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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豪揚起拐杖也指著石玉鳳：「吶，我可不怕你哦！你放下菜刀先！我同你講道理！」

唯有舞池樂隊主唱，開始扯著嗓子狂呼：「跳起來，吼吼！」

跛豪笑著笑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跛豪聽著讚美，大感欣慰！

好像只有通過酒精麻醉才能把他那股子興奮勁兒壓制住，要不然他會瘋掉。

「呃，豪哥你要找石先生？」

暴躁的音樂，狂野的人群！

「你不用感動，更不用感激！你趕快把我們阿堅的太平紳士還過來！」

跛豪有些頭暈目眩，罵自己不爭氣，又罵這鬼佬的洋酒勁兒大。

石玉鳳叫了幾聲后，木瓜乾脆翻個身，朝石玉鳳撅了屁股，嘴裏冒泡，繼續呼嚕大睡。

大威和細威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了！

無奈，石玉鳳只好安頓好寶兒，讓寶兒待在被窩裡，自己穿了衣服，擠拉了拖鞋，然後先摸去廚房抄了一把切菜刀，這才沿著樓梯往下沖，嘴裏罵道：「撲你個街！邊個討厭鬼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聒噪？！」

「太平紳士嘛，這個我知道，就是那個很拽的——啊，你說什麼？」石玉鳳反應過來，張大嘴巴，瞪大眼睛。

兩人忙上去，把跛豪從馬桶邊緣攙扶起，移步到了洗漱台。

沒辦法，他實在是太興奮了！

跛豪模樣膽怯：「我來謝謝他！他讓了JP給我，我感激不盡！」

……

「我要劈死你！」石玉鳳怒道，「太平紳士啊，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那可是天大的榮耀！足可以光宗耀祖！」

「冇錯！」跛豪大聲說，「可是還不了了！港督已經發話，他最大！」

於是在大威和細威兩人攙扶下，排開舞池眾人徑直去了洗手間。

石玉鳳本來不想伸手營救，最後卻還是沒忍住，不得不伸出手攬向跌倒的跛豪！

大威和細威提出建議。

面對手持菜刀的石玉鳳，跛豪沒有讓大威和細威上前幫忙，而是直接朝著石玉鳳跪倒！

「什麼？」一聽wwｗ.ｈｅtubｏｏｋ•ｃｏm•coｍ港督已經敲板，石玉鳳頓時感覺沒了希望，手中菜刀咣當落地！

「討厭！」張阿蓮嘴裏說著，卻被鄧九公一把拉進被窩！

人群瞬間分開，讓出位置！

石玉鳳嚇了一跳。

跛豪嚇了一跳，「咳咳，我說你細佬把太平紳士這個榮耀讓給了我，我這才過來感謝他！石小姐，你沒事兒吧？你的臉色好白！你的眼神好凶！還有，你又把菜刀抽出來做乜？」

石玉鳳怒道：「我還以為是乜事，不就是讓給你一個那啥來著？」

跛豪嚇了一跳，忙朝後退一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乜事兒？」石玉鳳把菜刀插在腰后，盯著跛豪虎視眈眈。

可就是這樣一個狂人梟雄，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把藏在心中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出來！

好不容易拄著拐杖，蹣跚著從車上下來。

大威和細威在旁邊照顧著他。

「我跛豪為人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從不拖欠別人什麼東西！你既然是阿堅老姐，我給你下跪也是應該的！並不丟臉！」跛豪說完扭頭望向大威和細威，「你們覺得我丟臉嗎？」

石玉鳳也反應過來，猛地把跛豪推起來：「撲你個街！你以為老娘真的想要救你？剛才只是講義氣，總不能見死不救！」

跛豪用紙巾捂著臉狠勁兒擦了擦，彷彿要擦去剛才的一切！

「你知我聽不懂洋文！講人話！」

「喂，你起來去看看？」張阿蓮抓著被子對被窩裡的鄧九公說。

「大半夜你找到他做乜？」

「誰能想到你一個大字不識的鄉巴佬，能夠有今日之地位！錢，女人，名聲，一樣都不缺！都快把白頭翁，葛天王，還有向大佬那幫人羡慕死！哈哈哈！」

如此深夜，跛豪扯著大嗓門猶如鬼哭狼嚎。

大威和細威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可是清楚地知道，跛豪為人一向狂妄跋扈，從不跪低！就算當年與江湖大佬肥波鏖戰三天m.hetubook.com.com三夜也沒有說跪下求饒！

跛豪搖搖頭：「去灣仔唐樓，我要去謝謝我的大恩人！」

「這個我知的！所以我好感動，也好感激——」

石玉鳳都快無語了，「我只是嚇唬你，讓你把我細佬的太平紳士還過來，有錯嗎？」

……

跛豪晃悠悠地拄著拐杖，要不是大威和細威在一邊攙扶一準跌倒！

跛豪一個不穩，直接朝石玉鳳倒去！

鄧九公一臉不樂意，「八九是有人喝醉了在外面大呼小叫！理他做什麼？來，我們繼續開心！」說著就要把張阿蓮往被窩裡拉！

「豪哥，現在你要去哪裡？要不要送你回去？」大威忙味道。

跛豪彎腰，吐得昏天黑地！

大威和細威忙上去，攙扶著跛豪，幫他拍打後背。

木瓜去睡得滾瓜爛熟。

「再然後，我就和一幫朋友偷渡來了香港，阿爸，阿媽，還有小妹他們生死不知！我寫過信的，卻沒有迴音！我讓人回去找過他們，也沒有絲毫消息！無數個黑夜我做夢夢到他們，夢到阿爸端著飯碗蹲在田埂上對我笑！夢到阿媽手中編著竹筐，吆喝著那些啄充的土雞！夢到小妹手中拿著小風車在院子里奔跑，風車呼啦啦的，轉得可厲害了！」

面對舞池中央地面上那堆嘔吐物，那些狂野男女唯恐避之不及！

跛豪身子打個旋兒，然後以一個美女投懷姿勢仰面倒在了石玉鳳懷裡！

跛豪醉醺醺一擺手，又拿著洋酒抿了一口：「費那麼大勁兒做咩？直接喊咯！」說完就扯著嗓子朝唐樓大喊：「阿堅！我來了！我來謝謝你！蒲你阿母，我好感激你！真的好感激你！」

依舊是人頭馬XO。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跛豪忽然在舞池中狂吐起來！

跛豪在車內忍不住又飲了幾口酒。

跛豪看得清楚，忙用斷裂的拐杖把掉落在地上的菜刀挑到一旁，隨即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我跛豪行走江湖一輩子，從沒有給人m.hetubook.com.com跪低！你是第一個！知道為乜？就因為你細佬送了我一個JP！」

跛豪眼淚鼻涕直流，揮揮手：「去廁所！別讓人看到我這糗樣！」

此時差不多已經晚上十二點鐘，整個唐樓黑咕隆咚，只能聽到草叢和花壇中蟋蟀一陣陣叫聲。

「JP就是太平紳士！」

跛豪對著鏡子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惜，我阿爸阿媽看不到今天！當年鬧飢荒逃難，連土都冇得吃！還有我那八歲的小阿妹，也不知被賣到了什麼地方！我好想念他們，好想阿爸阿媽，想我的妹妹！」

他醉眼朦朧中看到一個女人手持菜刀衝來，打個酒嗝：「是我，怎麼滴？」

大威和細威在旁邊看得清楚，也聽得清楚。

「JP！」

大威和細威在一旁不敢放鬆警惕，時刻注意著周遭情況。

舞池當中，跛豪喝得醉醺醺，手拄著拐杖，搖擺著身體，正在跳著恰恰舞。

跛豪揚起拐杖：「明天？那多沒誠意！走咯，開車送我過去！」

噗通一聲！

大威就忙取了紙巾遞過去。

「我已經好講道理了！你再啰嗦我真的要動手了！」石玉鳳手抄菜刀擺出一個夜戰八方藏刀式！

雖然剛才他說過不再飲洋酒，卻還是沒忍住！

石玉鳳也看清楚了，看著醉醺醺跛豪，菜刀指著他鼻尖：「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死瘸子！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做咩？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洗手間內，跛豪再次對著馬桶狂嘔，嘴裏還大罵：「鬼佬的酒就是容易醉！搞得我胃裡翻江倒海！蒲他阿母，以後再也不飲威士忌，白蘭地，老子只喝五加皮！」

「今晚豪哥買單！大家不醉不歸！」

大威和細威忙上前——

「豪哥，你沒事兒吧？」

一直以來，跛豪在他們眼中在他們心目中都是一個梟雄般的存在！即使鋼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皺一皺眉頭！言行舉止狂傲跋扈！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租住和圖書房子的鄧九公和張阿蓮等人嚇了一跳，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跛豪一把甩開大威和細威，然後拄著拐杖想要站穩身子，那拐杖卻被石玉鳳一刀斬出豁口，再也支撐不住跛豪沉重身體，咔嚓斷開！

跛豪喘著粗氣，仰面望著石玉鳳：「其實我是來找你細佬的！另外，你把我放下先，得不得？」

「會不會太晚了點，要不改在明天？」

大威和細威互相看了一眼，當即一起搖頭：「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豪哥，要不要我們幫忙？」

跛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伍國豪，你知不知你好犀利呀！太平紳士都被你搵到，簡直光宗耀祖！」

跛豪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嘴裏嘟囔：「我沒讓你救我咯！」卻不敢去看石玉鳳眼神，抓著頭皮道，「還有，我真是來找你細佬石志堅的！」

這姿勢，有點尷尬！

石玉鳳攬著他的熊腰，兩人四目相對！

「記得清楚，阿爸最鍾意讓我去放牛，我就鑽進河裡洗澡，讓牛在地上食草！有一次牛丟了，回到家被阿爸用皮帶抽了一頓，是阿媽護著我，我才沒被阿爸抽死！再後來，那牛兒竟然自己跑回來了！半夜，阿媽就拿了自製的草藥趁我睡熟了給我擦拭傷口！我記得很清楚，傷口很痛，她的動作很輕！」

「不用！全部閃開！」跛豪發威道，「連個女的我都收拾不了，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講道理個屁！」石玉鳳一刀劈在拐杖上。

跛豪好不容易用手指頭把胃裡剩餘酒菜摳出來，感覺舒服許多，這才抬起頭對大威和細威說：「好了，我要洗把臉！」

大威和細威忙搖頭，然後豎起大拇指：「不丟臉！豪哥你英雄得狠！恩怨分明，這才是大佬模樣！」

他們偉大的豪哥竟然給石玉鳳跪下！

跛豪又恢復了昔日冷酷模樣，把手中紙巾揉成團投擲到垃圾桶內，然後回頭望著大威和細威說道：「剛才你們看到乜呀？」

很快，他臉上擦和圖書拭乾凈，沒有一絲淚痕！

跛豪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頭髮凌亂，臉色潮|紅，他咧開嘴，露出牙齒做了一個微笑姿勢。

鄧九公求饒道：「那是我小心眼講錯話！現在我就幫你捉老鼠！來啊，我好急的！」

「不是啊，這不是說還就能還的！」

可是現在——

「豪哥，要不要我上去問一問石先生回來沒有？」大威上前說道。

灣仔唐樓。

「寶兒不要怕！媽媽在這裏！有媽媽保護你！」石玉鳳拍打著懷中女兒，她也不明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一眼旁邊搭著小床打著呼嚕睡得正香的小保姆木瓜，就喊木瓜起來讓她看看外面是誰在大喊大叫。

「石小姐，你講道理好不好？」

跛豪跪在地上望著石玉鳳，振振有詞：「殘疾人不打殘疾人！我是瘸子，你也是瘸子，我們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咯！」

他本來就醉醺醺的，有些頭暈目眩，這猛地一退差點一屁股蹲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洗臉水順著他的臉往下使勁兒流淌。

大富豪夜總會。

「我不管！你不還的我就劈死你！」

「呵呵，現在我有錢了！可以給阿爸買很多很多土地！可以讓阿媽享福，不再編竹筐賣錢！可以給小妹買很多洋氣的玩具，洋娃娃，小汽車，甚至大飛機！」跛豪捧一把水潑在臉上，痴痴地望著鏡子中自己，「我真的有錢了，你們信我！」

張阿蓮撇嘴道：「你倒是猴急！上次不是講就算我屋裡鑽多少老鼠也不過來幫我捉嗎？」

住在三樓的寶兒被跛豪這大嗓門驚醒，嚇得直接鑽進老媽石玉鳳懷裡：「媽媽，我怕！」

跛豪好像清醒許多，朝大威招招手，「給我紙！」

「豪哥，唐樓到了！」大威把車停下，細威攙扶跛豪從車上下來。

「咳咳，死瘸子，你不要以為跪低我就放過你！」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跛豪，石玉鳳竟然有些底氣有些不足。

「很好！」跛豪點點頭，接過自己的拐杖。

「我找他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