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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責怪獨孤永業在高澄遇刺后，立即倒向高洋，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就像小高王不會對楊愔、崔季舒見死不救而耿耿於懷。

高澄只留了親衛在院外守衛，揮揮手對婢女們道：

除了高季式被高澄留在身邊，其餘都是任職地方刺史。

這也是獨孤永業將高澄視作通天梯的原因。

高澄這才對高季式道：

「時候不早了，你們都退下吧」

按理說獨孤永業既然歸入麾下，他就是一個合適人選。

不過他可不知道高澄一開始是找親信都督的打算，能進京畿軍已經是激動萬分了。

但是親信都督這種關係到高澄安危的緊要職位，最不需要的就是長袖善舞。

高季式喘著粗氣道：

但高澄多厚的臉皮呀，面對高季式怪異的目光，他搖頭感慨道：

高澄也不大擺宴席，只備上一桌酒食，邀高季式對坐，將一壇酒擺在高季式面前，自己面前也擺了一壇，笑道：

高澄將武川鮮卑中的三千步卒交給獨孤永業統帶，但註定不可能讓他將這支部隊當做部曲。

太昌四年，七月十二，大將軍高澄回洛陽。

高季式聞言，拍案而起，帶著幾分醉意怒道：

「如今洛陽城中，我能信任的只有子通了。」

可沒過多久，高澄就罵罵咧咧跑了出來，身後的屋裡，是如響雷一般的震耳鼾聲。

如果說楊愔、陳元康、崔季舒是高澄幕府第一批核心幕僚，分任長史、主薄、司馬。

從而使得幕僚們內捲起來。

高季式與高澄自小相識，感情深厚，高澄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高季式不可能被兄弟們拉攏而對自己不利。

曾經京畿軍七將，王思政資歷最淺，只得了郡守一職，但那可是恆農郡守。

趙彥深的忠誠毋庸置疑，而他另一個優點也是高澄願意將禁軍交託的原因。

正如高歡所說，統領禁軍，最重要的是忠誠。

見火候差不多了，高澄突然一臉愁容道：

獨孤永業是個將才，肯和-圖-書定要重用，他的前途依舊一片光明，但以生死託付，大可不必。

婁昭卸任以後，天子下詔，由大將軍高澄兼領軍將軍，算是手握京畿地區一切軍事力量。

連老丈人王思政都帶不走京畿兵，獨孤永業又怎麼可能破例。

「這可是子惠你自己說的，那我今夜可就不拿你當大將軍了。」

斛律光、高季式那都是自己過命的兄弟。

共計分散步騎兩萬三千人，其中騎卒三千五百人。

但在獨孤永業看來又是另外一種意思，大將軍可是將直屬嫡系交給自己統領，那代表什麼，代表他獨孤永業是大將軍的自己人。

「阿惠要我做什麼儘管直說，我高季式絕不推辭。」

高澄急了：

高季式嘿嘿一笑，當即提起自己的酒罈與高澄調換。

不由感激涕零。

高澄回到洛陽的時候，侯淵也收到了高澄從晉陽寄來的回信。

雖然趙彥深很早就得高澄賜宅，搬出了渤海王府，但高澄從未減少過對趙母的禮遇。

大將軍府一眾幕僚無不摩拳擦掌，意圖上位。

高季式想了想，這確實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更何況高澄麾下並非沒有人，卻執意要把安危交託給他，這份情義可比什麼甜言蜜語都要重。

若是王士良初至，便名列這五人之前，未免顯得小高王太過薄情。

高敖曹、堯雄、段韶那都是帶資進組。

高澄啞然失笑。

高澄滿腦子疑惑，十六歲的時候分明沒這毛病的呀。

「子通，我昨夜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人謀害，多年辛苦都給兄弟做了嫁衣。」

禁軍從來不需要上陣廝殺，趙彥深不懂軍事也無妨，指望他們上陣廝殺，說不定還不如州郡兵頂用。

「澄不勝酒力，這一壇能喝多少算多少，子通這次卻要暢飲。」

這幫人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只有宮變站隊。

「子通醉了。」

如今京畿軍分散各地，高敖曹帶走五千步騎鎮魯陽，段韶帶走五千步騎鎮虎牢和-圖-書，堯雄帶領五千步騎鎮汝南，慕容紹宗帶領五千步卒鎮長社，斛律光帶走三千步卒鎮大樑。

親信都督既然由高季式兼任，獨孤永業也只有往京畿軍任都督了。

婁昭並不直接去河北，而是先往晉陽與高歡相見，再走太行往河北。

施恩不止於此，趙彥深幼年失怙，是寡母辛苦撫養長大。

高澄不需要回憶原歷史中，高歡對趙彥深『小心恭慎，曠古絕倫』的評價。

趙彥深已經掌控聽望司許多年了，並非高澄不再信任他，但職位調動，對兩人都有好處。

而高季式斟滿的，則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大碗。

慕容紹宗按高澄的話來說教過他兵法，就是自己的老師。

「我本不欲聲張，就是擔心有奴婢因此受罰，不曾想還是被子通瞧出了端倪。」

理由與當初崔暹越過崔季舒頂替楊愔長史之位一樣，推說是高歡授意，眾人也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高澄也有了決斷。

最先被確定下來的是司馬一職，高澄將它交給由晉陽而來的王士良，兼領外兵參軍。

免得王士良真以為是高歡提拔的他。

說罷，提起被高季式調換的酒罈為自己滿了一盞。

是高澄將他逐步提升，歷經文吏、幕僚、核心幕僚三個階段后，在高澄幕府打磨四年，一躍成為從二品的護軍將軍。

兩人便接連對飲，高澄小盞小盞地抿，高季式嫌大碗不痛快，乾脆抱壇灌。

王思政並未分配到京畿軍部曲，但恆農原本就有駐軍。

賀六渾就喜歡這樣拿胡蘿蔔誘惑自己，拚命幹活。

「來，子通，今夜與我不醉不歸！」

而洛陽還剩了京畿軍一萬一千人，其中有高季式三千漢軍，高澄麾下四千武川鮮卑，以及四千漢軍弓手。

高季式卻笑道：

這也讓高澄體會到了高歡的快樂。

高季式聞言，醉意瞬間清醒了大半。

高季式為他倒滿一杯，說道。

這一晚，高季式真喝醉了，但也沒歸，高澄為了表和_圖_書示對高季式的喜愛，與他同榻而眠。

「有子如此，高氏當為天下主。」

「我替子惠嘗嘗。」

「賀拔岳辛苦經營關中，被侯莫陳悅刺殺，關中也姓了宇文。

「今夜我與子通只當是多年摯友共飲，沒有什麼大將軍的身份。

這番話，當即讓幾個侍奉在側的婢女叩首感激，直言世子仁德。

信的內容很直白，開篇就是簡述高氏如今的軍勢，以作恐嚇。

而崔暹、崔季舒、趙彥深則是第二批核心幕僚。

「好！說好了是摯友共飲，今夜全依你。」

兩人對飲，高季式大感疑惑：今兒的酒怎麼是真的？

等婢女們都退下，高澄還要斟酒，卻發現高季式給他換了一壇。

說罷，舉杯飲下，才入口，就發覺不對，這哪是酒里摻了水，分明是水裡摻了些酒。

自太昌元年起，兩親舅甥在洛陽相伴，其中感情自不必提，高澄甚至都沒有在舅父面前故意演戲，來表達不舍。

既忠心、又謹慎，高澄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高澄的擔憂，高季式自然明白，畢竟爾朱榮、賀拔岳兩個活生生例子擺在那。

「子惠莫要小覷了我的酒量。」

要是當個太平君王，就這道德水平，怎麼說也是個仁宗吧。

高澄看出了他的疑慮，給出了一個辦法：

具體去處還未安排，高澄正等著樊子鵠為崔季舒將兗州刺史空出來。

見高澄又滿上一盞，高季式一把奪了過來。

「天柱辛苦創業，被孝庄誅殺，爾朱氏便四分五裂。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箭如雨下的夢想。

崔暹最先往吏部任職，擔任考功曹郎中，如今代高澄兼管吏部。

在一眾高澄部將被貶的情況下，獨孤永業沒有名叫斛律金的父親，卻仍然能夠恩寵不衰。

謹慎。

他從不用小盞喝酒。

高澄搖頭苦笑：

這事暫且不提，先說高澄幕府調整。

他不是瞎子，與趙彥深相處了四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眼裡，從未出現過和-圖-書差錯。

高季式感覺自己的酒量受到了侮辱，抱起酒罈又灌了小半壇，將酒罈重重落在几案上，昂首道：

「子通居然不信我。」

從此高季式也被列入了同榻而眠的黑名單。

「子惠既然這般看重我，季式必定以命相護。」

「子通身兼親信都督，平日里自然常伴我身邊，出征時則回到軍中領兵，至於平常操練與軍務就交給你麾下將校以及文吏負責。」

之後便是回憶韓陵並肩作戰的情誼，以拉攏人心。

這是小高王自己的嫡系部隊。

「季式莫要胡言，澄友愛阿弟還來不及，又怎能行手足相殘之事。」

高澄也對自己麾下幕僚重新作出安排，大將軍府司馬趙彥深褪去幕僚身份，同時放手聽望司，任為護軍將軍，統御四中郎將，代高澄主管洛陽禁軍。

看著最後一段演出安排，侯淵覺得自己若是樊子鵠，也會深信不疑。

另一方面，高澄也在糾結親信都督的人選。

「喝多喝少都無妨，但不能喝假的。」

末尾才是讓侯淵配合演戲，假作內應，臨陣倒戈。

而高澄也沒有再添置新的屏風，在他看來，別的幕僚還沒達到讓他費勁心思拉攏的地步，應該是他們來向自己爭寵。

提起喝酒，高季式瞬間就來了勁，又抱起罈子與高澄對飲。

畢竟大將軍雖然公允，卻不能違逆父意。

而高歡也為小舅子準備了一支部曲，隨他赴任。

大權在手，任何規章制度都可以破例，尤其是高澄自己設立的官吏任免及升遷制度。

趙彥深當年只是司馬子如府上一個卑微門客，能被司馬消難隨手相贈。

而隨著趙彥深、崔季舒先後去職，長史、主薄、司馬全都空缺出來。

「我這就去為子惠殺了高洋！」

但考慮到獨孤永業能夠跟高澄、高洋兩兄弟都處好關係。

他跟高澄這麼多年，這酒里兌水的事，都不知道幫著幹了多少次。

但崔季舒也不是閑著沒事做，他是高澄與侯淵聯手為樊和圖書子鵠唱戲的重要一環。

這時入京畿軍任都督，也意味著自己最低也是個郡守的前途，受了賞識，州刺史也不在話下。

「昨夜之夢也為澄提了一個醒，若是沒有信賴之人護衛左右，無論積攢多大的家業，終將是為他人添彩。

「莫要輕言生死，子通，相信我，我高子惠絕不虧待於你。

反而憨直一些的人，如高季式，才是最理想的人選。

可不是嘛，這般體貼奴婢，仁這一個字，高澄當之無愧。

「我先前也嘗出了這是劣酒，定是家中奴婢疏忽所致，剛還在慶幸子通與我換了一壇，不會擾了子通的酒興。

解決了煩惱之事，高澄大喜，勸酒道。

但高季式也有自己建功立業的想法，他也不想一輩子擔任護衛一職。

「哪有奪人酒水的道理！」

不過小高王就不是一個施恩不告的性子，他特意喚來王士良，說自己擔心王士良被同僚嫉恨，才有這種說法，交代他切莫說漏了嘴。

高澄卻搖頭道：

送的東西並不貴重，只是些瓜果糕點，可架不住時不時就往趙府送一趟，情義無價。

小高王半夜敲開了爾朱英娥的門，往她屋裡睡了一宿。

剩餘長史、主薄兩個職位則被高澄空缺，向幕僚們表示誰都有機會，只看功績，不看資歷、出身。

思來想去，高澄決定將高季式喚來，與他好好談談。

而召見王士良的時候，廂房也多了一面新的屏風，上面並沒有陳、楊、趙、二崔的名字，只記如今大將軍府幕僚，為首第一人就是王士良。

翻閱后，侯淵將信遞給幕僚，感慨道：

領軍將軍婁昭卸職，改任冀州刺史，高澄出建春門為舅父送行。

卸職的不只趙彥深一人，大將軍府長史崔季舒在追隨高澄五年後，也褪去了幕僚身份，緊隨楊愔之後，出任地方刺史以作歷練。

高澄趕緊一把拽住他，才算救了高洋一條命。

王士良也對自己在高澄心中的地位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大將軍府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