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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方知道這個方法有誤差，但確定大致方位也足夠了，至少不會飛出丹麥。

【星星也能測量經緯度？】

下午看過畢方的直播后，馬修的腦海里滿是想去到大自然冒險的衝動想法，就像蛔蟲病發作后絞在一起的腸子，一旦痛起來就怎麼都停不下來。

順著他的視線，觀眾從圓片的邊緣望出去，順著這條直線，目光所及的最頂端就是閃耀著的北極星。

「我覺得要不還是算了吧，現在回去告訴他們是我們弄錯報告了，批准他們的許可，這樣他們就不會繼續查下去了，不就是一群鳥嗎，讓他們遷就是了。」

「我們將圓片的圓弧這邊自然垂下，利用石子的重力將線綳直，對準刻度上的數字，然後圓心和邊緣母線對齊，形成一條直線，這條直線的盡頭要對準北極星。」

他也看過這部電影，講的是作為逃獄大師的史太龍被人陷害入獄然後逃脫的故事，記憶很深刻：「沒錯，兩者原理是類似的，但電影始終是電影。」

「希望如此。」

「我就是這麼一說。」馬修哈哈一笑，「或許明天一早我就忘了這回事了。」

作為一家審查機構，卻被爆出出具的報告有假，沒人敢想象這件事的後果，就算是約翰尼的父親也保不住他，絕對會進去的。

【牛逼大發了，這大晚上的，棍子插地上能有影子嗎？】

「快快快，你們這幫懶蟲！我們是最專業的新聞報，在今晚凌晨之前我要看到你們把報紙全都wwｗ•hｅｔuｂｏoｋ•coｍ•com印好，然後出現在每一個報刊亭的門口！」

所謂大師，就是能人所不能，沒有紙筆，手總該有吧？

等到標完刻度，畢方又不知從哪摸出一顆小石子，用線的一頭系好，另一頭按在圓片的圓心上。

「WHAT？」

【我覺得方神自己就可以拍……又帥又猛？】

看到網友的評論，畢方驚了一下，這個世界也有這部電影？

「不是用影子，你們聽說過六分儀嗎？這是一種用來測量遠方兩個目標之間夾角的光學儀器，原理最先由牛頓提出。」

整個城市的燈都亮著，堅硬的天際線隱沒在燈光里。

「通過這個方法也可以測量緯度，精度可能因人而異，不過簡單方便，誤差大概在百分之五左右。」

隨後畢方在上面細心標註刻度，從中一分為二標註上四十五度。

「首先我們將手臂儘力向遠處伸展，食指指出，指尖的寬度是1度，食指勾起，三個關節的寬度分別是2度，3度，5度，手掌握拳，拇指不要握死，拳頭的寬度約10度，握死拇指，寬度約8度，手比出六的手勢，拇指尖到小指尖寬度約20度。」

如果連手都沒有，恕畢方直言，這種情況他自己都很難在荒野中活下去，還是挖個坑，然後洗洗睡吧。

【不一樣吧，我感覺老方這個好像更簡單啊，而且連鏡片都不用】

商務區的高樓遠看去像是一個個用光編織出來的方形籠子，和*圖*書遠處是一片寬闊的湖面，毗鄰湖邊，高架路上車流涌動，車燈匯成一條光流。

【你就得勁吹吧，你行你上啊，什麼？你是方神？那沒事了。】

「我出了事你們會好過？別想！你們每一個都逃不掉，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開車，開車，開車！然後去追他們，抓住他們，把那該死的雁鳥全他媽的槍決！」

【非常……簡單？】

「這時候，天體高度和你所在地的緯度其實就已經出來了，注意，這裏只能用北極星，用這個方法測太陽的話是算不出來緯度的，因為太陽一年四季高度都在變化，而有了天體高度和緯度，經度自然也是和之前一樣的求法，非常簡單。」

畢方對準北極星，讓石子自然下垂，繃緊的繩子自然而然垂在了一個刻度上。

畢方固定住飛機的橫杆，開始動手操作，他先是拿出一張紙，然後用筆作為半徑，在一角劃出了四分之一圓，之後沿著邊緣小心撕開，就得到了一張四分之一圓紙片。

【要是手頭什麼都沒有怎麼辦？】

他想著自己的出口在哪，想著那隻拚命掙扎的雁鳥。

落地窗前，馬修覺得這條光流中的每一點光都是一隻活的螢火蟲，它們被這條弧形的，細長的高架路束縛在其中，只能使勁地向前奔，尋找出口。

菲茲拉著領帶，走到馬修身邊，和他一起欣賞夜景：「馬修你真是個天才，沒有人比你更懂新聞，這絕對是這個月最讓人感動的事迹，網頁上已經推送和圖書了，紙質的也已經抓緊印刷，明天一早就能送到每個人的家裡。」

【強烈建議以後這種電影的導演請方神來當顧問，這才是真正的求生大師！】

早在約翰尼想要糊弄報告的時候安德魯就提醒過他，這種事約翰尼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只不過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幾乎人盡皆知。

螢火蟲一樣使勁前奔著，尋找出口。

【卧槽，你這麼一做我怎麼感覺有種熟悉感，有點像史太龍越獄的那部電影里的情節，好像也做了一個六分儀】

「電影里的量角器和我一樣是手畫，但他的六分儀是通過兩個平面鏡的反射，讓星點的像和海平面的像重合，不說平面鏡哪裡來，更大的問題是電影里他的反射鏡是用眼鏡做的！沒有反射膜不說，關鍵是根本不平，所有連接最終都會是晃晃悠悠的，即便很緊密，使用前也沒校準過。另外要看到海平面才行啊，那個阿拉伯人呆在一個類似天井的地方能看到海平面？甚至諾哥還問是南半球還是北半球，這其實很多餘，我剛剛就已經說過了，南邊看不到北極星的，不過裏面的看水渦判斷南北半球也蠻有意思的。」

見約翰尼沒有回應，安德魯也漸漸發起了抱怨：「以前我就提醒過你，這樣不好，可你從來不聽，要是當時你聽我的……」

菲茲覺得自己可能太久不休息，耳朵出問題了，又或者他面前的不是馬修，而是什麼換了皮囊的外星人。

「刻度標註ｈttｐs://m.hｅｔｕbｏｏk.ｃom•ｃom的準確與否，關係到六分儀的精確度，精度越高，我們的定位就越準確，這裏我們可以使用二分法，然後一點一點將其餘刻度標出。」

這下菲茲確定自己聽清楚了，他目瞪口呆：「你是生病了嗎？開什麼玩笑？你看看你現在，功成名就，現在說你要辭職？很抱歉，如果馬修你是認真的，那我建議你去看醫生！」

畢方伸出一隻手，儘力向遠處伸展，伸出食指：「一個入門的天文愛好者可以輕鬆的通過手指、關節和手掌快速的量出天體高度，精度我估計和電影里的那個簡易六分儀差不多。」

【卧槽，牛逼！】

久而久之，沒有誰會在這事上找不自在，但這次事情真鬧大了，不僅約翰尼可能會出事，連安德魯自己都不能安然脫身。

他在這裡是自由的，隨便享受風、天光和春去秋來這個城市不同的氣味，有時候是鳶尾花，有時候是樹葉，有時候是下面街上賣橙子的甜香。

以往就算用假報告糊弄，也不會有人找麻煩，甚至還真有人以為是檢測不達標，主動花錢，想弄一份合格報告。

「在野外，我們可以簡單製作一個六分儀，用它來測量經緯度，只需要一個能看清北極星的夜晚，一張紙片，一根線和一塊小石子就夠了。」

方向盤上安德魯的手指捏的發白，他一言不發，扭動鑰匙啟動了發動機，調轉車頭，再次駛上高架橋。

電影里，史太龍被關的監獄是一艘移動游輪，為了知道自己在哪好讓m•hｅtubｏｏk•ｃｏｍ•com人接應，他通過自製六分儀讓一位放風囚犯到甲板上測出了數據，然後算出了經緯度。

心裏空空如也，好像敲敲胸口就會發出空洞的響聲。

高架路上，一輛車駛出出口，緩緩停在湖邊。

「什麼都沒有也沒問題。」

「我說我想辭職。」

安德魯也開了一天的車，此刻身心俱疲，他看著煙霧繚繞的約翰尼，咳嗽了兩聲。

約翰尼一口將煙抽完，將煙屁股甩在車墊上，狠狠踩滅。

【為什麼要拍，我覺得自己已經在看電影了。】

……

【不是吧，這麼誇張？夜觀星象，當代諸葛？】

【我知道，是銀蟬脫殼！】

約翰尼打開車門，走下來點了根煙，隨後對著副駕駛的同事喊道：「你來開吧，我先睡會。」

而現在，上班，打卡，上班，打卡，生活就像是一灘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夠了！」約翰尼放聲咆哮，長長的煙灰斷掉，徑直掉在毯子上摔碎，「讓你開車你就他媽開車！」

約翰尼沒有回應，手中的煙肉眼可見的短了一截，漆黑的車內燃著幽幽火星。

但，似乎總是缺少了什麼，馬修想起了自己做戰地記者的那段時光，每天都是心驚膽戰，睜開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觸摸自己的胸膛，看看裏面是否還有血肉在跳動，雖然危險，但能清晰的感覺自己還活著。

馬修看著腳下的城市，深呼吸，眺望夜空下的城市，彷彿臨著峭壁，覺得自己又危險又輕盈，像是一隻靠著風飛到很高處的鳥兒。

「菲茲，我想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