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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倆，用不著那麼客氣，我走了。」

六子見到小師妹滿眼放光，雖然他也很想要，不過還是把機會讓給了燕子，

只記得往肚子里塞了。

「媽，別激動。這事文慧不知道，我暫時不想她知道，」

「你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就吃了，否則我馬上拿回后廚。」王立冬說著把一個蛋撻塞到何文慧嘴邊，女人張嘴咬了一大口，邊咀嚼邊嗯嗯道：「好吃，真好吃……這蛋撻多少錢一個？」

小五道，「沒報警。小黃貓一家剛才衝進何家，準備以眼還眼，打瞎何文濤的兩隻眼睛。大嫂答應花錢私了，大黃貓一家才停了手。」

何文慧推辭道，「吃飯就算了吧，你媽你哥對我……」

「怎麼借那麼多錢，何家出什麼事了？」

「哦哦，可能我初學，看錯脈了。」

高俊玲一臉歉意道，「文慧，真是不巧，上個月厚墩子把家裡的錢全取走了，說是要承包入股煤礦什麼的，現在家裡就只剩下90多塊……要不我幫你問其他同事借點？」

何文濤蔫蔫道，「知道了。」

「小黃貓父母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快錢，才同意了斷。」

何文遠歪嘴道，「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前兩月文濤被小黃貓打那麼慘，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王立冬指著院子中央的電視機道，「哦，買了台電視，都是來看電視的。」

「借多少？」

「能不能幫我買4個？」

見老娘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王立冬翻了翻白眼，也沒去管她，只要不說漏嘴就行，他走到柜子前，從抽屜里拿了500塊錢。

等了片刻，見氣氛越發凝重，何文慧出聲道，「媽，我去趟單位，找俊玲姐借錢。」

「一千塊，這小黃貓家可真敢開口。」

何文慧忙擺手表示不用了，她會再想辦法，等出了車間，來到停車棚，站在自行車前半天，把能借錢的親朋好友全部過了一遍……

可你呢，不好好努力學習，整天搗鼓一些歪門邪道！」

三個小時后，何文慧揮手告別二表舅家，把剛借到的50塊錢，小心的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中醫？你學中醫幹嗎？」何文慧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不過還是遞上了左手。

何文濤本來就傲，如今更是受不了這種屈辱。一直守了一個多星期，今天終於在廢棄廠房等到了小黃貓一夥混混，本來想用彈弓打小黃貓滿頭包，沒料手一滑，有顆石頭打進了小黃貓左眼。

大人能餓著，孩子可不能餓到。

對於這種穿在身上不貼身，透氣性差，一出汗，就粘在身上，淋了雨就很容易全「走光」的布料，王立冬是沒一點興趣。和*圖*書

劉母愣了半秒，有些不敢相信，激動的拉住他的手道，「洪昌，你不會哄我的吧？」

王立冬小聲道，「來借錢的。」

王立冬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后，拍了一包牡丹給小五，告訴他要是有了結果，再過來一趟。

「你家怎麼那麼多人？」何文慧見院子里坐了不少鄰居，疑惑道。

「媽，文濤真要進去了，那這輩子就毀了。」何文慧見三弟還傻愣愣的站著，示意他趕緊承認錯誤，老二何文遠也出聲幫腔道，「媽，這事又不能全怪文濤，那小黃貓欺負文濤好幾次了，上個星期文濤就被他們狠狠打了一次……三弟就是氣不過，想出口氣，誰知道會打瞎眼睛的……這事要說起來，小黃貓的責任更大……」

「今天賣完了，這幾個還是我從同事那要來的。」

一同事小跑著進了后廚，「發福利了，發福利了。」

王立冬聳肩道，「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和她說了什麼吧？」

「五百。」

王立冬道，「最近研究葯膳，看了幾本中醫的書，我瞧出來的。」

王立冬扔出了一顆大蘑菇蛋，「文慧懷孕了。」

與此同時，何文慧在賠償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答應賠償小黃貓家900塊錢，三天內付清。

不過這年代，這種布料卻是高檔貨，耐磨、不走樣，容易清洗、幹得快，國內暫時還沒一家工廠有能力生產，全部需要進口，價錢貴的離譜，一尺布就要3.5元……誰要身上穿件的確良襯衫，就像在2010年手裡拿著一台腎機般耀眼。

一眾鄰居見到何文慧，大多人都沒見過，還以為是王立冬新談的對象，不過還是有兩個見過何文慧，鄰居們的八卦心立即滅了大半……劉母和大哥大嫂見到何文慧，也是有些詫異，劉母讓大兒媳婦招呼何文慧，他則拉著小兒子進了卧室，「怎麼回事？」

她心算了下，加上剛借到的50，總共借到了290塊……還差500……可所有能借的親戚朋友，她都跑遍了……

老三何文濤知道自己這回闖了大禍，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整個人都蔫了，垂著腦袋一聲不吭。往日里有理不讓人無理攪三分的老二何文遠，也成了悶葫蘆。

王立冬咳咳兩聲，道，「我剛才查探了下你的脈相，你有輕微胃炎，要是喝了冰的，會導致胃黏膜血管痙攣，使胃酸減少，導致食慾下降、消化不良、腹痛及腹瀉等癥狀……」

見二食堂不少職工看著他們倆，何文慧臉色微紅，嗔道，「洪昌，你幹嗎？」

她對著大女兒道，「別去借錢了！待會就把他送派出所去，該判和-圖-書幾年就幾年！」

「這麼多？你要來幹嘛？是不是何文遠或者文濤闖禍了？」

「500。」

「以前肯定會不高興，可如今咱們倆不是離婚了，身份不一樣了。」王立冬拍板道，「這事就這麼定了。」

何文慧擦了下眼淚鼻涕，「最好就今天，明天也行。」

「真的？！謝謝你，洪昌。」

王立冬隨口編了個理由，「最近我在學中醫，換個手給我。」

「噓噓，」王立冬忙示意老娘輕點聲，「誰說要和文慧復婚的……我看上去，有那麼傻嗎！」

經過醫院全面檢查，診斷為：「左眼球破裂傷，虹膜脫出，晶狀體混濁，玻璃球脫出。」通俗話講就是，左眼廢了，醫生建議儘早摘除左眼球，以免引起其它病理性改變。

王立冬道，「那你現在跟我回趟家，我把錢給你。正好我們一起吃個飯。」

何文慧想著這事也瞞不住，所以老實交代了借錢的原因，王立冬裝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又問了幾個問題后，道，「我不是和你說過，你家除了你的事，其他人我是不會管的。

「別哭了，好多人都看著了。」王立冬遞上手帕，「快擦擦，多大人了，動不動就哭鼻子。你幾時要錢？」

「啥？文慧不知道？」劉母探頭看了眼何文慧，一臉古怪道，「那你怎麼知道的？」

后廚眾人來到物資倉庫時，隊伍已經排了老長，六子來到隊伍最前面，打探了下這次發放的具體東西，吃喝用全都有，汽水兩大箱，48瓶……花生油10斤，毛巾一打，大米50斤……電影票6張、的確良布5尺。

「嗯，那啥……我最近在研究葯膳……」王立冬瞎掰了幾句……給我看下舌苔……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反覆確認，結果表明……何文慧真的懷孕了。

王立冬用5尺的確良，換了小徒弟的10斤花生油，大米五十斤，再加一沓毛巾……兩人都覺得自己賺了，都笑的美滋滋。

小五搖頭道，「不知道，我過來的時候，倆家人還在談價錢。」

何母皺眉道，「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現在是輕微的，等你發覺不舒服了，那就晚了。到時候就是慢性胃炎了，最近你切記要避免辛辣、太酸、太咸、太甜的食物。」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何文慧想了下后道，「都挺好的，就是中午比較困，現在不是夏天嗎，大家都這樣，你看出什麼了？」

這錢也別賠了，進幾年少管所，好好接受下教育，讓他吃些苦頭，免得將來後悔莫及。」

「慢著。文濤，過來。」何母招呼何文濤站在自己身前，「讓你糊火柴盒，你就說手沒好，使不出勁……he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用彈弓打人，手就有力氣了！！」每次家裡的日子有所好轉，幾個小的就會折騰點糟心事出來，她越想越氣，忍不住給了三兒子一巴掌，「辛辛苦苦把你們養大，你們大姐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她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希望你們能有出息！

何文慧一臉問號，她今天根本沒說什麼。

「知道了。」何文慧騎著二慶的自行車來到了單位，找到了俊玲姐，把三弟打瞎別人眼睛的事情大致說了說，高俊玲聽了是大吃一驚，這何文濤她從小看著長大，雖然有些皮，但沒想到竟然闖出這麼大禍事，得知只要賠錢，對方就同意私了后，高俊玲便知道何文慧找她的目的，「對方要多少賠償？」

上個月因為增加了外賣窗口，整個二食堂營業額足足比以前翻了兩倍多，利潤也是水漲船高，除去所有開銷和上繳局裡的利潤，上月留在食堂的利潤還有6000多。

吃好飯，何文慧受不了何母那灼熱的眼神，借口家裡還有事，匆匆出了劉家，騎在路上，她對著身旁的王立冬道，「洪昌，你媽今天怎麼回事？怎麼那麼怪？！」

六子立即跑回自己位置，和師傅、燕子說了說福利的情況，王立冬聽了沒覺得意外。

王立冬見女人曬得滿頭大汗，忙幫她停好自行車，兩人來到不遠的供銷社，買了兩瓶常溫的橘子水，何文慧接過汽水道，「這麼熱的天，要不換冰的吧？」

寧國市第二食堂

他記得前幾年，有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被一個小孩子用弓箭射瞎了一隻眼睛，過錯方就賠償了15塊錢，另外付了安裝假眼費用的三分之二。

這年頭，死個人也就賠償一年左右的工資，家裡要是有孩子的再加200元，差不多也就是七八百的樣子。

「開學前，文濤哪都不許去，給我待在家裡看書複習功課。」何母說完，沒聽到兒子動靜，厲聲道，「聽到沒有！」

他把發的福利捆好，推著車來到車棚，剛停好準備回后廚時，發現前妻著急忙慌踩著車，來到了大門口。

王立冬帶著何文慧回到后大門，讓她在車棚等著，他回到后廚拿了兩個蛋撻，另外又洗了一個蘋果，何文慧從來沒吃過蛋撻，接過聞了聞，一股奶香味，「這是什麼點心？」

「那你和我說什麼孫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立冬簡單說了下借錢的緣由，劉母聽完表示堅決反對，手指狠狠戳了戳他腦門，好不容易跳出了那狼窩，都離婚了，腦子又不清醒了，竟然又要去趟何家這趟渾水。

燕子好奇道，「師傅，這可是的確良，現在外面都缺貨和圖書呢，搶都搶不到。」

月初就有小道消息，這個月的福利比過年年貨還要多不少，職工們早就翹首以盼，等的花兒都快謝了。

這才幾歲，就敢把人的眼睛打瞎，要是再不好好管教，等走上社會，和別人起了矛盾，是不是要提刀殺人？

什麼毛病，自己不是答應借錢了嗎。

何文慧伸手抓住他的雙手，懇求道，「洪昌，這事也不能全怪文濤。文濤要是進了少管所，這輩子就毀了……就算我求你了……」說著說著，就掉起了金豆子……

何文慧臉頰微紅的點點頭，今天忙活了一天，何況也沒心情吃飯。

安全送何文慧回到何家大院門口，「進去吧，」

吃晚飯的時候，隔一會兒就給她夾菜，還貼心的親自幫她加飯，那態度簡直比親媽還要親，嚇得她一頓飯都沒吃出什麼味來。

「洪昌。」何文慧瞧見他，立即喊了一聲。

屋裡一片死寂！

等小黃貓一家子離開后，何文慧詢問母親，家裡拿得出多少錢，何母嘆氣道，「家裡現在只有120塊錢，還差800塊。」

「他們準備多少錢私了？」

見到母親的臉色好轉了不少，何文慧道，「媽，我現在去趟單位，找俊玲姐。」

王立冬道，「等文慧走了，我再告訴你。記得別露餡，千萬別露餡！」

王立冬拉著何文慧，坐在了門口的長條凳上，「文慧，你找我是……？」

「咕嚕嚕……」何文慧肚子發出一陣飢餓抗議聲，王立冬道，「你中午沒吃飯？」

「文慧，最近你沒覺得哪裡不舒服？比如食欲不振，或者……噁心犯困……」

等何文慧把蘋果吃完，倆人騎著自行車，回到了新民巷6號。

何文慧抱住他，『嗚嗚嗚』又大哭起來。

「胃炎？洪昌，你不會看錯了吧，我最近胃口挺好的，也沒覺得不舒服。」

一個月下來，二十米內不說百發百中，但基本能指哪打哪。正打算找王立冬報仇時，撞上了小黃貓一夥，雙方原本就有舊怨，小黃貓又想起小花園挨揍的慘事，廚子他打不過，正好拿廚子的小舅子出氣，就逮住何文濤胖揍了一頓，走前還用新鮮的黃湯給何文濤洗了把臉。

東西太多，大家都把自行車推到了物資倉庫，王立冬領了自己的福利，招呼兩徒弟，「你們倆誰要的確良布？」

王立冬掏出手帕，幫著擦了擦，「行了，別哭了，我借。」

就是把房子賣了，都填不上這個大坑！

「嗯，路上騎慢點。」

何母嘆了口氣，「和俊玲把原委說清楚了。讓她有時間就來家裡坐坐，已經好久沒來了，就說我想她了。」

最近一個多月忙著和文藝女青年們交流心得，竟然把這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重要的事給忘了。伸手抓住何文慧的手腕，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劉母也沒深究，不解道，「這可是大好事啊，為什麼不告訴文慧……」

何母被噎的不輕，不過態度也軟了不少，何文慧見狀忙拉著三弟，態度誠懇的認了錯，並且表示以後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何文慧鼓足勇氣把賠償金額報了出來，「家裡還有120塊錢，俊嶺姐，你能不能借我800塊錢，你放心，下個月開始，每月發了工資，我就還你15塊。」

乖乖，這麼多東西，起碼值六七十塊！

何文慧看了下進進出出的人群，把汽水喝完，拉著他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洪昌，我想借點錢。」

估摸了下時間，已經一個多月，快二個月了……看來自己的種子還是挺好使的。

「一毛五一個。」

王立冬看了眼客廳，發現何文慧正和大嫂說著話，便湊到老娘耳邊道，「媽，想不想要孫子？」

何文慧一臉感激道，「洪昌，今天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以後每個月都會還你錢的。」

「我家裡有，用不上，你們倆誰要？」

何文慧想了下后道，「馬上就吃晚飯了，我帶回去明天當早飯吃吧。」

李大姐看了下掛鐘，都五點五十了，「怎麼這個點發福利，都下班了。」嘴上抱怨著，可兩條腿卻老實的往物資倉庫走。

王立冬瞥了眼糧倉部位，明顯比以前大了兩圈，這女人竟然沒覺察出來？

「多少？」

王立冬轉身走到大門前，一個多月不見，小女人面色紅潤，胖了不少……仔細打量一番后，重重拍了下大腿！

……

按照當下的規矩，利潤留成的使用：用於發展生產方面的不得少於百分之六十，用於職工福利和獎金方面的不得超過百分之四十。

王立冬吸了口煙，文濤沒讓他失望，小傢伙是真勇，「小黃貓家什麼反應？報警了沒有？」

「葡式蛋撻，快吃吧。」

「何家怎麼說？答應了？」

何文慧有些納悶，剛進門的時候，劉母瞧她的眼神中，明顯有些不喜，一眨眼功夫，就對她熱情的過分。

自從被王立冬打折了手腳后，老三何文濤為了報仇雪恨，每天都會帶著自己做的彈弓，去家附近的廢棄工廠苦練技術。

平均分攤到每個職工，差不多就是六十多元。師兄這人膽子小，手腳一直很乾凈。

「知道，知道，我出去了。」劉母強壓住內心的激動，大孫子，大孫子，老劉家要有大孫子了……

劉母疑惑道，「想啊，我做夢都想，可借錢和孫子有什麼關係？……不是，洪昌，你不會是想和文慧復婚吧？！……告訴你，這事我絕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