔡貢不是陸抗，沒有力挽狂瀾的本事。

潛伏在夜色中獵手冷喝一聲，「攻城！」

「殺！」羅尚低吼了一聲給自己壯膽，提刀向吳軍水寨殺去。

羅憲自然不會讓親侄子上去送死，這一千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巴州勇士，自幼便在山林中與野獸相搏，勇猛剽悍，現在裝備精良，身披鐵甲，手提連弩，一人至少可戰三名吳軍。

吳國名義上統治江南之地，實則很多土地都是無人區，或者為蠻族聚居之地，吳國的核心區域只有長江沿線。

司馬家天然畸形，吳國也是如此，比司馬家更早進入士族門閥的時代。

只要秦軍露頭，就會被吳軍發現。

大火衝天而起，大半個江面都被照亮了。

「父親？」羅襲輕聲道。

「殺！」

幾十年追隨陸遜父子，早已習慣了聽命行事，現在陸遜陸抗都不在，頓時沒了主心骨。

如果沒有陸和圖書抗，荊州士民早就向秦軍投降了，天下大勢，往往意味著人心所向。

他的五千精銳都是擅長翻山越嶺的巴人、賨人。

心中有懼意的人才需要激勵自己，很多士卒只是沉默的拔出環首刀，擦了擦刀鋒，然後檢查弩機，空射兩次，試一試機簧有無故障。

羅尚全身一震，咬牙道：「勝負在此一舉！」

羅憲每向前一步，城上的士氣便低落一分。

過不多時，水寨中火光大起，吳軍果然與羅憲預料一般，只是虛張聲勢。

「放箭！放箭！」危急之時，城上一員操著吳音的將領大喊道。

這麼多年，荊州士人前仆後繼的西投蜀漢，除了一個庶族出身江夏孟宗，很少有投奔東吳的。

羅憲站在城牆之下，扔掉大盾，雙手挽刀，「荊州父老，還等什麼？」

羅憲的五千人馬無聲無息抵近樂鄉，便已經佔了巨大優勢。

親兵們跟著用荊州方言怒吼。

城外還設有各種明哨暗哨。

火光之下，樂鄉瓮城緩緩打開。

羅憲唯一的勝算就是和圖書敵人鬆懈，但不知為何，樂鄉防守如此森嚴。

城上不停有巡邏士卒，還時不時的投出火把，射幾支火箭，照亮城下的黑暗。

「出擊。」羅憲目光轉向自己的侄子，「如若不勝，提頭來見！」

水寨加上城內的吳軍不下兩萬人，而羅憲只有五千之眾。

與此同時，羅憲也在夜色中審視著樂鄉城。

吼聲彷彿穿透了夜色，讓城上守軍更加手足無措。

「將軍！」士卒們望著蔡貢。

羅憲仰天長笑，「此城，歸我大秦矣！」

恰好，蔡貢也是荊州人，關鍵時刻，心中的真實想法會讓自己也大吃一驚……

北面羅襲鼓雜訊大起，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火把，彷彿有數萬大軍正在趕來。

儘管有陸抗的叮囑，蔡貢忠實執行，但下面的吳軍心理上依舊是鬆懈的。

命令傳下之後，羅憲躺在灌木叢中，不到片刻就鼾聲大起。

荊州士人連口湯都喝不到。

蔡貢也慌了手腳。

箭是放出去了，但歪歪斜斜，全都長了眼睛一般，釘在羅憲五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