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追兵到了
因為前幾天剛下過雨，谷中地面仍舊濕軟，只見李岩人馬所過處，很快就留下了一行清晰的馬蹄印，但卻是往前的馬蹄印。
他非但沒有率軍逃回燕山，反而更加深入草原。
「沒錯，就是他們。」李岩說道，「他們曾在這落腳。」
胡心水再一頷首，便又有兩個夷丁衝進人群拖出來一個幼童。
金鉉搖搖頭道：「應該沒有起作用。」
胡心水眸子里卻掠過一抹殘忍的快意，獰笑著問道：「我再問你們一遍，你們部落的男人呢？被野獸叼走了嗎？」
趁著還有點時間，抓緊搶修工事吧。
發現孩子的腦袋夠不到車輪的頂部。
可這時候穩定軍心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不能拆穿。
「吁！」金鉉勒馬駐足，拱手作揖道，「聖上，只剩三十里路了！」
眨眼間，一千余騎夷丁便轟轟隆隆的衝出了聚居點，胡國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打馬追上胡心水。
一群烏合之眾，而且流落到了草原，如果連最後剩下的這點士氣都喪盡，那麼等著他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拱兔的騎兵像獵殺兔子般逐一獵殺。
李岩這一路騎兵雖然要比李友、谷可成的那兩路騎兵晚進燕山，但是進展卻最快，這會已經發現了明軍的蹤跡。
李岩道：「你們說，我這是往前走還是往後？」
「是啊。」李年也道，「若非兄長，我們就上當了。
和-圖-書」
胡國柱似懂非懂的輕哦了一聲。
「還是不對。」胡國柱撓撓頭又道，「崇禎不會那麼蠢，他逃進燕山只是為了避難，所以應該找個不起眼的角落躲起來才對，又怎麼會招惹拱兔部？」
另一邊，李岩也已經率領兩千輕騎追到了燕山北麓。
既然已經跑不掉，那就索性不跑了。
頓了頓，李年又篤定的說道：「兄長，崇禎老兒已經逃回到燕山，咱們趕緊追吧。」
「孩子，我的孩子！」失去孩子的母親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李年道：「從痕迹看，應該是蒙古騎兵衝擊明軍設在谷中的防線。」
金鉉率十數騎夜不收從身後追上來。
也就是紮營死守，還能跟蒙古騎兵較量一下。
但是崇禎卻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
然而，正如吳三桂對建奴的野心嚴重估計不足，崇禎對於拱兔部的聚兵速度以及追蹤能力也是嚴重估計不足。
「啊這？」李年和李牟見狀頓時便愣在那裡。
李牟道：「明軍應該還設置了護牆，而且最終應該是蒙古騎兵戰敗了。」
李牟翻身下馬，從地上撿起兩坨馬糞捻了兩下，說道：「谷中遺留的馬糞有兩種，一種細膩且柔軟，明顯吃的精糧，這肯定就是明軍戰馬。」
說完一指北方的草原，說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崇禎應該是帶著明軍深入察哈爾草原了！」
「和*圖*書等等。」李岩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皺眉說道，「你們倆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馬糞這麼明顯的破綻，崇禎不知道也就罷了，他手下的那些文官武將竟然也沒有一個發現？竟然不知道提醒崇禎，清理掉沿途遺留馬糞？」
「未必就是崇禎的主意。」李岩道，「不過這都不重要。」
胡心水策馬上前，俯視著眼前的拱兔部婦孺。
「我說！我說！」孩子母親大聲哀嚎道，「男人們都被頭人召去白馬川了！」
「雖然最後明軍贏了，可也沒法再在這裏躲藏。」
按蒙古人的規矩，每征服一個部落，可以殺掉身高超過車輪的成年男丁，還沒車輪高的幼童及女人則不能殺，得留下收為奴隸。
距離奇襲昌平城已經有七天。
燕山北麓，拱兔部落的一個聚居點遭到襲擊，十幾頂蒙古包正熊熊燃燒，幾十個牧民也被趕到了一起，這些牧民全部都是女人以及孩子。
李家三兄弟雖然年輕，但從崇禎十二年從軍，到現在已經有五年軍齡，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兵，所以能看出很多細節。
「二弟，你是不是想說馬蹄印？」李岩說完便通過馬韁控制著胯|下戰馬倒行。
「兄長，只是清理馬糞沒用吧？」李年道，「還有其他各種痕迹，騙不了人。」
至於再接下來怎麼辦，那就只能是見機行事。
看到自己的孩子被https://m.hetubook.com.com拖摁在了馬車輪上，孩子母親終於精神崩潰。
當然，在深入到草原之前，他也做了一些假象，試圖誤導追兵。
「這個時候，拱兔部大規模聚兵只能是為了對付明軍。」
李岩一指地面遺留的馬糞還有馬蹄印，說道：「眼見也未必是實，可能是敵人故意留下給我們看的，我們要是往前追那就是上了明軍的當！」
金鉉和王家彥卻把目光投向別處，這兩個是知兵的，自然看得出崇禎只是故作鎮定。
時間來到三月廿六。
「而且從馬糞的濺落方向可以判斷，明軍是往西去了。」
「沒有萬一。」胡心水篤定的說道。
「這個崇禎老兒。」李牟便罵道，「也太狡猾了。」
在草原上放風箏，肯定放不過蒙古騎兵。
距離煤山上弔已經過去八天。
在這裏崇禎又玩了一手出其不意。
李年哂然笑道：「崇禎老兒原本應該是想在這裏躲藏一段時間，結果卻出了紕漏，竟然被蒙古騎兵發現了，雙方在這大戰一場。」
「不過就是兩千蒙古騎兵，沒什麼大不了。」崇禎伸手一指前方，又道，「看見前面的那個河灣沒有？全軍進入河灣，駐營！」
要不然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這點士氣就會喪盡。
依然沒有人回應胡心水。
胡心水沒有廢話，只是打了個手勢，當即便有兩個夷丁衝進婦孺群中將一個沖齡幼童拖出和圖書來，拖到了馬車邊。
但是胡心水根本不想遵守這些規矩。
崇禎率明軍進入草原也已經三天。
李年道：「兄長，如果明軍沒有進燕山，那就得重新尋找痕迹了。」
崇禎環視著四周一望無際的草原，頓時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外加心慌，不過他更清楚此時絕對不能露出驚慌的樣子。
「兄長，快來看哪！」在不遠處，李牟忽然大叫起來，「這邊有戰鬥痕迹！」
「你們的男人呢？」胡心水厲聲道，「都死光了？」
不僅不能驚慌，而且必須裝出成竹在胸的樣子。
胡心水微一頷首，那夷丁便輕輕一抹。
女人們將孩子護在自己身後，用驚恐的眼神打量著胡心水。
頓了頓，李岩又說道：「重要的是，得儘快把崇禎抓回去。」
崇禎可不想被拱兔部的騎兵像射兔子般射殺在察哈爾草原。
「所以崇禎老兒就只能帶著明軍重新鑽進燕山，過那苦寒日子。」
……
崇禎勒轉馬頭迎向金鉉，沉聲道：「如何？」
李岩道：「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崇禎去哪了？」
「阿爸，你怎麼知道能從這個小部落問出崇禎下落？」胡國柱茫然問道，「萬一他們的男人是為了別的事情去的白馬川呢？」
還沒車輪高的那個幼童當即被割斷喉嚨。
「這可麻煩了。」王家彥皺眉說道，「最遲明早肯定被追上。」
「不必再找了。」李岩一臉自信的說道，heｔｕｂook•ｃom•coｍ「我想我已經知道明軍去哪了。」
「孩子，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胡心水滿臉慈祥。
「嗯？啊？什麼？」吳麟征、孟兆祥等官員紛紛投過來錯愕的目光。
……
「沒什麼麻煩。」當下崇禎淡淡的說道，「這早在朕意料之中。」
「拱兔部的追兵怎麼來得這麼快？」王家彥難以置信的道，「我們在無名山谷及沿途布置的那些疑陣難道沒起作用？」
「我的孩子！不，不要！」幼童母親也是撕心裂肺的哀嚎起來，一邊拚命的想要衝上前來奪回自己孩子，卻被另外兩個夷丁踹倒在地。
「兄長，這裏曾經爆發一場激戰。」李牟道，「死了不少人。」
「早說不就沒這種事了？」胡心水悶哼一聲又勒馬轉身大喝道，「走，去白馬川。」
說到這，李牟又以手中馬鞭指了指西側莽莽蒼蒼的燕山山脈。
「小子，這你就不懂了。」胡心水大笑道，「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崇禎小兒就是想躲也躲不過，因為三大營的京營兵可不會消停！」
李岩和李年便策馬來到李牟身邊，再低頭俯瞰地面時，果然看到了許多戰鬥痕迹，除了雜亂的蹄印，折斷的箭矢以及鉛子外，甚至還有殘留血跡。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在不知名山谷重創拱兔部騎兵之後，接下來明軍肯定會重新逃回燕山深處以躲避拱兔部追兵的報復。
一個夷丁拔出彎刀對著車輪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