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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價格，憑著青河地區的消費能力，也消化不了四千多套皮夾克。所以還是得把皮夾克運到周邊城市去出售。

「這小夥子，會做生意啊！」

看了看手中的皮夾克，攤主稍微一猶豫，還真穿在了身上，然後拿著鏡子，臭美的招了招。

然而就憑李衛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構建周邊數個城市的銷售網路。

「同志，來看看牛仔褲么，都是新款，港島明星穿的都是這個。」

整個企業連一個銷售人員都沒有，這在八十年代前中期是很正常的事情。計劃經濟時代過來的企業，哪裡懂得找銷售！

衣服這類商品，擺上供銷社的貨架是一個好的選擇，然而當時的供銷社還是牛幣哄哄的，對於商品、對顧客都是挑三揀四，顯然不是一個友善的合作夥伴。

老闆這個詞，在八六年可不常用，南方民營經濟發達的城市還好一些，在北方那些以傳統工業為主的城市裡，稱呼別人「老闆」總覺得有些彆扭。

「運輸公司服裝廠，地址，解放路東段……」攤主讀者上面的地址，下一秒，他猛然意識到，眼前的李衛東是來推銷皮夾克的。

要說會做生意，溫州人、莆田人和潮汕人，真是難分勝負。不過李衛東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莆田人和潮汕人，所以只能找溫州人幫忙賣皮夾克。

這人是張攤主的溫州同鄉，也在車站西邊的市場擺攤。

「哎，同志，別忘了你的夾克！」攤主立刻叫住李衛東，李衛東剛才遞過去的夾克還在他手上呢！

對於皮夾克的銷售，李衛東早已經想好了方案。

「謝謝啊！」張攤主點了點頭，心說這國https://www.hetubook.com.com營企業的大門，好像也不那麼難進。

「哦，你說的是李廠長吧！」看門大爺向著一個方向指了指，開口說道：「朝那邊走，倉庫在那裡，直接過去就行了。」

「不光是看著跟真皮一個樣，摸著也跟真皮一個樣！」

「我怎麼覺得他更像是賣衣服的！」攤主被李衛東忽悠的一愣愣的，最後還忍不住開口問道：「這皮夾克是在哪裡買的？」

「那可是，這種人造革啊，光澤柔和自然，手感柔軟，摸起來跟真皮一個樣，而且抗磨碎、抗老化，耐寒透氣，關鍵是髒了可以洗滌。你再看看這做工，這線條，筆直筆直的，是正規國營廠里生產出來的……」

如今服裝廠四個車間開足馬力，已經生產出了四千多套皮夾克，可一件都還沒賣出去呢，這四千套皮夾克，光是成本就用掉了十六萬，李衛東當然要儘快的將皮夾克賣出去，以回籠資金。

「七十塊錢？這麼便宜？」攤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輕聲問道：「這不是皮的？」

而最多的還是衣服和鞋子。

李衛東一聽這攤主是本地口音，頓時搖了搖頭：「不要。」然後一加油門，繼續向前逛去。

李衛東在市場上逛了一圈，專挑溫州商販的攤位推銷，很快的便送出去幾十件皮夾克，按照四十塊的成本計算，也值上千塊了。

望著李衛東離去的背影，攤主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難聞的臭味，全都是幸福二五零排出來的尾氣。

李衛東早就等攤主這句話，他變戲法一般的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攤主，www.hetubook.com.com接著說道：「你想買這種皮夾克，就去這個地方，出廠價七十塊錢，童叟無欺！」

李衛東騎著摩托車，在市場里轉悠著，看到一個賣喇叭褲的服裝攤位，立刻湊了上去。

「我就是這服裝廠的廠長，這件皮夾克，就是我們的產品。」李衛東說著，跨上了摩托，便要去找下一個溫州商販。

……

攤主只當是遇到了見談的顧客，便開始與李衛東攀談起來。

這些市場上賣衣服的溫州商販，就是李衛東的銷售渠道。

聊著聊著，李衛東便秀起了身上這件皮夾克。

「同志，你跟這運輸公司服裝廠是什麼關係？」攤主不由自主地問道。

小市場很熱鬧，彙集了各種小商品，什麼粗布針線、鍋碗瓢盆，各種日用小百貨應有盡有。

溫州商販從江浙帶著各種小商品，還有衣服鞋子之類的地方，來到青河，剛下汽車，人生地不熟的，便直接在汽車站附近擺攤賣貨。

久而久之，青河汽車站附近就形成了一個小市場。

一股挫敗感從攤主心中升起。作為一個賣衣服的溫州商販，反而被別人上門推銷衣服，真是太不合格了！我給溫州商人丟臉了！

姓張的攤主提著一個空的蛇皮袋子，來到了服裝廠門前，他看了看手中的小卡片，又看了看服裝廠的大門，自言自語地說道：「應該是這裏。」

李衛東說著，從摩托車後座的蛇皮口袋裡掏出了一件皮夾克，遞到了攤主手裡。

皮夾克和摩托車很顯眼，攤主立刻走上前去，向李衛東推銷。

「你這應該是從港島那邊買來的吧？我看海報上的港島歌星，穿的就ｈ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是這種款式。」攤主開口說道。

「人造革的？看起來跟真皮的一個樣啊！」攤主輕嘆一聲，這一次他倒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說實話。

皮夾克的成本是四十塊一件，李衛東作為一個老黑心商人，打算賣七十塊一件。

在李衛東看來，這上千塊花的值，可別小看這些溫州商販，他們能給服裝廠帶來的，可是幾十萬的生意。

一瞬間，李衛東化身為推銷員，開始介紹起皮夾克。

「同志，要點啥？我這裏的喇叭褲，今天早晨剛從南方進來的貨。」攤主開口說道。

「不是真皮的，是人造革的。」李衛東也沒有隱瞞。

「原來是張老闆啊！來青河做生意多久了？」李衛東說著，隨手拿起一個牛仔褲，看了看做工，然後又在身上丈量了一下。

那些溫州來的商販，下汽車后便就近來到小市場，撐起攤位。隨後很多青河本地的待業人員，也似模似樣的學著溫州人，擺攤做生意。汽車站附近的小市場也慢慢的發展壯大，逐漸變成了大市場。

張攤主順著看門大爺的指點，向著倉庫走去，遠遠的就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扛著一個蛇皮袋子走了過來。

張攤主點了點頭，然後晃了晃手中的卡片，開口說道：「你們廠長叫我來的。」

攤主見來了個騎摩托車的青年，而且還是穿皮的，立刻判斷遇到了個有錢的高幹子弟，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衛東專挑溫州商販推銷，因為李衛東知道，溫州商販有能力將皮夾克賣到全國各地，而本地的商販，大概只懂得在青河本土市場上發展。

而青河本地的商販可沒有這和*圖*書種魄力，把皮夾克介紹給他們，那麼第二天青河本地的市場上就全都是賣皮夾克的，然後便是一場兇殘的價格戰。

這個攤主操著一口南方口音，李衛東馬上停了下來，開口問道：「溫州來的？」

……

攤主摸了摸皮夾克，雙手揉了揉，又放在鼻子旁聞了聞，開口說道：「跟真皮一個手感啊，這不是咱們做皮貨的，還真不一定能分得出來，這衣服賣七十塊錢，值，真值！」

「至少得六百塊錢吧，可能還不止，畢竟港島的東西可貴了。」攤主回答道。

「是啊，瑞安的。」攤主開口答道。

「那你覺得，我這件皮夾克得多少錢？」李衛東又問道。

張攤主意識到，已經有同鄉拿到貨了，所以他得快一點，免得錢都被同鄉掙走了。而同鄉也意識到，又有一個同鄉來拿貨，多了一個競爭者，皮夾克得快點賣才行！

很快的，李衛東又看到了一個賣牛仔褲的。

李衛東今天把皮夾克介紹給溫州商販，溫州商販明天進了貨，說不定立刻就會背著皮夾克，去京城或者滬城去售賣，給他們一個星期的時間，估計都有人把皮夾克到西疆去。

服裝廠這種三產，本來就是靠運輸公司的訂單過活，當然也沒有銷售人員。

張攤主平時提貨，全都是去一些小的制衣作坊，畢竟在他的家鄉蘇南地區，遍地都是制衣小作坊，甚至有台縫紉機就敢做衣服往外賣。這些小的制衣作坊也不講什麼品牌，大概就是什麼樣的衣服好賣，就做什麼樣子的。

同鄉見同鄉，兩個人腳下的步伐都不由自主的變快了許多。

李衛東也知道，攤主的話中有奉承的成分，他不以為和-圖-書意的抖了抖身上皮夾克，接著說道：「這件衣服只要七十塊錢！」

雖然都在一個市場里做生意，本地商販跟溫州商販還是不同的，青河本地的商販往往只局限於青河這一個地方，而溫州的商販，眼光卻放在了全國。

在改革開放前，溫州商人便開始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做著最原始的生意。而改革開放以後，溫州商人更是迅速的遍布大江南北。

只見李衛東找了個蛇皮麻袋，裝上十幾件皮夾克，自己還穿上一件，騎著摩托車，直奔青河客運車站而去。

青河是個不算髮達的北方城市，對於「老闆」這個稱呼更是陌生，至少這個溫州攤主來到青河以後，沒有聽青河人說起過「老闆」這個詞。

「張老闆，這件算是樣品，你就留著吧。你要是覺得我們廠的夾克還可以的話，就去我們廠進貨！要是覺得不可使，這夾克也送你穿了！」李衛東笑著說道。

就在此時，服裝廠看門的大爺探出頭來，看了看張攤主，再看看提著的蛇皮袋子，開口問道：「是來買皮夾克的？」

青河地區最初的一批「個體戶」，便是從溫州來的商販。

「終於找到一個。」李衛東馬上從摩托車上走下了，來到攤主身旁，開口問道：「老闆這麼稱呼？」

「張老闆，你覺得我這件皮夾克怎麼樣？」李衛東笑著問道。

到了客運車站，李衛東並沒有進去，而是一路往西，去了青河客運西邊的一片城鄉結合部地區，這裡有一片空地，全都是擺地攤的人，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小市場。

溫州攤主走南闖北，到底還是見多識廣，他迅速的從「老闆」稱呼中脫出身來，開口說道：「我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