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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畫面突然切到了那個冰封的小湖。天空下著雪。湖邊燃燒著一堆火，那個老頭火邊，看著飄揚著雪花的湖面。

父子之間的融洽關係，讓大廳裏面氣氛頓時寬鬆了起來。

「死了。」老頭低聲說道。

「我很確定。因為剩下的九部電影，劇本全部由我親自創作，夢工廠會成立《十誡》拍攝組，我擔任總監製，所以下面的九部作品，絕對會更加精彩，而且夢工廠的導演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單獨執導一部，這樣的話，觀眾看一看到不同風格，不同思想的作品。」

他走出家門，和周圍的鄰居打招呼。

老頭笑了起來：「孩子，這不是死亡。是新生。」

「你們怎麼也跑來了？外面那麼熱鬧，就不想湊一湊？」我笑了起來。

那是十誡的第一誡：「我是耶和華，你的上帝，曾將你從埃及為奴之地領出來，除了我之外，你不可有別的神。」

那對吵架的婦女抱著女兒往樓梯處跑，德妮的母親過來看著父親，告訴湖邊出事了。

父親搖了搖頭：「不可以，現在太晚了。我現在出去散步，不過當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看到你在穿上睡著了。」

父親拒絕了瑪麗亞的做法。

「安德烈，我沒有想到，這部電視電影竟然能夠獲得大家如此的喜歡。」海蒂看著我，笑顏如花。

休息室里的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然是。」瑪麗亞給巴伯切了塊小牛排。

柯立芝十分騷包地把插在胸前口袋裡的那朵標誌性的玫瑰拿了出來含在嘴裏，然後走到格里菲斯的跟前，一把把格里菲斯拉了起來，跳了一段激|情四射的探戈。

然後巴伯懇求父親和自己玩數學遊戲，而遊戲的內容就是計算小湖冰面的厚度。

鏡頭推入房間之中。

這樣的日常生活，卻因為出現在銀幕上，變得耐人尋味。

父親趕了回來，他擰開了兒子房間的燈，看到兒子在床上睡得很香。

「這樣的鏡頭，完美！完美！」西席·地密爾連連讚歎。

「我，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信仰上帝的女人。」瑪麗亞喝了一口咖啡道：「不過我猜你爸爸肯定該有困惑的時候，他的生活很有理性，但是那並不代表上帝不存在，懂我的意思嗎？」

小湖的旁邊，已經圍滿了人。人們焦慮地看著湖面，彼此安慰。

「上帝呀。上帝呀。」坐在我身邊的馬爾斯科洛夫開始不停地划十字架。

……

「瑪麗亞姑姑，你認為他知道人為什麼活著嗎？」巴伯指著照片上面的教宗道。

而夢工廠的眾多演員突然之間全都出現，讓電影院裏面的氣氛隨之高漲了起來驚叫聲不斷響起。

一陣輕微的笑聲隨之傳來，因為《天堂電影院》多多給全美民眾帶來了無盡的歡樂，成為人們最喜歡的小演員。他的出現，使得電影開場以來的壓抑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

「老闆，你叫我有事情？」達倫·奧利弗低聲問我道。

「為什麼？！」海蒂對我的這話驚詫萬分「觀眾的反應不是挺熱烈的嗎！？大受歡迎，為什麼不拍！？」

他走到了窗戶跟前看著外面，一台消防車從樓下呼嘯而過。

一個單身母親正在給自己的女兒德妮帶上食物，囑咐她去學校的路上擔心點。（單身母親由凱瑟琳·赫本扮演，女孩德妮則由托德·勃朗寧的那個女兒扮演。）

「基多夫先生為什麼追克里安小姐，他喜歡她嗎？」兒子笑著問道。

電影在超過一半時間的時候，氣氛開始逐漸沉重，先前的種種事情，都在安魂彌散的音樂中，變得悲鬱起來。

鏡頭左移，另外一扇窗戶中，鄰居的那對夫妻仍然在無休止的爭吵，男人心力憔悴，女人劈頭撒發，他們為生活中的花銷爭吵，為工作爭吵，為生存爭吵。生活，讓這對曾經相愛的夫婦之間，生出了無盡的仇恨。他們的孩子再哭，但是沒有人管他。

「當然能。不過僅僅靠溫度還不夠，還需要其他的幾個因素，比如有沒有風啦，風速多少等等。」父親笑了起來。

父親的臉，冰冷，堅定。

她站在遠處的雪地里，目光獃滯，滿臉淚水，看到父親出現的一瞬間，她跌坐在雪上。

白色的字體，配合黑色的背景，壓抑而沉重。

「只要你給他們錢，他們就會登。」父親隨口答道。

他看到了巴伯的書包，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套藍色的羽絨服。

特寫鏡頭，雪花落入雪中，隨即消逝。

「嗯。」我點了點頭，然後對卡瓦道：「卡瓦，你去把達倫·奧利弗給我叫過來。」

格里菲斯、都納爾、茂瑙這些人看著夢工廠的那幫少壯派，連連搖頭。

人們捂住胸口，在突如其來的巨大的悲傷氣氛中錢表情凝重。

「我想他知道。」瑪麗亞笑了起來，她撫摸著巴伯的頭，道：「人活著，是為了給別人帶去光亮，讓別人感覺到這世界原來是暖的，然後人們的生活就好過多了。」

「瑪麗亞姑姑，你信上帝嗎？」巴伯看著瑪麗亞問道。

時候不大，格里菲斯、維斯康蒂、布烈松幾個人也都跑了進來。

車子離開第一影院，在洛杉磯的街道上馳行。

特寫鏡頭。一雙雙腳在冰面上滑行，孩子們的笑聲也跟著傳來。

兩個人回到了家裡。巴伯熱情地招呼姑姑。

巴伯伸出手去摸了摸狗的身體，道：「果然。心臟不跳動了，也不提供血液了。這就是死亡。」

鏡頭左移，和-圖-書德妮的家。母女倆在床上已經睡著，母親抱著德妮，睡得很安穩。

特寫鏡頭。那枚銀色的十字架，被巴伯捧在手心，一律微弱的光從窗戶漏進來，照射在十字架上。

父子兩個高高興興回到家裡。瑪麗亞姑姑打來電話，告訴父親已經給巴伯在附近的一個教堂找到一個牧師副手的活，希望他能夠去。

中景鏡頭，一幫孩子在湖邊滑冰，巴伯也在其中。

畫面切入了小湖。大雪之下的小湖，雪花之下，火堆旁邊，那個老頭還坐在那裡，他抬起頭，看著鏡頭，眼眶中滿是淚水。

「溫暖。愛。」巴伯回答道。

他在講解各種各樣的函數，講解著各種各樣的算式和複雜的數學問題。

大廳裏面觀眾的輕鬆心情，一下子被凍結！

我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我呀，我得回家陪老婆孩子。」

「死了。」老頭指著狗道：「連呼吸都沒有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有，但是目前我手頭還沒有劇本。有好劇本的話，我想我會拍攝。」

瑪麗亞笑了起來，她沒有回答巴伯的問題，而是把他摟入懷中，然後她問他道：「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觀眾中頓時爆發了一陣開心的笑聲。

巴伯問父親什麼時候可以溜冰。

兒子皺起了眉頭，看著報紙上的那張照片。

開場的這一系列鏡頭，讓大廳里的觀眾全都呆住了。

「送給你的禮物。」瑪麗亞示意巴伯打開。

銀幕上，巴伯的父親是那麼的信心十足，那些數字、算式在他的講解中，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編劇：安德烈·柯里昂，主演：安德烈·柯里昂、卡蒙多、嘉寶、韋恩、格蘭特、赫本……，音樂：莫里康內，導演：安德烈·柯里昂……

一條狗從對面跑過來，很老的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那對經常吵架的夫妻，相互抱著對方，那麼緊。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公式。

就在我話音未落，突然從車前傳來了一聲巨響。

「該說了吧？」海蒂一邊翹腿，一邊巴巴地問道。

父親跪倒在十字架跟前。

「柯里昂先生，你的這部《十誡》在體裁上十分的特殊，屬於電視電影，而眾所周知，哈維獎是電影獎，我的問題是，你認為在今年的哈維獎評選中，評審委員會會讓這部作品進入評選範圍嗎？」

他們穿過一樁樁樓，讓那後來到了一個小湖跟前。

特寫鏡頭，坐在火邊的一個老人。穿著厚厚的外套的老人，鬚髮皆白，他看著鏡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音樂響起。兩個人完全靜止了下來，彼此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德妮走到了父親的跟前。

「第二誡，不得製造和敬拜偶像，都納爾拍攝。

那狗哀號一聲，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來。

「卡瓦，去叫上嘉寶她們，回家。」我笑了笑，沖卡瓦揮了揮手。

然後他聽到了外面有救援車的響聲。

特寫鏡頭。雪中的一條死狗。老人伸出手去，撫摸著它僵硬的屍體。

這個公寓樓，和洛杉磯任何一處公寓樓沒有什麼區別，家庭中的爭吵，各自的生活，像是一首紛繁雜亂的交響曲，演繹著每一個人的生命之歌。

第十誡，不許貪戀他人財物，你們一幫人聯合執導。」

撲啦啦，一隻鴿子飛向天際，然後落在一個陽台的窗戶上面。

「不行。」

算一算，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出現在銀幕之上了。

全景鏡頭，小湖的中間，冰面破了一大塊，救生員一點點朝著破裂出鋪設著救生設備。

「那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呢。」巴伯問道。

「不錯！要慶賀！」維斯康蒂和甘斯立馬應和。

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一支小手伸過來取走了瓶子。

「什麼形式？」一幫女人異口同聲。

父親笑了一下，把麵包端到了兒子的跟前，然後自己拿起了報紙。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爸爸不一樣？」瑪麗亞看著巴伯問道。

「老闆，不好了！有一個人從樓上掉下來，砸到了咱們的車上！」卡瓦的回答，讓我目瞪口呆！

全景鏡頭。太陽出來了，金黃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預示著一天的重新開始。

我拉住了她的小手，颳了一下她的鼻樑：「你清楚，那是因為你的小腦袋瓜裏面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全是衣服呀設計之類的東西。」

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兒子拉住。

他告訴父親，這是瑪麗亞咕咕送的。

父親在衛生間裏面洗手，然後聽道敲門聲。

篝火堆。老人還坐在湖邊。

……

這個時候，他低下了他的頭顱放聲大哭。

他們看著那個誡條，十誡中的第一個誡條，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個誡條，全都低下頭來，靜靜地祈禱。

說完，我大步走出了休息室，背後頓時傳來一片噓聲。

「這個你應該去問評審問員會。你說得沒錯，這部作品體裁很特殊，不能完全稱之為電影作品，但是如果從大的美學標準來說，我想還是可以的。」

巴伯和德妮兩個人背著書包走出樓宇，他們走在雪地里，歡快地說說笑笑。

「死了嗎？」巴伯蹲下來問道。

我把腿放在海蒂的膝蓋上，沖海蒂努了努嘴：「敲一敲我就告訴你。」

上面列著我給這幫傢伙分配的工作。

車子一下子來了個急剎車，一車人頓時人仰馬翻。

鏡頭繼續左移。酒鬼的家，一片狼藉。酒鬼抱著酒瓶醉倒在桌子上。他的牆壁上，掛著落滿灰塵的鏡框，裏面是一個英俊的和-圖-書飛行員的照片，他穿著軍裝，笑容燦爛。誰都無法猜出這個男人為什麼從一名飛行員變成了酒鬼。

音樂聲隨之高漲，然後又漸漸沉寂下去。

接下來的戲，恢復到了父子間的正常生活之中。

父親的旁邊，也有孩子的父母在焦急地等待。

父親笑了笑：「那是宗教，不是科學。」

柯立芝話音未落，休息室裏面一陣狼嚎。

「因為我得去給那幫人上課。」

「柯里昂先生，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你的這部電視電影十分的成功，必然又是一部傑作，請問，《十誡》一共有十部，目前完成了一部，剩下的九部什麼時候拍攝？」

「你的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剩下的九部，我可能會導一兩部，也可能一部都不會導，大部分的電影，我將交給夢工廠導演組的導演們。」

走道裏面，到處都是呼喊聲。

「早晨我碰見了巴伯，他告訴我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長出了一對翅膀在湖面的冰層上飛翔。」德妮拉著父親的衣服，低聲說道。

特寫鏡頭。雪地中的死狗。

整個電影院，人聲鼎沸。眼前的洛杉磯，燈火通明，這個城市的很多地方，我想也是如此人聲熙攘吧。

父子兩個人去上課。

父親告訴他，冰面很結實，明天早晨就可以。

開車的司機伸出頭來罵了一句，然後重新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好的。」卡瓦一路小跑，時候不大把達倫·奧利弗叫了過來。

一個小時零三分。

巴伯趴在父親的耳邊，不停地父親支招，父親笑著按照巴伯說的走動棋子，最後竟然將那老頭殺敗。

父親叫巴伯打電話到氣象局訊問這幾天的氣溫，然後父子兩個在黑板前一起列著公式。

「沒有。什麼都沒有了。」父親看著兒子，搖了搖頭。

「不要玩得太瘋了，明天還得工作！」我白了這幫傢伙一眼。

父親愣了愣，搖了搖頭。

「剩下的九部將在今年之內全部拍攝完成，在電影院和電視上和觀眾見面。」

「會有靈魂嗎？」兒子問道。

那是一個繁瑣的公式，計算出來結果之後，父親笑著告訴小巴伯，就算是一個大人，這個時候都可以在湖面上溜冰了。

就在我們規劃《十誡》的拍攝工作的時候，柯立芝和貝爾德跑了進來。

父親匆匆忙忙跑下了樓。

父親在走到桌子旁邊準備早餐。

一具小小的棺材被抬上馬車。

巴伯問父親自己可不可以到湖面上去溜冰。

照片上是個笑容燦爛的年輕女人。

報紙的特寫鏡頭。

特寫鏡頭。

維斯康蒂一邊搖頭一邊坐在沙發上道：「別提了，老闆，那幫記者在外面拉扯著我問電影的拍攝花絮，問得我頭暈。」

「那是，也不看看執導這部電影的人是誰。」我得瑟了起來。

「我還幫助那個酒鬼算出了他的那些存酒還有多少天可以喝完，幫助戈壁的小瑪莎的父母算出了他們還有多少欠款沒有交」

一個女人從遠處走來，站在湖邊對巴伯打了個招呼。

鏡頭緩緩后拉，一對父子正在地板上做著俯卧撐，父親計數，兒子跟著應和，很快小家輝就坦然在地上。

這三個傢伙，完全是穿著一條褲子的人。

「巴伯！」德妮在遠處沖巴伯招了招手，巴伯告別老人，跑向了德妮。

父親看著這個老人，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是德妮。她站在門口，問父親巴伯在家嗎。

「不錯。我是這麼決定的。」我點了點頭。

全景鏡頭，救生員一點點地從湖底脫出屍體。

瑪麗亞放下刀叉，道：「我和你爸爸生在一個傳統教派的家庭，但是在你爸爸很小的時候，他就發現很多事情都能夠算計和估量，然後他就相信一切事情都可以，後來他就變成了一個科學家。」

我抽出了一支煙，叫嘉寶給我點上，舒舒服服地吸了一口之後，我才低聲說道：「電視電影，只不過是一個過渡，也是我的一個實驗，既然現在很受歡迎，那夢工廠接下來得為更有發展空間的形式做準備了。」

電影到了這裏，觀眾們已經預料到了什麼。

面對著銀幕上的那行大大的字幕，觀眾全都呆坐在位子上，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把那個瓶子拿起來，跑到了房間裏面給父親看。

當銀幕上浮現出一行行人名的時候，觀眾並沒有向以往那樣瘋狂鼓掌，電影院里靜謐一片，觀眾們無疑被電影還沒開始就撲面而來的那種肅穆和宿命的氣氛震撼住了。

老人看著他，眼睛里滿是淚水。

「明白。我立刻去辦。」達倫·奧利弗答應一身，轉身去辦事情了。

「數學遊戲！數學遊戲！」兒子站在門邊，滿臉都是調皮的笑。

我靠在車座之上，看著萊尼，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萊尼立馬聽話地過來給我捏起背來。

鏡頭突然定格，音樂聲再次想起。畫面失焦。

萊尼吐了吐舌頭，一幫女人都笑了起來。

父親愣了一下，然後把墨水瓶扔進了垃圾桶里。

「《十誡》，這是世界上第一部電視電影。我想對於我們夢工廠來說，應該也是依次特別的紀念。也許過了幾十年之後，它會成為夢工廠後人以及全世界電影人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因為它是夢工廠人的集體之作。一部風格迥異，但是卻在表達著一個思想的作品，這樣，不時挺好嗎？」

音樂聲變大，女聲哼唱，安魂彌散的高潮部分，哼唱聲如同一條奔涌的大河，讓人們的心靈和_圖_書在顫抖！

「那上帝是誰？」

人群中，一個鬚髮潔白的老頭蹲下來摸了摸那條狗。

「老闆，你為什麼不拍！？這樣的體裁，這樣的深邃思考，只有你能夠拍得出來！」維斯康蒂大聲叫了起來。

「柯里昂，柯里昂先生。」當扮演父親的我出現在銀幕上的時候，觀眾中間有了不小的轟動。

這部緊緊一個小時的電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兩個人做飯，然後坐在一起吃飯。

「老闆，今天首映式這麼成功，我們怎麼著也得慶賀慶賀！大家說是不是？」斯登堡一臉壞笑地站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特寫鏡頭，雪地里的那隻死狗，屍體上覆蓋滿了雪花。

銀幕一點點變亮。特寫鏡頭，冰層，破裂的冰層。

看著她那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巴伯翻著那本《聖經》，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照片。

觀眾中，有人擔心地喊了起來。

特寫鏡頭，燃燒的篝火，火光映照的老人的臉。

路邊的人圍觀那條狗，巴伯也擠了進去。

「為什麼？」

有救生員在冰面破裂的地方開始撈人。

「我怎麼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萊尼撅嘴小嘴看著我道。

記者們的一堆一堆的問題，問得我暈頭轉向，在回答完之後，我乾脆逃了出來，跑到了電影院後面的休息室里。

安魂彌散曲進入了高潮部分。

「拍完了這部電視電影，夢工廠就不怎麼拍了。至少之後的一段時間不會怕。」

這個時候的電影院，緊張的氣氛，到了極點。

這段上課的內容，有長大七分鐘的片長。

「柯里昂先生，我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請問，今年的下半年，你還有拍片打算嗎？」

「我算出來了，16公里，克里安小姐和基多夫先生的家相距16公里，可真夠遠的。」兒子坐在了桌子上，興緻勃勃。

「下半年，有得忙了，估計去酒館的時間就少了。」維斯康蒂極其不要臉的一句話，休息室里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噹噹當，教堂的鐘聲傳來，撲啦啦，一群鴿子被驚起，掠過那輛小馬車飛向天際。

科學，那是科學。

巴伯打開來，紙包裏面裝著一個銀十字架。裏面還有一本尺寸很小的《聖經》。

鏡頭上拉，房間裏面，巴伯和父親正在各自看書。

他看到了瑪麗亞姑姑。

「老闆，要回去嗎？」卡瓦走過來問道。

巴伯對這樣的禮物，頗感例外。

教堂裏面，空空蕩蕩，只有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在蠟燭的映襯下顯得是那麼的高大。

瑪麗亞露出了笑容，然後從包里拿出了以一個大紙包。

「爸爸，是不是所有人死了，都會登在報紙上。」兒子咬了一口麵包。

照片上，是傳統教派的已故教宗所羅門五世。

柯立芝哈哈大笑，道：「我告訴你們，那些在電視裏面看完這部電影的人，肯定都會去電影院再看一遍的，畢竟在電視里看和在電影里看是完全不同的兩中感受！」

音樂聲響起，沉鬱、悲傷、低沉的小提琴聲，如同刀子一般在鋸人們的心臟。

今天晚上《十誡》首映式，夢工廠兵分兩路，我帶領著大部隊負責電影的首映式，柯立芝和貝爾德則帶著洛克菲勒電視集團的人負責電視上的同步放映。

突然，畫面定格。音樂聲響起。

鏡頭在房間中的那個黑板跟前停住，黑板上面，對準了黑板上那個複雜的計算冰層厚度的公式。

父親在房間裏面洗澡，兒子竄過來要求做遊戲。

「瑪麗亞姑姑，我昨天算出咱們這棟樓的高度，就只用了一個小小的棍子和一個算式。」

一對夫妻在爭吵，為孩子的事情成吵。（這對夫妻由加里·格蘭特和茱麗扮演）

中景鏡頭，一個女人站在街道上淚流滿面。她的對面，是一支穿著黑衣的送葬隊伍。

第五誡，須孝敬父母，斯蒂勒拍攝。

然後巴伯把姑姑拉到那個巨大的黑板跟前，向姑姑炫耀黑板上面的算式，滿臉的笑意。

開場的這首小提琴曲，出自安德列阿·莫里康內之手，從義大利安魂彌撒改編而來，一開場就給整部電影的氣氛定下的總體的基調。

電影這裏，畫面突然定格，隨機想起了開篇時候的那首哀怨的小提琴安魂彌撒。

首映式之後，我立刻被各大媒體的記者包圍。

鏡頭先前推移，一點點地靠近岸邊，然後拉為中景。

一個酒鬼抱著酒瓶躺在樓道里呼呼大睡。（酒鬼由約翰·韋恩扮演。）

從電影放映開始，大廳里寂靜得如同午夜的古老森林一般。

那是一條訃告，上面登出了死者生前的照片。

「笨蛋，那剩下的百分之五，肯定是關掉電視機跑到電影院裏面看了！」斯登堡噴了茂瑙一臉的唾沫。

銀幕失焦，浮現出字幕。

「當然想。」海蒂回答得十分的乾脆。

第四誡，須守安息日為聖日，斯登堡拍攝。

「老大，你不去？」甘斯沖我咧了咧嘴。

「老闆，我們都拍了，你幹嘛？」斯登堡十分納悶地看著我。

巴伯抬起頭，看著搖頭，認真地道：「就是死亡。爸爸說了，死亡之後，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

兒子有些納悶，盯著父親道：「可是瑪麗亞姑姑告訴我，人死了之後是有靈魂的，上帝要把人招入天國，死亡是另外一種新生。」

第三誡，不許妄稱耶和華名，茂瑙拍攝。

「不懂。」巴伯搖了搖頭。

「酒會？！那不算。美女雖然多，可是只能看不能嘗呀！」維和_圖_書斯康蒂巴巴地說道。

「多多！」看到了這個小孩的臉，觀眾中有人叫出聲來。

「卡爾文，看你們這風風火火的，應該給我們帶來好消息了吧！？」格里菲斯大聲笑了起來。

中景鏡頭，飄著雪花的湖面。父親在湖面的邊緣行走，試了試冰層的厚度，冰層很結實。

「你想知道答案嗎？」我十分享受地看著海蒂道。

音樂聲中，浮現出字幕。

「你不信上帝嗎？」兒子問道。

「那你算一算現在湖面的冰層有多厚不行嗎？」

銀幕再次黑暗一片，出現片名：《十誡》，第一部，《生命之歌》。

一個巨大的酒館。酒館裏面擺滿了棋盤，一個老頭在裏面同時和很多人下棋（這個老頭由格里菲斯扮演），巴伯和父親也在其中一桌。

父親呆了一下，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向門外跑去。

音樂聲突然增高，出現女聲哼唱，義大利古老的安魂曲。

巨大的教師裏面，坐滿了學生。巴伯坐在最後一派，看著父親站在教師前面的一塊大黑板旁邊，給學生們上課。

父親盯著兒子的臉，笑道：「不信。我只信科學。」

他走向湖邊的一個教堂。

海蒂白了我一眼，老老實實給我敲起腿來。

這是一個普通之家，房間里陳設很簡單，但是很有品位。大大的書架上，堆滿了各種各樣大部頭的書，沙發上對面了衣服，電視機裏面放著新聞，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照片。

「開始我還以為電視電影和電影沒有多大的區別，這回總算是明白了，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海蒂若有所思地說道。

人們紛紛起來，在我的帶領之下，《十誡》的所有演職人員集體走上講台，向眾人鞠躬感謝。

第八誡，不許偷盜，維斯康蒂拍攝。

「柯里昂先生，請問，這九部依然還是你導演嗎？」

父親也笑了起來，走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拍了拍兒子的頭：「也許吧，你還做不做？！」

這樣的戲，讓電影呈現出一個人們熟悉的日常生活。

我聳了聳肩膀：「我呀，我擔任你們的總監，負責監督你們。順便也考慮考慮我的下一部電影。」

酒鬼把平時比自己性命都要重要的酒瓶丟在一邊，忙著給救生員打下手。

「信。我信。」

一隻鴿子在雪地上散步，它小巧地轉動著腦袋，然後支開翅膀，撲啦啦地飛向了天空。

父親大步向小湖跑去。

「安德烈，這部電視電影拍完了，你有什麼打算？再拍攝一部？」海蒂轉臉問道。

當父親把早餐準備好了的時候，兒子跑了過來。

兒子拿起粉筆，走到一個公式的下面，開始在上面算起來。

「死亡……死亡……」父親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放下報紙，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死亡就是心臟不向身體供應血液，人的一切活動都停止，再也不能說話，再也不能歡笑，再也不能呼吸。」

「各位，當著安德烈的面，我來宣布一個好消息！」柯立芝把嘴裏的玫瑰拋向空中，然後大叫道：「我們的電視首映，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經過我們的調查，這部電視電影的收視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學校。孩子們讀書，做遊戲，一派歡樂，老師們則討論著政治、人性、真理這樣的大話題。

看得出來，老頭是個高手，同時和這麼多人下棋的他，不斷擊敗對手。

科學。這是科學。

老人走到死狗跟前，一點點抹掉它身上的雪。

然後他看到了湖邊的一堆火，篝火旁，一個老頭坐在那裡。

他起身，走向衛生間。

那是一個小湖的中心，冰層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痕，水和冰相互攪合在一起，冰冷，沒有任何的生機。

大廳裏面，燈光次第亮起，幾分鐘之後，鋪天蓋地的掌聲響了起來。

嘭！

特寫鏡頭，陽台外面的鴿子扭動著小巧的脖子，十分可愛地打量著房間裏面。

巴伯很高興，轉身從自己的房間里拿出一雙冰鞋。

「做什麼遊戲？」父親一遍沖洗著頭，一邊問道。

兒子走到家中的一塊巨大的黑板跟前。

尤其是淚流滿面的嘉寶，讓觀眾心底生出了無限的疑問。

父子兩個默默吃法，突然間，兒子盯著父親的報紙不動了。

「達倫，你派出一批精銳，給我打探清楚那個漢克·普約爾的底細。越快越好。」我從達倫·奧利弗小聲道。

音樂再次響起，充滿了騷動和不安。

而旁邊的人，也都一個個捂住了嘴巴。

因為《十誡》的成功，車廂裏面的氣氛很熱烈。嘉寶、海蒂、萊尼等人興緻勃勃，打鬧嬉戲。

「我們要去帝國酒店！」斯登堡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死亡，是另一種新生。」老人低下頭來，在狗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雄壯的廠標音樂響起，隨後出現了夢工廠的那條紅色的巨龍。

小提琴聲，猶如一個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捏住了觀眾的心。

第七誡，不許姦淫，弗拉哈迪拍攝。

父親在人群中的臉，顯得那麼的焦急，那麼的無助。

父親正在窗戶旁邊的桌子上工作，他伸出手去拿墨水瓶，墨水突然從瓶底露了出來，然後迅速濡濕了桌子上的紙頁。

小湖邊，一堆火在燃燒，天空下著雪。

巴伯穿上厚厚的衣服，背起書包上學去。

父親獃獃地離開小湖。

「完了，完了。」馬爾斯科洛夫面色鐵青，嘴裏不斷念叨著。

巴伯一邊吃飯一邊向瑪麗亞訴說著他的戰績。

「上帝存在，很簡單和圖書，若你相信的話，他就存在。」瑪麗亞拿起了那個十字架，交在了巴伯的手裡。

他看著面前的人群，眼中滿是淚水。

那狗慢慢地從雪中爬起來，一點點走向遠方。

「既然是這樣的話，柯里昂先生，你怎麼能確定，其他導演執導製作才回來的電影，能夠像你親自執導的這部電影這樣優秀呢？！」

周圍有人群涌過來，有人在呼喊，有人在緊張得搬運著工具，更有救生車的響聲。

父親扯過來一條毛巾，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開始出題目：「克里安小姐和基多夫先生同時從各自的家裡面出發，方向相同，克里安小姐在前，基多夫先生在後，克里安小姐每小時走24公里，基多夫先生每小時走28公里，四個小時候，基多夫先生追上了柯里昂小姐，問，他們的家相距多少公里。」

從後面走出來，外面十分的安靜。

圍觀的人群各自散去，只剩下巴伯和德妮。

然後父子兩個在房間里閑著無聊，便在那黑板上寫著一些算式。

「放心吧，剩下的九部電影，劇本我會先寫好。寫好之後我就不管了，接下來就看你們各自的發揮了。」我笑了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片。

「爸爸，看，天氣多麼的冷！」

第九誡，不許作假見證，布烈松拍攝。

「瑪麗亞姑姑！」巴伯告別夥伴，跑上了岸。

「這是什麼？」巴伯笑了起來。

父親停住了腳步，他看著那個老頭，愣了起來。

影片結束。

瑪麗亞看著巴伯手裡的十字架，道：「這就是上帝。」

「別激動，冰面是不可能破的，冰面是不可能破的。」他在安慰瑪麗亞姑姑，但是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然後銀幕一片黑暗。

咣！一輛汽車從路上駛來，將狗撞飛了出去。

特寫鏡頭。陽光灑在窗檯之上。一支鴿子落在窗欞的邊緣。

「上帝呀。上帝呀。」我旁邊的托德·勃朗寧開始在自己的身體上划十字架。

「爸爸說，我們可以用知識去幫助別人，幫助那些需要我們幫助的人。爸爸說，人活著就是為了幫助別人。」

原本父子間的歡樂、融洽的氣氛，突然之間回到了片頭。

是巴伯。

「老闆，我聽記者說，你決定剩下的九部全部交給我們來拍攝！？」格里菲斯看著我認真地問道。

巴伯看了一下瑪麗亞。

格里菲斯等人，全都被我說得沉默不語。

巴伯點了點頭。

我搖了搖頭：「其實在這方面，沒有什麼深邃不深邃的。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哲學家。麵包店的店主，賣報紙的小販，甚至是乞丐，這些人不比任何的哲學家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學體系，都有屬於自己的思考，只要你把心放下來，沉下來，學著凝視這個世界，你們每個人都會發現一些平時根本發現不了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你們能夠用攝影機表達出來的話，我想你們拍攝的電影，不會比我的差。」

「電視劇。」我洋洋得意地回答道。

父親看著那個破裂的瓶子，笑了起來。

特寫鏡頭，窗戶上，露出了一張小孩的臉。

「先生，我看見巴伯在湖面上溜冰了。我看見巴伯在湖面行溜冰了。」

「外面不是酒會嗎，上面到處都是美女，你們還不滿足？」這幫傢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們會拉什麼屎。

「我也去。」

「湖面的冰破了！湖面的冰破了！」瑪麗亞姑姑看著父親，大聲地叫了起來。

哀怨的小提琴聲響起，曲調中帶著無比的憂傷，也帶著沉重的宿命意味。

特寫鏡頭。父親圓睜的眼睛，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特寫鏡頭。一個在門口的牛奶瓶。奶瓶里轉滿了水，因為天氣冷，已經全都凍成了冰，因為體積膨脹，整個瓶子都被冰擠破了。

「我的上帝！那個孩子有危險！」

這是一個普通的社區，住著的都是普通人。

巴伯看著瑪麗亞，皺起了眉頭：「瑪麗亞姑姑，你是爸爸的妹妹嗎？」

特寫鏡頭，那隻雪白的鴿子在陽台上散步。它很悠閑，發出咕咕的叫聲。它在陽台上走，不時偏著腦袋看著房間裏面的人，態度專註，然後它支開翅膀，撲啦啦飛去。

「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是管不了你們。」我笑了起來。

「卡爾文，為什麼不是百分之百！？」茂瑙睜大眼睛問道。

「卡瓦，怎麼回事！？」我捂著頭大叫了起來。

「爸爸，什麼是死亡？」兒子盯著父親問道。

音樂聲逐漸消失，開始出現紛繁的聲音：錄音機中傳出來的歌聲，人語，馬路上車子的聲響，鴿子的咕咕聲……

……

「這麼說老闆你同意了？」斯登堡等人大喜。

「爸爸，能根據溫度，算出湖面的冰層的厚度嗎？」巴伯看著外面的漂著雪花的夜色，轉臉問父親說道。

一個孩子從人群中擠出來，拉住了父母的衣服。焦急的父母發現兒子沒事，大聲地哭喊了起來。

特寫鏡頭。一雙窗戶。

見到這兩個傢伙竄到了休息室，眾人不由得為之一愣。

那個孩子的話，讓父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生活就是這樣，有不同的故事在演繹，心酸，歡樂，痛苦……它們在同一時間發生，但是卻自己體會到自己的內心。

一隻雪白的各自落在窗檯之上。

「你呢？」

聽著我把剩下的九部電影的拍攝人物分配之後，一幫傢伙頓時發出了驚叫聲。

其他人紛紛大笑。

第六誡，不許殺人，格里菲斯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