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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恩並不一定要賞賜官爵財物這些物資激勵，就如高澄今日所為，為他們的功勞、苦勞敬酒，便是一種精神激勵。

「若換了孩兒，只怕對孝璋、孝瑜提防更甚。」

今年財政又少了四十萬戶的稅收，高澄手頭確實緊巴。

「今日與晉陽文武們多有交流，阿惠覺得他們如何？」

高澄稍作沉思，回答道：

「孩兒頭腦還算清明，父王無需擔心。」

高歡默然不語，他知道高澄說的是實情，去年刮漆熔佛，新鑄錢幣與整頓鹽政，財政確實寬裕不少，但開科舉興修學舍，也多有耗用，當然，大頭是對三萬中兵，數萬民夫家庭的撫恤。

「家學而已。」

就因為北魏民眾生活負擔極重，高氏掌權后，高澄廢除大量苛捐雜稅，除商稅以外，只以租調為主，輔之以分田，才能使得百姓殷實，同時贏得他們對高氏的擁護。

高澄語氣謙遜道。

高歡聞著那一身酒氣，提議道。

大肆興建廟宇和_圖_書的胡太後為了應對財政危機，向天下預征六年稅收，就這還不夠，凡是衣食住行統統都要交稅。

「我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你不惱怒？」

往後面看有唐朝靠抬高鹽價續命，往前面看，北魏就有一個好例子。

高歡突然問道。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為高歡西征提供財政支持。

「孩兒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來不及阻止。」

高澄笑道，他對此並無一絲意外，高歡要是沒在自己親衛中安插眼線那才不正常。

「父王熟稔軍事，孩兒自小操持政務，各有所長而已。」

席間的祝酒、敬酒則是另一場主戲。

「我聽聞大姐兒落了胎？」

高澄聞言，咧嘴一笑，回答道：

封建王朝財政枯竭的時候，若是不要臉面，撈錢的方法有的是。

高澄正色對答，高歡聽他說罷，沉默許久，方才喟然長嘆道：

這也是高氏根基在於六鎮鮮卑，這些事情放在南朝，m.hetubook.com.com只怕士族早就反了。

確實該放一放了，畢竟高家奪權，河北士族出力甚大，今年再出台打壓政令，吃相不比刮漆熔佛好看到哪裡去。

「阿惠今夜先回去歇息，明日再來吧。」

北方民眾經過胡太后的統治，對元魏真沒有多少歸屬感。

高澄見高歡把主意打到稅收上來，計劃涸澤而漁，趕忙制止道：

「父王且放心，孩兒短時間內，再無打壓士族的想法。」

高歡只知道高澄大罵狗腳朕，卻不知他踹向元善見那一腳，消息定然是從把守寢宮的親衛之中流出，而非元善見與大姐兒處。

「論治政，我不如阿惠。」

「但你不應該欺辱天子，狗腳朕之言不可再提，對待天子需保有一分敬意。」

但這種孝話只能心裏念叨，高澄笑道：

「閑話就不提了，說些公事吧，過去一年阿惠你做得很好，尤其是充盈府庫，總算把西征的漏洞補了上來。」

對於自己父https://www.hetubook.com.com親的能力，高澄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高澄不厭其煩地高聲訴說著每一個人的功勞、苦勞，並與之飲上一杯，哪怕酒里兌了水，送走賓客后與高歡對坐在廂房中時，也有了一絲醉意。

「孩兒以為今年父王不宜大動兵戈，就如去歲，二十萬大軍西進，動員民夫四十萬，撫恤暫且不提，免稅較往年增多四十萬戶，去年孩兒刮漆熔佛，寬緩財政，今年若再大舉西進，孩兒不知該如何彌補。」

高澄就差明著說，讓高歡別在內政上添亂，無論是加派或是預征，都是高澄所不願見到。

若行西征，因關中破敗，奪之短期內于財政無所益，若再來一場大敗，財政只怕有破產的可能。

高歡疑惑道：

高歡對此深感認同，他對自己的軍事能力信心十足。

高澄見高歡面有得意之色，唯恐他歇了快一年，準備重整旗鼓，再行西征，趕忙叫苦道：

高歡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得意之色，www.hetubook.com.com但他很快斂容誇讚道：

但高歡覺得自己時日不久，他不願放棄，於是問道：

高歡笑了一聲，又扯開話題，問道：

「但阿惠對士族莫要逼迫過甚，也該緩一緩了。」

勝負兵家常事，廣阿之戰、韓陵之戰、奔襲修秀容、降服紇豆陵部、剷除稽胡劉蠡升勢力，這份信心是通過一場場大勝建立起來，並不會因一次西征大敗而被擊垮。

「施恩于下，你也做得很好。」

這般搜刮下來，地主家也沒多少餘糧。

高歡搖頭不已，他知道高澄說的是真話，兒子的疑心病可比他要重多了，將來孫子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所謂晚宴，重點從來不在膳食上，迎客並與其逐一交談是今晚的重頭戲之一。

您老搞搞團建就好，二十萬大軍的大兵團作戰不是您能勝任的。

「孩兒謹遵父王教誨。」

高澄心道：瞧您這話說得，論軍事、論籠絡人心、哪怕是論相貌，您又哪點強過我。

「可否在稅收上想些辦法？」

和圖書當時寢宮中只有高澄、高季式、元善見、高皇后四人。

「父王馭人之術，孩兒深感欽佩，信都元從自不必提，與我高氏共富貴，而爾朱降人，以孩兒觀之，如今亦是高氏忠勇之士。」

高歡的擔憂不無道理，這幾年來，先是索括隱戶，又是廢除九品中正制，隨後禁止私鑄錢幣，以及廢除奴婢與耕牛授田，這無一不是在削弱士族的財力、人力。

並非有多愛惜百姓，這種口子一旦開了，想止住可不容易。

這並非戲言，高歡軍事能力拉胯，但無需懷疑他玩弄陰謀與籠絡人心的能力，高澄在這兩方面稱得上家學淵源。

高澄笑道：

「既然父王讓我當這個家，這些都是本分。」

讓下屬感受到上位者對他的重視，也是籠絡人心的手段。

「今年阿惠又有哪些主張？」

「孩兒以為，治民以信，信都創業以來，父王體恤百姓，輕徭薄賦，才有今日局面，若妄行加派，孩兒恐後人效行，重蹈胡氏之禍。」

高歡終於問到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