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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台下的人，聽著我的話，頻頻點頭。

所有人都沉浸在我描述的輝煌燦爛的場景中，他們眼睛里閃現出灼灼的光芒，神情激動。

看著前方，看著大廳里的人，那一張張面孔在我的視線里慢慢模糊起來，這個時候，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頭腦一片空明。

當我們七個人走到講台上一次排開的時候，大廳里的人全體起立，熱烈鼓掌。

大廳里的氣氛，也隨之進入了高潮。

壁克馥和格蘭特把我引到了講台之上，握著那個話筒，我的手在顫抖！

「福特，咱們公司的榮譽可都壓在了你的身上，這回一定要壓死他們米高梅！」阿道夫·楚克對坐在身邊的約翰·福特哈哈大笑道。

山姆·布希的話，有如一點火星引爆了彈藥庫，整個大廳一下子爆炸了！

「不能！」

「我渴望有一天，一百年之後，兩百年之後，或者是更長的時間之後，我們的後代在參觀好萊塢電影博物館的時候，可以指著我們的照片說：『這些都是好萊塢的偉大的捍衛者！是他們留給了我們一個高尚的電影聖地！』，而不是，他們在一片瀰漫著銅臭的膠捲中悲切地懷念我們！」

「老闆，愛迪生剛才給你說了什麼？」斯蒂勒從梅里愛手裡接過提名證書，裝著看上面的字跡低聲問我道。

他這麼一送，讓阿道夫·楚克一下子愣了起來。

弗拉哈迪繼續說道：「眾所周知，我現在是偉大的夢工廠的一員，可是這個獎項卻要划入派拉蒙公司的帳下，這讓我很尷尬。儘管如此，我還是要謝謝派拉蒙公司的老闆阿道夫·楚克先生，謝謝派拉蒙，是他們投資讓我拍攝了這樣的一部電影，我更要感謝我現在的老闆安德烈·柯里昂先生，是他創造了紀錄片的這個概念，並對這個片種的一系列的原則做了闡釋，可以說是他，讓紀錄片這個片種正式在電影中佔據一席之地，我從他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感謝評審委員會和廣大的影迷觀眾把最佳紀錄片獎頒發給了我，我希望自己能在下一年拍攝出更優秀的電影，我希望明年自己也能站在這兒領獎台上，不過到那個時候，我不希望再出現這樣的尷尬的局面。謝謝。」

「女士們先生們，好萊塢作為電影聖地，已經存在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對於整個人類歷史來說，只是個短短的瞬間，但是對於好萊塢來說，它是全部！二十年中，一代代的電影人為了心中的夢想，為了這門新興藝術的發展鞠躬盡瘁！那是無比光榮的二十年！是讓所有好萊塢人每每憶起就激動不已的二十年！在那二十年中，誕生了許多真正的藝術電影，無論是埃德溫·波特的《火車大劫案》還是格里菲斯的《黨同伐異》，無論是地密爾的一系列的市民電影還是卓別林的夏爾洛系列，都是讓好萊塢引以為榮的光輝傑作，難道我們要能讓這些代表著好萊塢傳統的東西被活活埋葬嗎？！」

我死死地握住話筒，雙目圓睜地看著台下的人，厲聲道：「女士們先生們，我將永遠捍衛作為電影聖地的好萊塢！不管是粉身碎骨還是永墜深淵！我將永遠堅守在這裏，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直到太陽高高陞起！直到光芒照耀大地！我將和全體夢工廠的人將和我們所有的聯盟電影公司，為捍衛好萊塢的獨立和自由誓死血戰！不管湧來的是惡狼，還是滿身銅臭的魔鬼！我將為捍衛好萊塢的光榮傳統和電影人的生存空間而戰！不管是天崩地裂還是黑暗永罩！」

大廳里的人都愣了，但是當他們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後，很多人開始鼓掌。

看到了這些，所有人都明白下一個獎項將會是什麼了。

「反正給我站直了，抬頭，挺胸，斜向上四十五度角望！」我給這兩個傢伙下了道命令。

很多人轉臉看著阿道夫·楚克和我，表情複雜。

每次我剛準備開始張開嘴準備說話的時候，掌聲就會想起，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大廳里才勉強恢復了平靜。

……大廳里，群情激昂。

而一向以老練沉穩著稱的西席·地密爾這個時候也是滿臉赤紅氣如牛喘，他根本沒有聽到馬爾斯科洛夫的話，而是渾身顫抖地看著講台上禮儀小姐手裡的那個最佳導演獎的獎盃。

「管他呢，等會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直接找他不就知道了嗎。現在咱們先把這一關給過了。」我把提名證書拿在手裡翻看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等待格蘭特他們宣布結果。

「女士們先生們，我還要感謝一個人！這個人，從小就陪在我的身邊，他照顧我，為了我，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教給我一個道理，這個道理，我終生作為自己的行事標準，那就是堅持不懈！即便是粉身碎骨，為了心中的和_圖_書理想也要堅持不懈！我要感謝我的二哥，鮑吉·柯里昂！他讓我永遠可以挺直脊樑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他用他的行動告訴我，人應該有自己堅守的東西！那就是良知、道德和責任！」

「等會頒獎典禮結束了，別忙走，我找你有事情。」愛迪生對我擠巴了一下眼睛，走開了。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山姆·布希拿起了信封。

我放開話筒，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獎盃。

「柯里昂！」

太滑稽了，這樣的獎項，凡是得知自己被提名的人，沒有一個不希望那個金燦燦的金羽獎盃能夠落到自己手裡的，可這傢伙倒好，生怕自己會奪了那獎。

大廳里的人對弗拉哈迪的這番說詞很欽佩，他做到了彬彬有禮落落大方，讓派拉蒙和夢工廠都維護了自己的面子，這種做法，也讓我很是滿意。

……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個獎盃之上，凝聚在那枚金色的羽毛上。

……

「這樣的結果，未免有點戲劇性了！」

「第一屆哈維獎最佳導演獎的獲得者是……安德烈·柯里昂！《勇敢的心》和《好萊塢故事》的導演！夢工廠電影公司！」

「得了吧！有我們的地密爾大導演在，最佳導演獎還輪不到你們拿！」馬爾斯科洛夫也是對西席·地密爾抱有極大的希望。

「女士們先生們，最佳導演獎是哈維獎所有獎項中最重要的一個獎項。我們很高興地看到，今天站在台上的七個導演，有西席·地密爾這樣的好萊塢老電影人，也有劉別謙、約翰·福特和金·維多這樣的中間派，還有斯蒂勒、茂瑙這樣的第一次在好萊塢執導電影的好萊塢新銳，更有好萊塢一代電影大師安德烈·柯里昂！看著他們，我們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好萊塢的光輝未來！有了他們，好萊塢電影人的旗幟就永遠不會倒！也不可能倒！」

阿道夫·楚克也很尷尬，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安德烈，如果真的是弗拉哈迪獲得了金羽獎並且算到了我們派拉蒙的身上，你可不能怪我們。」

他這嘀咕聲，讓旁邊的斯蒂勒和斯登堡等人紛紛發出一陣竊笑。

約翰·福特、西席·地密爾、劉別謙、金·維多、斯蒂勒、茂瑙和我。

他看著那個獎盃，然後看著我，目光獃滯。

「如果他們的這些打算成為現實，我現在就可以預測出好萊塢將變成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在那裡，所有人都以金錢為最大的目標，藝術，成為可憐的遭人遺棄的名詞，廣大電影人，那些有著天才般的藝術領悟力的電影人，將成為金錢的奴隸！他們沒有創作自由，更沒有完整表達自己思想的自由！這樣的一個地方，將是一個可怕的地獄！一個所有電影人的地獄！這樣的一個地方，是電影人的死亡沼澤！」

兩個人果真按照我說的做了起來，擺出了一副雄赳赳的樣子。

「安德烈，我看好你！」愛迪生把證書交給我，趁著空閑時間低聲對我說道。

先是二樓和三樓的影迷們齊聲高呼，然後從酒店的外面傳來了同樣內容的更大的吼聲。

「我還看見，在好萊塢內部，也開始出現了和那些財團狼狽為奸的事情！我問你們，對待這樣的人，我們該怎麼辦？！」我大聲吼道。

整個大廳彷彿午夜的墳場，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約翰·福特這個時候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只是機械地點著頭，估計已經激動得快要崩潰了。

啪啪啪！掌聲再次響起。

「把他們趕出去！」

「瞧你那點出息！給我挺直了！你看看茂瑙！看看人家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台下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小子要是給我們夢工廠丟人，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你就不能向茂瑙學習一下？！」我白了斯蒂勒一眼，指了指站在我另一邊的茂瑙。

「評審委員會認為，紀錄片，是1926年好萊塢電影的最大收穫之一，這一年，這一片種正式在好萊塢確立，而它的創造者，被稱為紀錄片之父的羅伯特·弗拉哈迪先生，在《摩阿拿》一片中，為所有紀錄片樹立了一個創造標準，這個標準就是真實，真實，再真實！《摩阿拿》所展現出來的迷人的天然感染力，讓人為之驚嘆！」

呵呵呵呵，台下的人發出了一陣友善的笑聲。

這老頭找我能有什麼事情？看著他的背影，我一下子糊塗了起來。

他找我能有什麼事情？

這一刻，大廳里各個電影公司之間的界線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這裏，沒有米高梅，沒有派拉蒙，沒有夢工廠，沒有華納兄弟，只有一個群體，它的名字，叫好萊塢！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從後面傳來了馬爾斯科洛夫和阿道夫·楚克的驚呼聲。

台下的人群中開始發出了https://ｍ.heｔubｏｏk.ｃｏm•coｍ一聲聲的高吼，與此同時，一道道目光，如同一柄柄鋒利的長劍，刺向了互助公司凱賽爾、艾特肯、包曼和弗洛伊勒四巨頭的身上，當然，還有和他們沆瀣一氣的卓別林。在眾人的銳利的目光之下，這些傢伙灰溜溜地低下了腦袋。

台下的歡呼聲和酒店外面的民眾的歡呼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

「女士們，先生們！感謝評委會把這個代表著哈維獎最高獎項的獎盃頒給了我，也感謝所有影迷的支持！你們的厚愛，讓我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好萊塢電影人心中的那把對於藝術追求的純粹之火被我點燃了起來，這些人，每個人當初走入電影這個行當的時候，內心都會有一份純粹的對於電影藝術的憧憬，即便是像馬爾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這樣的人，也同樣擁有，我的呼喚，抹去了落在他們心頭的塵埃，讓他們一下子記起了自己肩膀上的責任！

這段旋律，大家太熟悉了，因為每一部夢工廠出產的電影，在一開始放映的時候，都會響起這段音樂，以此同時，電影的銀幕上，也會出現那個咆哮著的張牙舞爪的紅色巨龍的廠標。

「你這傢伙，得了獎應該歡喜才是，去，領獎去！」我笑著推了他一般，弗拉哈迪腳步踉蹌地走上了講台。

「夢工廠，萬歲！」

「下面，請山姆·布希先生宣布第一屆哈維獎最佳導演獎的獲獎名單！」格蘭特把手裡的那張萬眾矚目的信封交給了山姆·布希。

弗拉哈迪已經愣掉了，他的臉上沒有少的喜悅，有的則是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羅伯特，你這是幹什麼，這個獎盃雖然掛在我們派拉蒙的帳下，但是你是有權持有的，而且這卻是對你的獎勵，你交給我幹嗎？」阿道夫·楚克搖了搖頭。

「怎麼放起了各大電影公司的廠標音樂了？」坐在我身邊的二哥低聲問我道。

人群發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吼聲。

「老闆，是你！是你獲得最佳導演獎！」我旁邊的斯登堡和茂瑙同時拉住了我，大聲叫道。

人群的高呼聲中，我看見互助公司的四巨頭羞愧地彎下了腰頭越發低了下去，而他們身邊的卓別林，聽了我的話，則眉頭緊鎖，一臉的悔意，他彷彿記起了當初自己為什麼要走上電影這條道路。

「楚克，這此說不定讓你撿到了個漏子。」馬爾斯科洛夫對阿道夫·楚克開玩笑道。

大廳里頓時議論紛紛。

我揚了揚眉毛，拍著他的肩膀道：「羅伯特，你放心，明天我一定還讓你站在那個講台上再領一次。」

「叫我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留下來，說找我有事情。」我低聲道。

最佳導演獎，可以說是所有獎項中最重要的一個獎項，也是最引人關注的獎項，從一開始人們就已經在預先猜測誰將捧得最佳導演獎，評審委員會卻把這個獎項放在了最後的壓軸位置上，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他們罵歸罵，被提名的七個導演在眾人的齊齊注視之下，走上了講台。

我看了一些和我站在一起的這幾個人，西席·地密爾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約翰·福特暗中雙手合十開始禱告，金·維多抬頭看著頭頂，不敢正視前方，劉別謙和金·維多正好相反，他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表情凝重，至於斯蒂勒和茂瑙，則全身顫抖，估計馬上就要抽風了。

「老闆，我現在心裏好受多了。」弗拉哈迪轉臉對我笑道。

我在等待那個結果被宣讀出來。

在眾人的齊齊注視之下，山姆·布希撕開了信封。

而老爸、老媽和二哥，則潸然淚下。

「一年多以來，我很高興地看到，無數好萊塢人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堅定地走著先前一批老電影人傳承下來的道路，這個道路，是把電影當作一門藝術的道路！是不僅僅把拍電影當成是賺錢的行當的道路！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我們就會迎來輝煌的明天，一旦偏離了它，我們就會成為迷途羔羊！」

「但是，我也看到，我們的所有努力，我們想打造一個電影聖地的努力，開始受到了威脅！一個個財團開始對我們虎視眈眈，大量的黑色資金蠢蠢欲動，他們想把這裏變成和他們的汽車公司、石油公司沒有什麼不同的賺錢的工具！他們想像建立工廠一般，把我們心目中的聖地建立成一個巨大的印鈔機，在這裏，只有金錢，沒有藝術！」

他說得沒錯，不管這個獎盃在名義上屬於哪個公司，弗拉哈迪卻是不折不扣的擁有者，現在他卻要把到手的榮譽送出去，這不能不讓阿道夫·楚克有點手足無措。

我看見阿道夫·楚克和馬爾斯科洛夫這些人都對我鼓起了掌，對於這個結果，他們是接受的，也是承認的，其他電影公hetubook.com.com司的人，也都紛紛加入到了高呼的人群中，特別是環球公司、20世紀電影公司、比沃格拉夫電影公司等這些和夢工廠處於同一聯盟公司的人，都把我的勝利，當成了他們自己的。

這吼聲，像是摧枯拉朽的海嘯，一下子將大廳淹沒，很多人欣喜地相互擁抱，彷彿獲得獎項的人，是他們自己！

台下的夢工廠軍團沸騰了，甘斯他們一個個相互抱著一起，老媽和老爸則老淚縱橫，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二哥看著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胸前的那個家徽，然後向我高高舉起了拳頭。

「這老頭找你還能有什麼事情？難道想東山再起進入電影業？」斯蒂勒壞笑道。

「女士們，先生們，我渴望有一天，當我老了，我的孩子們可以在看完一部部優秀的電影之後坐在院子中和我分享他們的觀影經驗！我渴望他們可以滿臉憧憬地告訴我，好萊塢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地方，一個可以讓人知道活著的意義的地方，而不是一個沾滿著銅臭只會引導人墮落的爛泥沼！」

「你這是幹嗎？不管這容易屬於哪個公司，獎盃是你的，知道嗎？」我看著弗拉哈迪，正色道。

「讓他們滾蛋！」

「弗拉哈迪先生，得了這個獎，有什麼感受？」旁邊的壁克馥見他一言不發，趕緊提醒道。

「夢工廠，萬歲！」一聲高呼從二樓的一個地方傳來，馬上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呼。

「誓死血戰！」

「不行了，我要暈了。」站在我身邊的斯蒂勒全身顫抖笑聲對我說道。

他們倆猜到了，其他人也猜到了，大廳里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今天，無論最後誰捧得了金羽獎，剩下的人，都是同樣值得我們尊敬的，都是同樣光榮的！下面，請愛迪生先生、盧米埃爾兄弟、梅里愛先生、龐茂先生、海斯先生和布希先生給七位導演頒發獲獎提名證書！」

台下，不論是馬爾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這樣的電影公司的老闆，還是普通的導演、演員，或者是觀眾，高舉著拳頭齊聲吶喊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下面是第一屆哈維獎最佳導演獎的頒獎儀式，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七位獲得提名的導演上台！」格蘭特衝著台下的各個公司的席位揮了揮手。

這段音樂一結束，馬上另外一段音樂又響了起來，這段音樂對於所有人來說，也是熟悉的很，是米高梅電影公司的廠標音樂。

「不能！」

愛迪生等人拿著證書走到了我們的跟前，給我頒發正式的，正是愛迪生本人。

接下來，20世紀電影公司、派拉蒙電影公司、華納兄弟電影公司三家電影公司的廠標音樂也相繼奏響，大廳里發出了一片喧嘩聲。

然後，我就聽到了茂瑙傻頭傻腦的一句話：「老闆，我這不是鎮定，而是全身都僵硬了！」

台上，約翰·福特、西席·地密爾等人也都紛紛向我表示祝賀，我們都是老朋友，彼此相互熟悉，他們雖然沒有獲得這個獎項，但是那種喜悅和祝賀，卻是發自肺腑的。

「好萊塢是我們好萊塢人的好萊塢！」

「好萊塢是電影人的好萊塢！」

人群激動了起來，爆發了一聲聲的高吼。

「堅守！」

山姆·布希緩慢地把那張名單展了開來，眾人的注視讓他很是受用。

「誓死血戰！」

「嗯！」弗拉哈迪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年多以來，我很高興地看到，一批批的優秀影片誕生，一批批的優秀電影人把自己的心血和對世界、對人生的思考烙在了那一卷卷滾燙的膠片上！米高梅、派拉蒙、環球公司、比沃格拉夫……，在這些真正的電影公司里，我已經看到了好萊塢的光明前景，我為我能生活在這樣一個地方而驕傲！我為擁有這樣的真正的電影同行，而感到自豪！」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我站在這裏，拿著這個獎盃，感到無限光榮！我之所以感到光榮，是因為這枚獎盃代表著崇高的好萊塢光榮，這份光榮，從埃德溫·波特手裡傳下來，從格里菲斯手裡傳下來，從無數電影先輩的手裡傳下來，傳到了我們的手中，至今仍然灼灼閃爍！你們告訴我，這份光榮，到我們手裡就要被銅臭淹沒嗎？！」

「責任！」

「派拉蒙公司這次得了便宜。」

弗拉哈迪聳了聳肩膀道：「得到這個獎，我很尷尬。」

「夢工廠，萬歲！」

對於這個獎盃，阿道夫·楚克自然是十分想要，但是現在當著我的面，弗拉哈迪把這個獎盃送到了他的跟前，阿道夫·楚克就根本不好意思收下了。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將會為維護好萊塢的光榮和自由，流盡最後一滴血！這是我們的承諾！我們不會讓好萊塢的光榮傳統葬送在我們的手中和*圖*書！葬送在洶湧而至的銅臭的波濤里！這是我們的決心！我們會讓這個金羽獎盃，永遠成為電影的最高榮譽！這是我們的理想！為此，我們向那些想把好萊塢當成自己印鈔機的人那些想把好萊塢當成和他們的汽車公司一樣的賺錢機器的宣布：好萊塢是我們好萊塢人的好萊塢！好萊塢是電影人的好萊塢！這，就是我要說的！也是我要做的！」

弗拉哈迪也重重地長出了一口氣。

我笑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下一個要宣布的獎項應該是最佳導演獎了，獲得最佳導演獎提名的七個人，來自五家公司，剛才放的，就是這五家公司的廠標音樂。」

講台上，在禮儀小姐的攙扶之下，托馬斯·愛迪生，盧米埃爾兄弟以及梅里愛被領到了講台之上，與此同時，先前頒獎的龐茂、海斯等人也都被邀請到了台上。

華納兄弟公司的劉別謙，使勁地扯著他的領帶，那條領帶已經被他扯得完全變了形，彷彿一個絞刑套一般勒在他的脖子上。20世紀電影公司的金·維多，則雙手捧著臉注視前方，五官被他自己揉得完全扭曲。

「這幫傢伙，直接頒發不就完了嗎，還要都上去幹嗎？！難道每個人都給一個獎盃！？」馬爾斯科洛夫本來就有心臟病，恨不得馬上就知道結果就用不著擔心了，可格蘭特他們這麼一搞，老馬就有點受不了了，趕緊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藥瓶，從裏面拿出了一粒藥丸放到了自己的嘴裏。

格蘭特的話，讓大廳里的人深以為是，雖然獎盃只有一個，但是並不意味著那些沒有捧得獎盃的人，就不是優秀的人。

「女士們先生們，我不希望許多年之後，真正的電影人為領到這個獎而感到恥辱！我希望過了一百年、兩百年、一千年、兩千年，能夠擁有這個金羽獎盃，仍然是成千上萬電影人的最高理想！我希望好萊塢城頭的那枚自由大旗永不飄落！我希望好萊塢遠遠沉浸在普照之光中！我希望那份好萊塢的光榮，可以從我們的手中一直傳承下去！直到滄海桑田！直到海枯石爛！」

我笑道：「既然這是羅伯特真心送給你們的禮物，那你們就接著吧，無論怎麼說，沒有你們投資拍攝，他也不可能拿到這個獎盃。」

山姆·布希的聲音響了起來：「第一屆哈維獎最佳紀錄片獎的獲得者是……羅伯特·弗拉哈迪，派拉蒙電影公司！」

「柯里昂！」

身為夢工廠人，弗拉哈迪如果拿到了金羽獎卻要算到派拉蒙電影公司的賬上，這未免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聽到這段音樂，很多夢工廠的忠實影迷都下意識地綳直了身子，擺出了在電影院里才有的姿勢。

與此同時，在一片騷亂之中，我聽到山姆·布希的聲音：「評審委員會認為，憑藉著《勇敢的心》和《好萊塢故事》兩部電影獲得提名的安德烈·柯里昂導演，在1926年創造了好萊塢的電影奇迹！這一年，一部《勇敢的心》感動了億萬觀眾，也吹響了自由的號角！這一年，《好萊塢故事》開創了歌舞片這個新片種，為好萊塢電影的發展提供了一條新的康庄大道，電影中的優美歌曲，傳遍了美國的各個角落！除此之外，柯里昂先生還參与完成了多部電影，在這些電影中，柯里昂先生雖然不是導演，但是卻是電影的精神核心，我們可以看到，他參与的電影中，帶有明顯的柯里昂式的特有風格！柯里昂先生是電影界的天才！他用攝影機向我們展現一個全新的世界，他也用攝影機引領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在好萊塢，沒有任何一位導演的作品能對社會起到那麼大的推動作用，也沒有一位導演能把電影拍得像他那樣可歌可泣堪稱完美！柯里昂先生是好萊塢電影人的驕傲！是當之無愧的好萊塢電影之父！」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陣海嘯般的吶喊。

「這幫傢伙的辦事風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會搞一些莫名其妙的花樣！狗娘養的，我要快要受不了了！」阿道夫·楚克摸了摸他的禿頭，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那淚，是喜悅而自豪的淚！

大廳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靜得沒有一點的雜音，所有人都像木雕石塑一般，把目光集中到了講台之上。

我們正說著話，大廳里突然響起了一陣激昂的旋律，所有人聽著這旋律都愣住了。

「不能！」

「狗娘養的，終於到最佳導演獎了！」

弗拉哈迪緩步走到了我的跟前，然後把手中的獎盃越過我的肩膀遞給了我身後的阿道夫·楚克。

「安德烈，祝賀你呀！這個獎項，你當之無愧！」和我關係最好的約翰·福特緊緊地抱住了我，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弗拉哈迪一臉的真摯，沒有任何虛假的表情，看來這個獎盃，他還真的不https://m.hetubook.com.com打算要。

雖然他是好萊塢電影界的前輩，但是他已經有很多年不親自插手電筒影界了，他的大部分的經歷都放在了他的那個通用電氣公司上面，這個公司，可是照明業的龍頭老大，而且現在已經把觸角伸向了各個領域，很有勢力。

在我身後，阿道夫·楚克驚呼了一聲，然後露出了尷尬的而又喜悅的笑容，他隔壁的馬爾斯科洛夫則是無可奈何地搖了起了頭來。

「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阿道夫·楚克哈哈大笑，接過了弗拉哈迪手中的獎盃。

「一年多以前，當我準備拍攝電影進而走入好萊塢的時候，我就告訴我的同伴，我們要創造好萊塢沒有的輝煌！這一年多以來，夢工廠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總算是初具規模。有些人說我們成功了，其實我們遠遠沒有！因為有太多太多的電影要拍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好萊塢這個地方，還沒有迎來屬於它的真正的黃金時代！」

嘩嘩嘩嘩！隨著山姆·布希這段最長的頒獎詞讀完之後，大廳里響起了風暴一般的掌聲。

「謝謝。」我朝他微笑了一下。

但是，接下來，我的話鋒一轉，把他們從這種憧憬當中拉了出來。

……

「一年多以來，我很高興地看到，在我們的努力之下，好萊塢一項項的建制被確立，一步步地走向了成熟。法典執行局的兩次改革，電影分級制度的頒布，哈維獎的設立……在我們的努力之下，好萊塢已經逐漸成為一個電影聖地，一個閃耀著迷人光芒的電影聖地，這樣的一個地方，已經成為了全世界所有電影人渴望參与其中的地方！能夠擁有這樣一個聖地，能夠親自建造這樣一個聖地，對於我們來說，將是多麼榮幸的一件事情呀！」

「我渴望有一天，我的兒子為能夠擁有一個真正的從事電影的父親而感到驕傲，並且，他能在接過從我手中傳過的那架攝影機繼續為好萊塢的自由奮鬥而感到驕傲！」

「女士們先生們，獲得了這個獎，我要感謝我的父親和母親！當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一直給我講述好萊塢的早期黃金時代，講述那是一個多麼讓人懷念的時刻！在那個時候，電影人可以拍攝任何自己想拍的電影，那一部部電影，一部部凝結著前輩們心血和思考的藝術品，讓這個本來荒涼的小鎮，一片繁華，成就了今日好萊塢的輝煌！我要感謝我的母親，是她當了自己的首飾用換來的錢湊給我作第一部電影的經費，而她對我的要求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估計沒有這個可能，愛迪生是絕對不會在好萊塢開電影公司的，他討厭這個地方。」旁邊的茂瑙搖頭道。

弗拉哈迪笑了笑，對我說道：「老闆，這樣的一個獎盃，我就是收下來，心裏也是有疙瘩的。再說，以後我還可以拿，以夢工廠導演的身份拿金羽獎盃。楚克先生，我十分感謝你們投資拍攝《摩阿拿》，這個獎盃，算是我對你們的感謝吧。」

我的心底生出了無數的疑問，卻完全沒有任何的頭緒。

我笑道：「那是自然，誰讓那部《摩阿拿》是你們派拉蒙投資的呢。」

而很多電影人，則疑惑地望著講台，不知道格蘭特他們搞什麼鬼，為什麼在頒獎典禮上播放夢工廠的廠標音樂。

「柯里昂！」

弗拉哈迪坐在位置上，雙手捂住臉，嘴裏嘀嘀咕咕道：「千萬別是我！千萬別是我！」

人們看著我，等待我的獲獎感言。

「說得好！」

大廳里的人，都擺好了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很多人都想看看，如果弗拉哈迪獲得了最佳紀錄片獎，會有怎樣的場面。

「拍自己想拍的電影！這應該是所有電影人追求的最大理想！也是所有觀眾對我們的要求！這樣的電影，不是單純為了賺錢而製作的嘩眾取寵的虛假光影，不是我們的後代看到了之後會露出鄙夷表情的只會腐朽的膠片！它應該是永垂不朽的，應該是包含著電影人的思考，給世界帶來光明的！我很驕傲，我的父親母親給了我正確的電影觀！我很驕傲在好萊塢遇到了無數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兄弟！」

「楚克先生，這個獎盃，是你們派拉蒙該得的。」弗拉哈迪微笑著說道。

「柯里昂先生，我們支持你！」

「果然是這樣的結果！」

可以說，評審委員會幾乎了弗拉哈迪應有的評價，甚至送給了他「紀錄片之父」的美譽，這樣的讚揚，是毫不吝嗇的。

「安德烈，你看這……」阿道夫·楚克看了一眼那個金燦燦的金羽獎盃，轉臉望著我，等待我的答覆。

弗拉哈迪從山姆·布希手裡接過獎盃，木頭一樣地走到講台上，握住話筒，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的意思我明白，他要說的是，柯里昂家族，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