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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忠則是臉一沉，他知道這個典故，這典故說起來實在有點丟人，不過，他總不能上前捂住司機的嘴或者發個「莫言術」，不讓人家說吧？

陳太忠撓撓頭，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為自己是個政府官員而羞慚，事實上，他對這個典故了解得也不是很多，畢竟，這件事一直只是在小範圍里流傳著。

「人家怕車爆炸，」司機開口解釋了，「而且，也想看看能不能搭上便車。」

陳太忠、甯瑞遠和蒙曉艷則是坐進了那輛素波牌照的皇冠車裡，當然，副駕駛的位置，那是非甯瑞遠莫屬了。

雖然很樂意聽到「弟妹」這個詞，可蒙曉艷卻不喜歡甯瑞遠這副油腔滑調的嘴巴，她現在的行情，日復一日地水漲船高，往日的感覺，正在一點點地找回來。

是的，跟後世那些「豆腐渣工程」相比，建於九五年的素鳳一級路，工程質量是相當過硬的。

這讓他越發地痛恨起了甯瑞遠：催催催，你丫趕著上墳呢？那麼著急回素波？

陳太忠本來不想跟甯瑞遠走的，在他看來，哥們兒已經把該做的工作做完了，接下來是別人的事兒了，你要是留在鳳凰市，作為朋友陪著你到處玩玩倒還行。

自打上次在楊新剛的升職宴會上見過之後，甯瑞遠一直很好奇蒙曉艷的身份，憑著一個優秀商人的直覺，他意和_圖_書識到這個女人的身份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馬瘋子幾乎在電話剛響的時候就接了起來，這傢伙正推牌九呢，聽說陳太忠把汽車「運到」了，登時一蹦老高，「好的，陳哥，我馬上帶人過去看著貨，彪子也在呢，你要不要跟他說兩句？」

剛才想到對方在睡覺，陳太忠很生氣，可眼下，沒打擾了對方的美夢，他就更生氣了，連人都懶得等了，「還說什麼話？你倆快點來吧，我現在就走了啊。」

這不僅僅是因為素波和鳳凰是天南省排名前兩位的城市，也是因為：在那個年代，施工隊還不敢太過份地在施工原料上動手腳，他們賺錢的手段，還停留在製作假數據的初級階段的水平上。

「就是修這段的時候，設計院的故意把路設計得窄了兩米，結果負責設計的工程師被槍斃了，」司機也就知道個大概，不過，他的陳述基本上是準確的。

三個人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間過得極快，不過，淅淅瀝瀝的秋雨一直下個不停，兩輛車不敢開得太快，畢竟，現在能見度比較低，萬一遇到什麼突發事件，地面的積水會影響汽車的掣剎效果。

陳太忠大半夜被淋個透濕，一大早趕到蒙曉艷家，少不得又為她「鞏固治療」了一番，現在正斜靠在後座上打盹呢，聽和-圖-書見這話，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我說甯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婆啊？你那點紅包，自己留著用吧……」

做完這些，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通了馬瘋子的電話，哥們兒累得跟狗似的，你倆土鱉倒是睡得香，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嗎？

可是，憑著他為官一年多的經歷，就可以猜出，這件事里有著太多的貓膩，所以，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釋一下。

他正想著呢，車的速度驟然降了下來，蒙曉艷身子一側，就滾到了他的懷裡，司機發話了，「前面出事了……」

司機嘴動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不過，他從後視鏡里看到陳太忠的臉色不是很好，終於是沒言語。

至於說甯瑞遠主動發問？拜託，是個人就能看出，這女人同陳太忠關係不一般，他這麼一問不要緊，萬一引起太忠的誤會怎麼辦？

他手裡的事兒還真的不少呢。

甯瑞遠的眼光是很高的，但是，他絕對不想、也沒膽子去招惹陳太忠。

於是，陳太忠的素波之旅就又多了一個同伴——蒙曉艷一聽說他要去省城辦事，執意要跟他一起去，自打容貌恢復之後，她早就想去叔叔家看看了。

不過，眼下他倒是有理由發問了，大家是朋友來的嘛，「太忠，這大美女是誰啊？也不介紹介紹？怎麼，怕我給弟妹出不起見面禮？https://m.hetubook.com.com」

只是，當時知道蒙曉艷身份的，除了陳太忠，不過就是王宏偉和王偉新，這三個人當然不可能主動告訴他蒙曉艷的來歷。

甯瑞遠聽他這麼一說，也閉嘴了，倒是蒙曉艷手一指窗外，「奇怪，這麼大的雨，他們不在車裡獃著，跑出來做什麼？」

「不是派性鬥爭失敗了，他才被推出來當替罪羊吧？」不得不承認，甯瑞遠的領悟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地強，他才來大陸轉了短短几個月，就能做出這種非常接近真相的猜測，此人若是棄商為官，也絕對一個人物。

「嗯，政府規劃好的道路，不光有建造成本，還要征地之類的，預算都做好了，結果道路能設計得窄了兩米，這個……不槍斃不足以平民憤。」

大巴的左前側被撞得凹進去老大一塊，擋風玻璃的碎片撒了一地，貨車的情況看起來還好，最起碼沒大巴的樣子慘。

陳太忠仔細琢磨一下，也就是蒙曉艷家裡比較寬敞，去她家換換衣服，應該是比較方便吧？

「那還用問嗎？」甯瑞遠懶洋洋地回答了，「路窄了自然就能偷工減料了，施工方就可以賺大錢……咦，為什麼會是施工方賺錢，設計院的被槍斃？」

兩輛車斜斜地停在路中間，基本上擋住了大半條公路，再加上大巴的乘客全跑了下來擠在路上，道路登時擁和_圖_書堵了起來。

「什麼叫『窄兩米』？」被他這麼一問，甯瑞遠的興趣上來了，「有什麼說法？」

「這兒的路怎麼會這麼窄啊？」蒙曉艷從陳太忠懷裡直起身子，看著車緩慢前行，「太忠，他們不是說素鳳路是一級公路嗎？」

拉小牛的，是招商辦那輛金杯車，沒辦法，他雖然已經可以扶著雙拐短距離行走了，可是，坐進小車的話，身子實在太不方便了。

「這事兒啊，說什麼的都有，」陳太忠苦笑一聲，不予置評，「反正不管怎麼說，素鳳路省里是花了大錢的，質量遠遠高過一般的一級路。」

倒是陳太忠這種誰也不鳥的口氣，讓她越來越喜歡了，聽到這話，她伸出手去，在他的大腿上不著痕迹地擰了一下，「太忠，好好說話嘛……對了，這次去素波，打算住哪兒？」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報的黨校函授班要開集中培訓班了，函授教學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大部分時間大家自學，然後抽幾個時間段集中培訓一下。

鳳凰市深秋的雨，寒意頗甚，他雖然身體扛得住，可在泥里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來，身上已經是一塌糊塗了。

「住黨校招待所唄，」陳太忠打個哈欠，順勢悄悄地抓住她的小手摸摸，「秦連成說了，要我快去快回呢……」

果然是出事了，不是公路出事，是兩輛車相撞了，一輛是下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三十噸的大貨車，另一輛則是上行的長途豪華大巴。

她說的是大巴上的旅客，現在車外的溫度，絕對不會高過攝氏十度，最關鍵的是，還下著雨呢。

那麼，素波是無論如何得去一趟了，於是，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陳太忠硬生生地在清渠鄉的小山包上開了一條路出來。

「這兒是山路，」前面的司機回答了，他叫二寶，跟小牛一樣，是甯瑞遠從素波帶來的，也是退伍軍人，「素鳳路就是這段不好走，而且，這裡是大名鼎鼎的『窄兩米』啊，你們不知道？」

蒙曉艷卻是聽得大奇，手一捅陳太忠，「太忠，這是怎麼回事？你給講講啊，為什麼窄兩米會被槍斃？」

是的，以前的她，就很不喜歡那些世家子弟和高官衙內們的輕浮，後來遭了霉運，又見識到了太多不穩重的人，對這樣的人實在提不起興趣。

不過，淋成這個樣子，他也實在沒辦法回家了，老爹老媽都上歲數了，覺睡得特別輕不說，看到他這個樣子，怕是又要問半天。

好死不死的是，當天下雨了，那一百多個木箱堆放在帳篷里，倒是不虞被雨淋到，可陳太忠身上卻是淋得有若落湯雞一般。

看著窗外傾斜的雨絲，還有一掠而過的樹木和房屋，不知道為什麼，陳太忠猛地想到了鳳童公路，他們現在所行的素鳳路也是一級路，不過，不是獻禮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