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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志堅見勸阻不了老姐石玉鳳，就任憑她嚇胡鬧，自己去房間繼續休息。

「對對對！」那人忙不迭點頭道，「您老叫我作旺財就好了，顯得親切！我一直都在這棟別墅工作！以後還請石小姐多多關照！」

石玉鳳也跟著下了車。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父親一生辛苦操勞，病魔纏身也不得休息，作為子女，理解尚且不能，更別奢談報答了。

「咳咳，結婚這事兒我正在考慮！」石志堅擦著嘴巴，慌忙解釋道。

「住口，這麼叫這玩意？這可是咱阿爸的牌位！」石玉鳳呵斥道。

那台縫鞋機？

然後石玉鳳就看見旺財帶著八人排成兩排站在別墅兩側，正做出歡迎姿勢！

「木瓜，你當心點，千萬不要把老爺的牌位給砸了！另外你抱累了就讓大傻抱，他人高馬大的，不能光吃飯不幹活！」石玉鳳說。

「實際行動？」

「你細佬？他叫乜名字呀？」那人一臉不耐煩。

陳輝敏沒有下車，而是在車上待著。

石玉鳳清楚地記得有一天中午她去喊父親吃飯，看見他側著身子躺在縫鞋的攤子子上，用雙手壓著胃，手邊還有一大堆等待他縫補的舊鞋子。

石玉鳳這邊帶著木瓜，大傻，讓陳輝敏開車載著去山頂道別墅。

石玉鳳這邊招呼木瓜他們跟自己進去。

「不聘請傭人？」旺財眨巴眼看了看一眼就是鄉下丫頭的木瓜，還有抱著縫鞋機人高馬大的大傻，最後又瞄了一眼待在車裡充當司機的陳輝敏，心說，這些又是什麼鬼？

「阿爸你看，這裏就是山頂道了，很快我們就到大別墅！」

等到父親被家族趕出石家村，他來到了陌生的大城市，一邊在灣仔碼頭給人打工，扛麻袋，裝卸貨物，一邊靠著縫鞋機在街頭給人縫縫補補掙些零錢，以補貼家用。

就這樣作為父親，石達富靠著自己的辛勤和努力，靠著一個修鞋攤養活了一對兒女！並且ｈｅｔｕbｏok.ｃoｍ•cｏｍ還存了一筆錢，還幫助過很多需要幫助的人！

石志堅聳聳肩：「不信，你只管去看看！」

這些傭人在這裏吃得好，住得好，薪水也高，當然捨不得這份工作。

「怎麼會？你細佬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不用讓木瓜備車，輝敏就在外面，讓他帶你們過去，他知道地址！」石志堅忙說道。

一台縫鞋機擺放在神龕上，前面還放著香爐。

石志堅擠拉拖鞋出來，手裡拿著紙巾擦著鼻子：「咳咳，老姐，你當真要抱著這玩意過去？」

之前他們在外面看得清楚，已經覺得這棟別墅夠氣派，可是來眼前才發現，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壯觀！

對於石玉鳳來說，記憶中的父親石達富就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疼愛自己子女的人！

隨著父親身體變差，碼頭那些重活他是徹底幹不了了，父親很發愁。閑時，他就一個人坐在門前發獃。十六歲的石玉鳳和五歲的弟弟石志堅都擔心他會悶出病來。

這台機器很是小巧，也不算太重，木瓜力氣夠大倒也不怎麼吃力！

說完，石玉鳳用手輕輕撫摸縫鞋機，「現在我們不但有了家，它還是一棟別墅！」

太大！太雄威！太豪華了！

這些傭人一直都在這棟大別墅服務，之前的主子是個鬼佬，因為做生意失敗把這棟別墅給抵押給了銀行，最後被跛豪用錢買下，順便把這些傭人也全部接收。

大傻聞言一臉委屈，啥叫光吃飯不幹活？他可是很盡忠職守的！

忙不迭幫忙打開大門。

大傻負責幫忙抱著縫紉機，一臉苦逼。

石玉鳳白了他一眼：「這倒不是，我這人心腸很好的！只不過我出身寒苦，最見不得別人被使喚！所以我們家從來都不聘請傭人！」

石玉鳳心中對他沒有好感，就皺眉道：「那倒不用，我不喜歡雇傭管家！」

說著話，石玉鳳就把大門鑰匙遞給木ｗｗｗ•hｅｔuｂook.cｏｍ.ｃoｍ瓜，讓木瓜去開門。

「我挑，什麼鬼？」

石玉鳳瞪了細佬一眼，「就你話多！木瓜，開始行動！」

「丁旺財？」

後來，父親直接把縫鞋當成主要生意，開始在街頭正式設攤，再加上他良好的手藝，父親往往一整天都在街頭忙碌。餓了，就吃點隨身帶著的干饃；渴了，隨便向人討一口水喝。這時他的另一種病——胃病也開始折磨他了。

「阿爸你看，那些都是住在山頂道鬼佬，他們在跑步！這些鬼佬好鍾意跑步的，以後我住在這裏也買了運動服去跑步，你看得不得？」

「我現在就去把咱們阿爸的牌位請出來！我要讓阿爸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家！」石玉鳳說著話就開始行動。

石玉鳳帶著木瓜和大傻進到別墅，直接被驚呆！

石玉鳳似乎看出了旺財的疑惑，就咳嗽一聲：「他們幾個是個例外！」

「呃？八個傭人？」石玉鳳嚇了一跳，她以前經常看電影，上面很多豪門都雇傭很多傭人什麼的，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遇到！

處在病痛中的父親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而且他幹活從不讓女兒插手。有時看到父親難以勝任，石玉鳳跑過去幫忙，父親沉下臉問：「女孩子家不要操弄這個，你以後可是要嫁人的！」很多時候，石玉鳳就這樣默默地迴轉身，看一眼父親瘦削單薄的背影，淚水便如雨水一樣落下。

就在石玉鳳猶如劉姥姥進入大觀園，望著大花園眼花繚亂之時，就聽一陣整齊劃一的聲音道：「主人好！」

旺財察言觀色，一看石玉鳳這表情就知道有戲，忙說：「再說了，石小姐你們新搬過來對這裏一定不熟悉，作為管家我可以幫你打理一切，吃穿住用行我全都搞得定！你信我啦！」

這棟別墅的豪華氣派已經超出她的想象力！

「不是吧？」石玉鳳一把搶過石志堅手中鑰匙，左看右看，又忙望向細佬：「你是不是和-圖-書在騙我？」

旺財一聽這話，立馬怕了：「石小姐不要啊！是不是我剛才態度不好得罪了您老人家？如果是的話我給您道歉！」

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的氣管炎日益嚴重，呼吸如拉風箱。他白天在外勞作，晚上回到家裡，還要就著油燈昏暗的光縫補鞋子。他粗短的手指穿針引線，不一會兒那些鞋子上的破洞就恢復如初。

不會吧！

再看那管家旺財眉開眼笑，上前拱手道：「別墅八大傭人，富貴榮華，金玉滿堂！歡迎新主人檢閱！」

這邊旺財卻早已跑去別墅，通風報信讓那些傭人全部先放下手頭工作，對他們說：「新主人來了，不想被辭退的，表現好點！」

「父親大人在上，女兒石玉鳳今天請您老人家出來，是想要讓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我們即將搬入的新家！」

大傻還好一點，這段時間跟著石志堅去過不少大佬的家，昨晚也在這裏呆過，所以對眼前一切並不感到詫異。

「吶，就是這個！」石志堅把昨晚跛豪送他的別墅鑰匙拿出來，在石玉鳳面前晃了晃。

阿爸牌位？

……

從那之後石家的家境又開始一落千丈！石玉鳳不再上學，而是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石志堅，她牢記父親去世的之前的那句話，「玉鳳，幫我照顧好你細佬！」

石玉鳳望著眼前這棟豪華大別墅，也忍不住咋舌，「是挺大的！阿堅也不知道從哪兒弄這麼大一房子，不知道要花費幾多錢？！」

木瓜愣了一下，忙回頭看向石玉鳳。

最折磨父親的病是胃病。病開始發作的那幾年，父親還能忍受，一會兒就疼過去了。後來疼痛持續的時間愈來愈長，疼痛也愈加劇烈。父親坐在小板凳上，上身向前向下壓，雙手緊緊地按住小腹，頭上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可是，石玉鳳和細佬石志堅誰也不能分擔他的痛苦。

「哇！這裏好大呀！玉鳳姐你快看！這別墅的大門比我們院子都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木瓜下了車一臉興奮地大喊大叫。

今天正在忙著大掃除，要把別墅打理的漂漂亮亮迎接新主子，沒想到還沒完工，新主子已經到了。

當即這些傭人在管家旺財的帶領下站好隊伍歡迎石玉鳳到來！

石志堅忙用紙巾擦鼻子，嘴裏道：「我無心的！老爸知道我感冒，一定會原諒我的！不過我這搞不好是流感，老爸在下面不會被傳染吧？要不要給他燒一點阿司匹林，亦或者擦鼻子紙巾？」

「沒事兒，我是因為太高興了！」石玉鳳把眼角眼淚擦去，「以前我，阿堅，還有阿爸我們住在街頭！一天到晚都在搬家，從這裏搬到那裡！那時候阿爸告訴我，總有一天要給我們一個家，一個屬於我們的家！不再顛簸流離！」

石志堅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說道：「你不用信我，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

木瓜剛把鑰匙插上去，大門卻嘎吱打開了，探出一顆腦袋道：「邊個？這裡是私人住宅知不知道？你們要是再不走，我立馬報警！」

……

「玉鳳姐，我不是眼花吧，這裏好大呀！簡直像是個大城堡！」木瓜表情誇張地張大嘴巴。

石玉鳳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差不多四十來歲，模樣長得很是油滑，一看就是個老油子！

石玉鳳眼睛一亮，「你這是——」

石玉鳳也沒想到這裡會有人，忙說：「這別墅是我細佬買下的！」

陳輝敏開著車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了看，石玉鳳懷裡抱著的縫鞋機。

「好的，玉鳳姐！」木瓜上前，很是恭敬地把縫鞋機抱了起來。

石玉鳳手持清香，對著縫鞋機拜了三拜，這才趨步上前，姿態恭敬地把清香插在香爐內。

石玉鳳根本沒空理他，她太激動了！終於要搬家了！

「石志堅！」

石玉鳳還在對著縫鞋機說話：「阿爸你看，這裏就是灣仔咯，很快我們就到山頂道。」

在石玉鳳的記憶里，父親身材矮小，瘦肩圓腰，在家族勞動時，和-圖-書吃的苦多，掙的錢卻最少。

旺財忙道：「當然，石小姐請進！」

「什麼？」那人先是一愣，隨即立馬從裏面鑽出來，整理好衣服朝石玉鳳鞠躬道：「石小姐您好，我是這裏的管家，鄙人姓丁，名字叫旺財！」

石志堅張大嘴巴！

「這是山頂道一棟別墅的鑰匙，裏面裝修什麼的一應俱全，只需要搬過去就能入住！」

石玉鳳猶豫了，「咳咳，我先看看別墅再說！」

木瓜，大傻兩人猶如「金童玉女」分開左右站在兩側，表情嚴肅。

旺財苦著臉：「石小姐，您就別逗我了！講真，這別墅好大的，並且一直有八名傭人在這裏負責打掃，做飯，還有修葺花園等！您總不至於把我們全炒魷魚吧？」

「玉鳳姐，你怎麼哭了？」木瓜雖然人有點傻，卻也看出石玉鳳好像很傷心樣子，眼角還有淚痕。

石玉鳳當即扯著嗓子喊：「木瓜，備車！」

父親睡眠很少，為了能夠趕到遠些的地方幫人補鞋，他常常是踩著雞啼出門，很晚才挑著擔子渾身疲憊地回家。記憶中，父親身上總是帶著一股鞋臭味兒。

「你會考慮？」石玉鳳才不相信，「不會又在搞拖延戰術吧？」

陳輝敏等人根本無法理解石玉鳳此刻的心情。

聲音很大，猶如巨雷，嚇了石玉鳳一大跳。

當他的生意越來越好時，他的胃病也嚴重起來，半年後，父親就像被榨乾汁水的瓜藤一樣，風一吹，輕飄飄地去了。

石志堅閉嘴了，想要表現的嚴肅點，卻忍不住朝縫鞋機「阿嚏！阿嚏！」打了幾個噴嚏！

歲月的河流帶走了太多的往事，而這些關於父親疼痛的碎片卻永遠沉澱下來，似乎這些疼痛組成了父親的一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所有窮人的一生，而這些病痛使他略微區別於他人。

每憶及此，石玉鳳除了愧疚，就是心痛！

「你讓我怎麼信你？」石玉鳳抽出紙巾遞過去。

石玉鳳也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望著眼前這座花園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