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降將
青州亂象，究其根源，還是三年前被平定的邢杲起義對當地生產秩序造成了嚴重破壞。
這段時間內，斛斯椿掌控整個洛陽，心中對於最高權力的慾望開始萌發，可惜來不及有所行動，就接到了高歡大軍已至滑台的消息。
算了，賀六渾，你還是磕幾個的好。
楊愔隨行以來，多次被高歡召見考校才學，今日高歡又將他招至帥帳，諮詢政事。
既然這裏面水太深，大高王把握不住，自然要交給小高王來把握。
洛陽爾朱氏勢力被盡誅，高歡又未至。
若非民眾實在活不下去，這些首義者又怎麼可能動輒裹挾十余萬人。
高歡轉念一想，也對，自己立威不是靠殺降將，韓陵一戰，擊潰爾朱氏二十萬聯軍，才是天下畏服的關鍵。
「大王，喬寧、張子期率部歸附，還請大王稍加安撫。」
「你二人深明大義，不與爾朱仲遠南奔，棄惡來投，足見對天子的忠誠，得卿二人，歡喜不自和*圖*書勝。」
畢竟爾朱英娥只有入高家這一條路。
滑台，高歡大營。
若再不有所行動，按照高澄記憶，再過數月，青州又會爆發一場起義，待起義被平定，明年還會有一場大規模民亂。
對於孫騰的主觀能動性，高澄一點也……
高歡出帥帳相迎，才相見，不等兩人行禮，便朗聲道：
楊愔趕忙勸道：
爾朱氏除晉陽爾朱兆外，最後一股小勢力，爾朱世隆的弟弟，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朝陽王爾朱弼在得知洛陽事變后，計劃領部曲投奔蕭梁，途中多次與部眾盟誓，要求他們不得背叛自己。
活該被他們父子取而代之。
然而高澄終究失算，縱使喬寧、張子期二人不死，斛斯椿依舊生了別樣的心思。
恢復地方生產秩序是高澄首要工作，至於其它，統統都要挪后。
去年又有崔祖螭、張僧皓率領青州本地居民十余萬起事，被爾朱仲遠部和-圖-書將平定。
528年，也就是四年前，幽州平北府主簿邢杲動員河北流民，裹挾民眾十余萬戶在青州為禍，又轉戰光州，不過旋即就被元天穆、高歡平定。
及至喬寧、張子期二人入營。
青齊之地，尤其是青州，這些年可夠遭罪的。
這前後變臉的速度，看得楊愔一愣一愣地。
馮紹隆上表歸附，至此，山東之地的爾朱氏勢力被完全肅清，潼關、太行以東，基本歸高歡所有。
高歡果然不悅，說道：
喬寧、張子期二人連忙下跪叩首：
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背負這麼重的擔子。
高澄在將青州納入治下后，不敢耽擱，立即命崔季舒親自運輸糧米往青州賑濟，同時，派遣吏員往青齊之地，統計流民以及無主之田，由崔季舒主持均田，恢復當地秩序。
「今日大王以喬寧、張子期背棄爾朱仲遠就要殺之，斛斯椿可是將爾朱天光、爾朱世隆等人的首級獻予了大王呀。
高澄留守鄴城的日子很枯燥，也很忙碌。
好吧，也不能說猜不到。
如今各地歸附，高氏集團得了各州倉庫中的糧米，日子早就不像剛到河北時那般窘迫，這才有賑濟青州的底氣。
也不知道楊愔能不能如願替自己帶回陳元康。
不止青齊，河北之地高澄只完成了南部相、冀、滄、殷、瀛五州田畝分配，如今他也著手開展幽、定二州均田事宜。
早些年，六鎮餘眾在河北叛亂，河北流民南逃。
至於平、燕、營三州，無論葛榮之亂，還是劉靈助之亂，都未受波及，暫時可以放在一邊。
高澄望向西方，心道。
楊愔念及高澄恩義，趁著喬寧、張子期未至，帳中沒有旁人，開口說道：
撬了賀六渾的媳婦，百年之後，怎麼著也要在玉璧城外的高歡陵寢里多放點陶俑。
和_圖_書「大王不以我二人如喪家之犬而輕賤，禮遇甚重，我等願追隨大王鞍前馬後，為大王效死力。」
在最後一次盟誓中，被部將馮紹隆以取心前血為名，一刀刺入心臟，就此斃命。
「莫要多禮，更莫要拘束，今日你二人誠心投我，往後自是一家，來，快隨我入帳，我早已命人備好酒食。」
被高澄念及的楊愔正犯難，他始終記得臨行前高澄的交代，其中之一就是勸阻高歡，莫要讓他殺降將。
「大王若是深恨此二人，為何不等局勢穩定以後再下手，不過是忍耐些時日罷了。」
「若非遵彥，我險些鑄成大錯。」
「大王，殺喬寧、張子期二人易也，可洛陽還在斛斯椿手中。
為了高王的霸業，吃點苦，受點累，又算得了什麼呢。
高澄整日忙碌，獨自一人時，總要痛罵爾朱氏不當人子，只曉得武力鎮壓，鎮壓之後的治理全然不顧。
當即親切地牽著兩人的手往帥帳中去。
「喬寧、張子期侍奉爾和圖書朱仲遠，盡享富貴，他們與爾朱仲遠多有盟誓，約定和他同生共死。以前爾朱仲遠禍亂徐州，他們助紂為虐，現在爾朱仲遠失勢南逃，他們又背叛盟誓。這種人對天子不忠，對爾朱仲遠不義，犬馬還記得飼養它的主人，他們連犬馬都不如！我欲殺之！」
不知為何，高歡還未見人，只聽了名字便一臉厭惡。
河北流民在六鎮河北起義平息后，徑直回了河北，留下青州滿地狼藉。
高歡將二人扶起，眉開眼笑道：
韓陵之戰後，各地紛紛歸降。
又一次感嘆缺少得力的文士，孫搴需要主持聽望司，楊愔去了洛陽，崔季舒被派往青齊。
恰好有信使來報，爾朱仲遠南逃，喬寧、張子期率部來降。
這次就不在心裏讓賀六渾磕頭致謝了，盡孝也要講點基本人倫。
青齊之地與幽、定二州的田畝分配，高澄無法親至，即使他去了也不可能保證絕對的公平，他的要求，至少目前來說，很低，民眾有口飯吃，不會鬧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