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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庭警一看這陣勢，呼啦啦全都讓開了。

「柯里昂先生，我們都勸老洛克不要來，讓他在家裡看電視，他就是不願意。」周圍有人說道。

「你就嘴硬吧！真是氣人！都什麼時候了！」海蒂哭得兩眼通紅，看著我嗡嗡地說道。

「我來的時候，這幫傢伙還喊呢，說柯里昂先生在裏面恐怕也是大魚大肉，怎麼可能吃這黑麵包。我就對他們說，我這黑麵包呀，柯里昂先生喜歡著呢！他要是見到，保准狼吞虎咽，給他魚子醬都不換！哈哈哈！」洛克大爺得意地笑了起來。

法庭裏面大亂。我也愣了。奶奶的，這一次竟然又讓人翻供了！

「狗娘養的，給我住手！那是來找我的！」這一幕，讓我雙目冒火，想都沒想，我舉起手中的手銬狠狠地砸向了那個庭警，那傢伙被我砸得慘叫一聲蹲到在地。

……

「哈維街的父老鄉親，我安德烈·柯里昂如果有來生，還拍電影給你們看，還喝你們的黑啤酒，還吃你們的黑麵包！」我大聲吼著這句話，放聲大哭！

安東尼·奧康納又問了一遍，老頭看著漢克·普約爾，目光閃爍。

這紅龍，應該是用泡沫做成，雖然有些簡陋，但是那種張牙舞爪的氣勢讓人內心一震。

走出法庭，外面的景象把我嚇了一大跳。已經是夜色四合，法庭外面的空地上，卻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標語，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在這麼長時間的庭審中，從來都沒有離去。

「安德烈！安德烈！在裏面好好照顧自己！外面有我們呢！」萊妮等人擠到我的旁邊，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我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一方面，我十分痛恨這個出賣我的傢伙。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會被羅斯福誘捕，要不是他，我現在根本不會站在這裏。但是，同時我也對這傢伙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洛克大爺把那兩塊黑麵包捧到了我的跟前，臉上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龍身上的那種紅色，在燈光之下，是那麼的有震懾力，鮮艷奪目！

旁聽席上，脾氣火爆的甘斯頓時站起來破口大罵，被庭警摁了下去。

「兒子們，乖乖在家獃著，照顧好媽媽，老爹很快就回去。」我努力朝著小傢伙們做出了一個平時他們喜歡看的鬼臉，小阿道夫破涕為笑，讓ｍ•ｈｅｔｕｂooｋ•cｏｍ•cｏm我的心情寬慰了不少。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說什麼豪言壯語，他們只是集體做了這樣的一個代表了勝利的手勢！

看著這老頭，我哭得昏天黑地！

回味著老法官跟我說的這句話，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頭一邊說，一邊解，那小布包被包得嚴嚴實實，裹了一層又一層，也不知道包的是什麼。

當我看清楚盒子裏面裝著的東西的時候，鼻子一酸，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警察先生，我是給柯里昂先生送吃的來的！」洛克大爺看著庭警，滿臉賠笑，一個勁地鞠躬。

那淚，是欣慰的淚，是幸福的淚呀！

「法官大人……」漢克·普約爾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無比地說道：「我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

「有這樣的支持者，有這樣的神情，一個總統，一個政黨，一個集團，又怎麼可能會勝利呢？我想即便是上帝親臨，也會棘手吧！」在我的身後，一個感慨萬千的聲音傳了過來。

當雨布被扯下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翻騰的紅龍！

「柯里昂先生，誰要是敢傷害你，就讓他們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普約爾先生，這件事情十分重要，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我再問你一遍，這件事情是不是你經手處理的？」

在被羅斯福誘捕的時候我沒有哭，在被這幫狗娘養的關起來的時候我沒有哭，在面對著法庭上面咄咄逼人的審判的時候，我更是沒有哭，但是面對著這個老頭和他手裡面的黑麵包，我卻淚如雨下！

幸福！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一陣音樂響起，很快傳了出了，那音樂是人人都熟悉的，那是夢工廠的廠標音樂。

但是現在，我對這傢伙沒有多少恨意了。恍惚之間，我彷彿覺得，這傢伙似乎也有難言之隱。很簡單，從他的表現、神態就能夠看出來了。跟隨羅斯福的那一幫人，比如艾爾本·巴克利，比如德里奇，比如約瑟夫·奈，哪一個不是得意洋洋信心滿滿，似乎這一次一定會把我置於死地，但是唯獨漢克·普約爾形神憔悴，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煎熬。

漢克·普約爾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

哪裡是什麼珍寶，就是兩塊洛克大爺烤的黑麵包！

「各位，今天和*圖*書的審判就到這裏吧。休庭。」在看了看手錶之後，安東尼·奧康納發出了休庭的命令，全體起立，有庭警走過來，給我帶上了手銬，押著我走出了被告席。

「幹什麼的！？不能靠近！」

焦黃的還熱氣騰騰的黑麵包！

「不是。法官大人，我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漢克·普約爾搖了搖頭。

「洛克大爺，也沒事吧！？」我走到洛克大爺跟前，蹲下來攙扶。

在音樂聲中，全體哈維人整整齊齊矗立在我的面前，每一個人都高高舉起右手，做出了一個「V」字手勢！

看著我這樣子，周圍的哈維人全都哭了起來。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躲閃，是那麼的猶豫，也是那麼的無奈。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但是，誘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發生的時候，我內心極為憤怒，痛恨這狗娘養的背叛我，尤其是當霍爾金娜遭遇不測的時候，我更是把他和德里奇等人一起列為了我如果出去他們必死的一幫人。

他們要幹什麼？

之所以憐憫，完全是因為這傢伙的目光，那滿含不安和羞愧的目光。不單單是今天我看到了這目光，那天我被羅斯福誘捕的時候，站在羅斯福身後的漢克·普約爾就已經面帶愧色了。

「老大，你知道嗎，那紅龍上面的，不是顏料，而是哈維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割破自己手腕塗上去的血呀！」甘斯的一句話，讓我雙目圓睜，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他撒謊！這狗娘養的撒謊！」

「兔崽子！我可不願意在家裡看電視！你們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洛克大爺白了那人一眼，看著我，臉上露出了笑容，一邊解開抱在懷裡面的那個小布包，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我來可和你們不一樣呢。你們來是看柯里昂先生，我可是有任務的。」

……

在證人席上站立了之後，安東尼·奧康納向他簡要敘說了一下進展。

但是在我眼裡，這手勢卻比任何的豪言壯語都要驚天地泣鬼神！

「狗娘養的，鼻涕抹了我一身！好了好了，別哭得跟娘們一樣，你們什麼都聽卡爾文的就行了，我是很放心。」我在庭警的押解之下，走向大門，柯立芝迎面而來，我們兩個人相互擠吧了一下眼睛，什麼話都沒說就分開了。

轉過臉去，看到的卻是安東尼·奧康納的臉。

柯立和*圖*書芝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傢伙應該是後悔自己怎麼會讓漢克·普約爾出庭的吧。但是現在已經成為事實了，後悔恐怕也沒有用。

「柯里昂先生！」

「老頭，在靠近我們就用槍託了！」

「柯里昂先生，挺住呀！」

「爸爸！爸爸！」旁聽席上面，我的幾個崽子大哭了起來，那聲音，讓我撕心裂肺。

噗通！噗通！噗通！

洛克大爺的手怕是在剛才崴著了，手腕青腫，解起來有些困難，旁邊有人要幫他，卻被他用白眼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能有什麼事情，你們看看我，我在裏面什麼事情都不幹，還胖了不少呢。」我咧嘴笑了笑。

洛克大爺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是哭了一會，老頭使勁在臉上抹了一把鼻涕，轉身對身後的哈維人喊了起來：「大夥不要再柯里昂先生跟前哭了！咱們夢工廠人什麼時候軟蛋過！？來來來，亮傢伙！亮傢伙！」

他們不會耍什麼心眼，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他們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告訴我：哈維人的血永遠和夢工廠融在一起！哈維人，永遠是夢工廠不倒的脊樑！

面對著哈維人，老法官摘下了帽子，向這幫平民表示了最為崇高的敬意。

「普約爾先生，當時你是洛杉磯警察局的局長，那位文具店的老店員被人殺死之後從樓上扔到了安德烈·柯里昂的車上，他們說當時你帶人前往處理，有沒有這回事？」安東尼·奧康納一字一頓地問道。

漢克·普約爾不僅是整個案件的關鍵人物，他說的話也是今天發生的所有案件的關鍵點。作為當時的洛杉磯警察局局長，他是全權負責當初的那件事情的。

洛克大爺一個踉蹌滾到在地上，卻並沒保護身體，而是死死保住胸前的一個小布包。他本來年紀就大了，哪裡經得起人高馬大的庭警這麼一腳。

那可是一條幾米高的紅龍！全體哈維人排著隊割破手腕塗上自己的鮮血，那是多麼震撼的場面呀！

看著凍得青頭紫臉的他，看著面前的那兩塊熱氣騰騰的黑麵包，我哭得稀里嘩啦！

安東尼·奧康納這下子也沒有任何辦法了，他雖然是大法官，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面，他不知道如何處理了。完全出乎意料。

我能想象老頭在聽到我要庭審的前一天晚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我能夠想象，他hｅtubｏok•ｃｏm.ｃoｍ是多麼艱難地開啟爐子，選上最好的麵粉，兌水揉搓，精心烤制。我能夠想象，他是多麼小心翼翼地把烤好的黑麵包一層層包起來，長途跋涉來到法庭跟前，我也能夠想象到，在寒風之中，他是如何凍得瑟瑟發抖卻緊緊抱著懷裡的那個小布包，為的，只是讓我能夠吃上一塊他烤好的黑麵包，我最喜歡的黑麵包！

看著那東西，我頓時迷糊了起來。

「柯里昂先生，看看這幫狗娘養的是怎麼對待你的。」洛克大爺被攙起來，指了指我的腿，落下了老淚。

……

……

雖然沒有任何言辭，但是我們彼此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心情。對於柯立芝，我是一百二十分放心。有他在，就是天崩地裂，夢工廠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穿著一身棕黑色的工作服，頭上戴著一頂氈帽，也許是因為在外面站的時間太長的原因，鼻子、臉全都青紅一片，面對著庭警的槍托，卻沒有退後半步。

說完，老法官對我笑了笑，大步離去。

那是哈維街的老洛克大爺！

一陣呵斥聲從旁邊傳來，我轉過臉去，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滾開！」一個庭警上前一腳，把洛克大爺踹了出去。

解到最後，裏面出現的是一個小盒子，看著這個小盒子，洛克大爺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蓋，那動作，彷彿是裏面裝著稀世珍寶一般。

是呀，有了這些，我還怕什麼呢！

周圍的哈維人被洛克大爺這句話說得一個個停止了哭泣，轉身跑向了身後的一處地方，在那裡，矗立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外面蓋著雨布，大概有兩三米高。

民眾的鋪天蓋地的聲音，讓我差點落下淚來。

「普約爾先生，請回答法官的問題。」約瑟夫·奈沉聲說道。

「柯里昂先生！」

噗通！我雙膝跪倒在地，面對著那條紅龍，面對著哈維街的父老鄉親！

面對著這條用鮮血塗成的紅龍，面對著高舉「V」字手勢面帶堅定微笑的哈維人，我淚眼婆娑！

漢克·普約爾看著安東尼·奧康納，看了看站在他不遠處的約瑟夫·奈，看了看旁邊的羅斯福，然後看了看站在他對面的我。

這是幸福的淚！驕傲的淚！感動的淚！

「老大，你在裏面儘管放心，財團由我們呢，沒有任何的問題，就等著你出來了！」甘斯和胖子擠到我跟前，拉和_圖_書著我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淚。

「柯里昂先生，支持住呀！」

「當時就是他處理的！」

……

「洛克大爺，天氣這麼冷，你跑過來幹嗎，放心吧，我會出去的。」看著洛克大爺凍得紅紫的鼻頭和磕破的臉，我搖了搖頭。

法庭裏面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人們幾乎屏住呼吸等待漢克·普約爾的回答。

「柯里昂先生，我們永遠相信你！」

哈維人的吼聲，驚天地，泣鬼神，響徹寰宇！

洛克大爺已經有點起不來了，臉上也磕破了，帽子也掉了，呼吸都有些困難，可是儘管是這樣，依然死死抱著懷裡面的那個小布包。

「柯里昂先生，我就知道你被這幫狗娘養的關在裏面肯定沒有黑麵包吃。來來來，這麵包我今天烤的，原本是想見到你就給你，可是那幫傢伙把我擠出去了。不過你放心，我一直抱在懷裡面，現在還熱乎著呢，趕緊趁熱吃！」

「柯里昂先生！」周圍的哈維人呼啦啦圍了過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柯里昂先生，我們永遠支持你！」

「柯里昂先生，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即便你沒有了地位，沒有了金錢，沒有了名聲，只要這份深情在，你也是這世界上富有的人！最幸福的人呀！」老法官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世界太大，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們想方設法地去獲取金錢，獲取權力，獲取種種享受，有幾個人能夠明白這世界上比這些更為重要的是情意呢！柯里昂先生，有這些在，你還怕什麼？不用怕，勝利，永遠屬於人民！」

「柯里昂先生！」

「把家裡照顧好，帶好崽子們，對了，家裡的那些花花草草的什麼都給我收拾好了，不要我一回家家裡就成了荒草地。」我的幾句話，讓幾個女人哭得更是稀里嘩啦。

看到我跪下，哈維人一個個全都跪下來！一個個淚流滿面！

雖然漢克·普約爾之前和我們是絕對的死對頭，但是這傢伙到最後也完成了成對頭到朋友的轉變，在他擔任反黑局局長之後，隨著反黑局慢慢被羅斯福拋棄，他也逐漸偏向了我們。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會相信他，我相信這傢伙不會幹出對不起我的事情。

「洛克大爺，我吃！我吃！」我拿起那兩塊黑麵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哭，一邊吃一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