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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鳳拍了拍寶兒的後背：「沒事兒的，他要是敢再來，我就拿刀劈了他！好了，美寶不怕！」

那些看熱鬧的街坊則一個個鴉雀無聲，神情驚悚地看著石志堅。

「來不及了！」石志堅搖搖頭，塑花廠在彌頓道，路途遙遠，石玉鳳的那些同事也都是一些苦哈哈，一個比一個窮，能不能借來還不一定。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喊：「阿堅，你還好吧？那個撲街金牙炳呢！」

「那是他發癲！學人家做英雄，這一板磚下去不知又要賠多少醫藥費！」石玉鳳頭疼起來。

石志堅的父親是一名鞋匠，當年就是靠著這麼一台機器，撐起了整個家。

嗖！

恰好這時候石玉鳳拎水進來，石志堅死馬當做活馬醫，心說老姐平時吝嗇的很，也許還藏有什麼私房錢，借了應急先！

石玉鳳瘸著腿，從走廊頂頭拎了清水，嘩嘩，潑灑一地，把沾染了鮮血的地面清洗乾淨。

「好勒！」傻強一臉喜色。

「就憑這！」

石玉鳳卻顧不了這些，沖石志堅喊道：「阿堅，你做咩呀？你不會真的去找大聲雄吧？回來，我剛才真的在講笑！」

說著話，就見一個黑臉大漢抄著擀麵杖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馬仔有些不信。

「沒事啦，人已經走了！」石志ｍ•ｈetuｂｏok.ｃom•com堅笑道。

石志堅沒動，依舊擋在她前面。

石玉鳳才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沒等她開口，石志堅先指了指地上血漬，開口道：「拜託，老姐！幫忙打掃一下，我暈血！」

連石玉鳳也瞪大眼看著弟弟，像是才認識他似的。

石志堅看向鄰居，眼神輕蔑，吐出一口煙：「戲演完，邊個想要留下來食飯？」

「吧嗒！」

傻強一拍肚皮，「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這肚子就餓的呱呱叫！你也知的，我是在碼頭做苦力，餓不得肚子！」說完就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飯菜。

石志堅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死鬼老豆留下的手搖式縫鞋機。

石志堅丟掉手中「兇器」，然後朝馬仔勾勾手。

金牙炳直接軟癱在地！

石志堅眯著眼，抽了一口香煙，然後用掌心拍拍馬仔的臉：「明天來拿錢！還有，把這個撲街拖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寶兒在一旁使出吃奶勁兒用小手幫忙擰拖把。

「那憑什麼？」

大漢叫「丁永強」，綽號叫「傻強」，是石志堅在石硤尾為數不多的「死黨」。

因此傻強就把石志堅當成了唯一的「鐵哥們」，今天剛從碼頭回來，就聽說和*圖*書金牙炳帶人來找石志堅麻煩，二話不說，傻強就抄了自家擀麵杖沖了過來。

石志堅接過煙盒一甩，一顆煙飛出，叼在嘴裏。

金牙炳躺在地上還想動彈，石志堅揚起板磚朝著他腦袋，啪啪，又是兩下。

「真的沒事兒？」傻強左右看看，還問石玉鳳：「沒事兒吧？」

眾人散去——

馬仔一慫，再不遲疑，忙拖起昏死過去的金牙炳離開。

石志堅揚起右手，手上抓著板磚！

嘩！

可惜，石志堅沒能子承父業，不要說製鞋補鞋了，就連做鞋墊子都不會！

……

石玉鳳目瞪口呆，頂你個肺！傻強竟然不懂什麼叫客氣？！

周圍眾人集體傻眼，誰也沒想到石志堅不打招呼就動手。

石玉鳳一愣，打死她也不信弟弟敢去找那大聲雄要賬。

機器保養的很好，用油紙包著，拆掉之後光滑明亮，沒半點銹跡。

「做什麼？」

石志堅想到這裏，又開始惦記起下午的賽馬來。

石玉鳳先是一愣，然後劈頭對石志堅吼道：「有個鬼呀！剛才你沒看見，我把所有錢都給了那個金牙炳！現在你老姐我窮得叮噹響，連美寶的學費都不知道該怎麼交！」

馬仔一哆嗦，硬著頭皮上前。

石志堅看他一眼。

沒錢又怎麼去馬場？

和-圖-書不想被人欺負，就一定要變強！

「我還以為是誰，卻原來是你這個廢柴！怎麼，現在繳了槍做不成警察，反倒威風了？」

傻強拍拍肚皮，正準備對另外兩碗稀粥「下毒手」，石志堅先一步拉住他，「別吃了！做事！」

石玉鳳摸出剩的那半截香煙點燃，悠悠地抽了一口道：「其實你可以試試去找『大聲雄』——那個撲街欠了我們家五百塊錢，這都快三年了還沒還！」

一板磚拍在金牙炳腦門！

「啪！」

「媽媽，你說那個大壞蛋還會不會來？美寶好怕的！」寶兒說完，一下鑽進石玉鳳懷裡，抱著她。

這時候石志堅過來，「姐，我不吃飯了，我要出去一趟。對了，你有錢沒有？」

「有煙沒？」

明天來拿錢？

「你不會真去要吧？我講笑的！那個大聲雄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傻強被石志堅采著衣領往外扯，到了門口掙脫出來，忙不迭跑到餐桌前，臟手捏起那顆白煮蛋，很是「羞澀」地對石玉鳳說：「對唔住，我再食顆蛋！」

「媽媽，剛才小舅舅打人樣子好凶的，都把我嚇著了。」

石玉蘭嘴裏嘮里嘮叨，埋怨石志堅不該強出頭，尤其不敢動手打了金牙炳，說金牙炳到時候一定會來報復，又罵那些鄰居都是白眼和圖書狼，平時誰家有事兒自己一準幫忙，輪到自己家，他們卻裝聾作啞。

對於人渣，沒道理可講！只好先拍為敬！

「吶，不要說我這個做老姐的不疼你，你要是真的有急用，我可以先去工廠向我的同事借一些！」

飯菜很簡單，兩個鹹菜，三碗稀粥，還有那顆石玉鳳專門為石志堅準備的白煮蛋。

馬仔包括周圍眾人都忍不住一愣，感覺石志堅這個叼煙的姿勢很帥。

「要不，你也吃點？」石玉鳳客氣道。

大聲雄不急著還，石志堅的父親也就沒急著要，主要當時手頭也不缺錢。

進馬場搏富貴可以，但必須要有本錢！

「收賬！」

「糟糕！」石志堅可知道這個傻強是什麼人，正要阻止，傻強已經端起粥碗，張開嘴巴直接往裡倒！

傻強腦子缺根筋，經常被人當傻子耍，唯一不耍他的就是石志堅。

石志堅當然清楚得罪金牙炳的後果，更清楚以後自己要怎麼做！

「威不威風不是憑槍的！」

石志堅瞟了馬仔一眼，馬仔忙識趣地掏出火柴，弓著腰，撅著屁股，幫忙點火

可惜，石志堅連頭都不回。

「總不能把這機器賣掉換錢吧？」石志堅腦瓜又開始疼起來，就算自己想賣，老姐石玉鳳也不同意，這可是老豆留下的唯一遺物。

「你大爺的…https://m.hetubook.com.com…！」石玉鳳有些後悔大嘴巴了。

變強的最佳途徑就是——賺錢！

石志堅看看家徒四壁的房間，連老鼠都能餓死，就更別提錢了。

……

馬仔忙從懷中摸出一盒兩塊八的「好彩」。

「大聲雄」在石志堅父親在世的時候借了五百塊錢，那時候石家還沒沒落，石志堅的父親經營一家皮鞋店，因為手藝好生意很好，也賺了很多錢。

石玉鳳在彌頓道塑花廠上班，一個月才賺三百七，為了讓弟弟做警察，她上次已經拿出了所有積蓄。

「原來還有外債，這個好！」石志堅笑道。

金牙炳一看是石志堅，笑了，眼神輕蔑，神色不屑。

這一轉眼過去三年，等到兩位老人去世也一直沒還。

此時石家開始沒落，那大聲雄恰恰相反，從一個爛仔翻身做了「洪義海」大佬張九鼎旗下「頭馬」。

……

鮮血狂飆！

「呃？」石玉鳳差點被這句話噎死，「暈血你還拍得那麼狠？拍死人是要償命的！尤其那金牙炳爛命一條，賣掉不值一毫！你可不一樣，你可是咱們老石家的獨苗，金貴的很！」

一碗飯，沒了！

「阿堅，你不要管，我沒事兒的！」石玉鳳心疼弟弟，知道石志堅性格懦弱，怕他不是金牙炳對手。

石玉鳳就說：「沒事兒！」又問傻強：「吃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