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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過，亡命徒和黑社會是有本質區別的，其中就有一點，通常的亡命徒，都是極端的個人英雄主義的信奉者，他們靠著自身的殺傷力，獲取道上的口碑和別人的敬畏。

事情出現了轉機，十七當然高興了，他一邊大笑，一邊向外走，「哈哈，打起來不奇怪，奇怪的是，紡織廠的人，跟一幫混混打起來了……」

混混們一邊打，一邊嘴裏還念叨呢，「操的，也不長眼看看，『幻夢城』是你們撒野的地方么？打死你們這幫不開眼的！」

「無非就是流氓無產者嘛，」陳太忠瞥他一眼，從鼻子里重重地發出了一個顫音，「這事交給我了，不過，能師出有名就更好了，咱們要……以德服人。」

想進步的，並不僅僅限於官場或者職場中人，誰說黑社會的就沒有上進心了？

「呵呵，那是別人亂叫的，我就是小馬，這位是十七哥吧？」誰說黑社會都是一幫子愣頭青來著？這馬瘋子就油滑得厲害，他笑著跟十七套近乎，「你就別臊我了，早聽彪哥說了，十七哥眼下是大老闆了，沒想到還這麼挂念道上的兄弟。」

玩黑道的，功成名就之後，沒有不想洗白的，干亡命徒的也一樣，誰不想在聲名大噪之後，有一個比較安定的局面呢？洗白的話，算是一步登天，比較難，可是……那總得先洗黑吧？

雖然這幫人渣同他還有一定的交往，但平日里這幫https://www.hetubook.com.com渣滓做的事兒，馬瘋子也不是很看得上，而且，他們反倒是經常惹出這樣那樣的亂子，也讓他鬱悶不已：媽的，我又不是你們親爹，啥事兒也要管？老子現在還在保外就醫呢！

「打起來了……陳書記，打起來了！」

道上混，最是講個面子，馬瘋子已經給了幻夢城天大的面子，那麼，十七必然要回報些許，否則，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在這裏發愣，陳太忠卻是走了進去，不管不顧地又跟同學們玩去了。

馬瘋子把他的表情看在了眼裡，卻是不怒反喜，道理很簡單，人家沒心理會自己，那當然是因為……人家手裡有牌，根本無須對自己這種亡命客氣！

當然，他更高興的是，自己無須做「師出有名」的那個「名」了，不用挨打了，所以，他很親熱地招呼馬瘋子一幫人進歌城，「哈，既然馬哥來了，不進來玩玩，那就是瞧不起我十七啊……」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偏偏眉宇中帶了一絲姦猾，諂媚的笑容里還夾雜了一點點彪悍，「我是湖西區的馬瘋子，這幫混蛋不懂事，給您添亂了，呵呵。」

馬瘋子一聽，這些渣滓居然惹上了幻夢城，禁不住就是一身的冷汗，我艹，狗臉彪賠得起五十萬，我可賠不起，媽逼的你們不是找事兒么？

「古所長不可能找人來做這事，那樣就把和圖書事搞大了，」他還是婉言承認，自己把消息傳遞了出去，事實上，遇到這種事，不通知古昕是不可能的，「這幫人是牛皮糖，沾上就不好脫手，而且，紡織廠那片，也有幾個狠人呢……」

而狗臉彪和馬瘋子，在道上的名聲已經足夠大了，他們缺的是保護傘！

陳太忠敷衍了事地點點頭，他的心思卻是全在那幫同學身上呢，「嗯嗯，沒啥，今天還是要謝謝你了，對了，十七，你招呼吧，我那幫同學，我還得應酬呢。」

當然，他可以選擇坐視不理，找個借口推掉了就完了，以後哪怕那姓陳的找上門來，他也可以一推六二五，假裝不知道。

馬瘋子和狗臉彪，其實算不得黑社會，他們更接近亡命徒一些！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最重要的是，彪哥還說了，那廝不但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而且似乎在政府里，也混得相當的不錯，該是有大靠山的！

「不是，」十七搖搖頭，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剛才他乍一看到紡織廠的人被打，心裏很是高興，但這高興勁兒一過去，他就覺得有些古怪了。

不過，這麼做的話，風險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彪哥說了，那廝好像比黑社會的還不講理……這讓他有點頭疼。

這還真是件奇怪的事，等陳太忠走出歌廳，才發現瘦麻桿和小鬍子一行人，被十幾個人圍在地上痛毆，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他倆正你看看我，我看和圖書看你的琢磨不透呢，吉普車上跳下一人來，走到兩人面前，略微辨認了一下，隨即衝著陳太忠點點頭，「呵呵，這位……就是陳哥了吧？」

而黑社會則不同，他們擁有勢力，這勢力不僅僅限於黑道，白道才是更重要的指標，若是不能從白道上獲得保護傘，就別指望說什麼黑社會了，那隻能在某次嚴打中，成為人民民主專政的鎮壓目標！

這一趟，來得還真值，馬瘋子心裏竊喜。

可以想像得到，在紡織廠扛旗的馬瘋子，絕對是小鬍子、瘦麻桿之流的奧援，剛才這幫主吃了虧，自然要找他伸手幫忙。

正是有了如此的認識，他立刻當機立斷，弟兄們，抄傢伙，咱們去狠狠干一傢伙，操的，這幫傢伙最近的孝敬，越來越少了！不打他們打誰？

陳太忠怎麼會理會旁人的怨念？尤其還是一幫吃軟飯的主兒，他頭也不回地就走回了歌城，順勢還不忘警告十七兩句，「有人來折騰，就告我，靠，咱橫山區，什麼時候輪得到湖西區的人來撒野了？」

「古昕派來的人？」陳太忠轉頭問十七，古所長作為一所之長，認識幾個混混是很正常的，這種事，警察不方便出頭，但誰說不允許混混出頭來的？

簡而言之，打小鬍子的這幫混混，正是小鬍子他們搬來的救兵，這事真的有點……有點讓人瞠目。

十七對陳書記的信心很足，不過，他生恐書記大人不知道這和*圖*書幫人的底細，少不得就要提示一下，「這些人，你別看是工人，其實，他們狠起來，比混混還厲害呢，要不要通知古所長一聲？」

敢情，自打三龍出事後，馬瘋子孤掌難鳴，就投奔了狗臉彪，只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很多，不管怎麼說，馬瘋子多少算是有根底的主兒，不比狗臉彪，純粹就是四處流竄。

你陳書記再能，人家呼啦啦來上幾十號人，眼前虧怕是要吃定了吧？

打人的，一看就是職業混混那種，手中拿著木棒和鐵棒，一旁還停了兩輛麵包車一輛吉普車，估計是這些人的交通工具。

陳太忠握著話筒，剛要展放歌喉呢，聽到這話，房間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說話，一時間，整個房間里，只回蕩著《在雨中》的伴奏音樂。

不過，馬瘋雖然子看起來有些油滑，但做事也帶了股狠勁兒，狗臉彪同他的關係相當不錯，所以，狗臉彪並沒有向他隱瞞自己在幻夢城吃癟的事，反倒是再三警告他：千萬別惹那個姓陳的！

十七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心理素質要比一般人強很多，反正，跟著陳書記混，總是能時不時地躥出點意外和驚喜之類的出來。

只是，馬瘋子的心思，明顯地不在十七身上，他的目的，是結交陳太忠，點頭隨便笑笑，一轉頭，他就看向陳太忠，「陳哥，來得鹵莽，請多包涵了啊。」

三龍一馬，都是紡織廠出來的混混，在和-圖-書道兒上名氣不算小，不過大龍和三龍已經被嚴打了，二龍也被判了二十年，眼下就只有馬瘋子尚在，卻也是「保外就醫」的那種。

「馬瘋子？」十七驚叫一聲，他可早就聽說過這傢伙的惡名了，不過，也正因為此人是馬瘋子，他隱隱猜出了此人的來意，「三龍一馬的馬瘋子？」

「奇怪，那這幫人……是誰喊來的？」陳太忠也有點懵了，這歌城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人的股份，但主要負責的就是十七和古昕，最多，再加上他自己。三巨頭都不知道這幫人的來歷，那這事還真的蹊蹺了。

報復，比想象中來得要快得多，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十七就衝進了陳太忠的包間，這次，他連門都忘了敲了。

「嗯，我知道了，」陳太忠悻悻地放下手中的話筒，向其他同學笑笑，「呵呵，沒事，你們玩，我出去一下……」

這倒不是他懷疑陳太忠的能力，而是如非必要，他真的不喜歡吃皮肉之苦，聰明人都這樣。

所以，當這幫渣滓來求救的時候，馬瘋子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這將是他「洗黑」的關鍵一步！

「師出有名……以德服人？」十七登時就覺得一股子涼意自后心竄遍了全身，就算在初夏時節，他也有種進入冰窟的感覺，還……還來啊？

才關上房門，他就發話了，「奇怪啊，十七，打起來就打起來吧，我怎麼看著你這麼高興呢？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