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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紫菱兩個腮幫子鼓得好高，兩隻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似乎隱隱冒出了點水汽，好半天才點點頭，「看來，我的脖子真的很長啊……」

說不得，他就要解釋一下，「我是說……我覺得好看，真的，我真的很喜歡，別人可就未必了啊，這怎麼說，它也算畸形吧？」

「你不怕我去舉報你？」荊以遠臉一綳，一副翻臉無情的模樣，聲色俱厲，「你藏的是國家一級文物，你知道不知道？」

「時間不早了，」陳太忠拿出手機來一看，「喏，你看，兩點半了，下午我還有事呢，這樣，跟我去拿化妝品吧？」

你說我長得畸形？雷蕾一抬手，氣得差點把本子摔到他身上，這一刻，這個男人在她眼中，是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了，至於說此人以往的凜然正氣，和眼前燦爛得令人心動的笑容，那都不值得欣賞了。

陳太忠一聽這個問題，就有點頭大，他輕咳一聲，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雷蕾，「那啥……我說雷記者，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啊，你的愛人……很支持你的工作？」

在華苑酒店放下雷蕾，目送她打車離開，陳太忠拿出手機，琢磨一下，還是先給廖宏志打了一個電話，「廖局，現在有事沒有？我有點事想麻煩你一下。」

雷蕾的眼睛卻是留在一個小盒子上，去毛霜——天啦，這人都和-圖-書帶了些什麼啊？聽到這話，才愕然地抬頭，臉上卻有點發紅了，「我一般就住在娘家的。」

陳太忠想來想去，眼下也沒啥地方可去，給小田打個電話，要他們等七點的時候去機場侯著，自己開著車，來到了荊以遠的家中。

陳太忠對化妝品不太在行，打開後備箱的時候，胡亂塞了點進去，不過縱然這樣，雷蕾還是被他後備箱里半車廂琳琅滿目的盒子嚇了一跳，「呀，這麼多？」

「哈哈，」陳太忠被他這樣子逗樂了，你都這麼老了，裝什麼黑社會啊？他越笑越覺得可笑，禁不住捂住了肚子，「哈哈……荊老，哈哈哈……」

還好，下一刻，她終於硬生生地按捺住了那份衝動，拿著本子的手，不著痕迹地掠一下額前垂下的髮絲，「呵呵，你覺得好看就行啊……對了，能不能說說你寫的甲骨文，你是一個很熱愛中華傳統文化的人嗎？」

「唉，我知道你有顧忌，」荊以遠雖然埋頭練字練了大半輩子，可年紀在那裡擺著呢，當然知道陳某人是不想寫，至於說不想寫的原因……那就不好說了。

那麼，這一次，想來也不會例外的吧？

只是，雙方家裡都是素波市有頭有面的人，離婚也不可能，現在四歲大的孩子兩家輪流看著，一周跟著爺爺奶奶，一周跟著姥姥姥爺。

「和*圖*書我……有點奇怪啊，」雷蕾覺得嗓子眼有點干，說不得咽口唾沫，齜著小虎牙沖他笑笑，「你拉這些東西來素波，是打算送誰的？」

「沒多少啊，都給你了，」陳太忠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又蓋上了後備箱蓋子，「太多了，不好拿，這樣吧，開到馬路上找個車，你先把這些拿回家再去機場吧？」

「不過，有些東西，你還是公之於眾比較好一點，」他嘗試換一種方法，「這樣，大家就都知道是你的東西，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你知道不知道三年前，文物局的劉曉東是為什麼死的……」

「這個……我其實吧，是遇到過一個神秘老頭，那是在我摔下懸崖后不久的事兒……」陳太忠開始胡說八道。

廖宏志已經接上了自己朋友，也得到了甯瑞遠的飛機再次晚點的消息，現在正陪著老友在賓館聊天呢，聽到他的話，回答得很痛快，「嗯，等我把朋友安排好了，就去荊老家找你，行吧？」

「……，」陳太忠登時無語，好半天才嘆口氣，「荊老，不帶這麼玩兒啊，你覺得像我這麼大的小年輕，能會幾個字？」

他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威逼、利誘、威逼加利誘……怎奈，陳某人的心性，那不是一般地堅毅，三個小時過去了，陳太忠只勉強地又寫了兩塊石板四個字，再不肯多寫了。

「他是省m.hｅｔubｏｏk•coｍ•cｏm經貿委駐港辦事處的，很少在家，」雷蕾輕描淡寫地回答，「所以，這就無所謂支持不支持了。」

原來，雷蕾跟她丈夫的感情，並不是很好，她的個性太獨立了，而她的丈夫成年在外，對家裡照顧很少，而且，據說跟駐京辦的另一個女職員關係曖昧。

這次，陳太忠可是遭罪了，老頭兒一見到他來，招呼保姆抱出了十來塊軟石板，「哈，小陳，快，多幫我寫兩個字，最好能把石板寫完……」

「那是，」陳太忠點點頭，「我說雷蕾，你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啊？你那兩顆小虎牙，沒你想像的那麼好看！」

「唉，」雷蕾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麼，只是黯然地嘆口氣……

荊以遠原本還繃著臉看他，只是，隨著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誇張，最後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時候，老頭憋不住也笑了，有點訕訕地咳嗽一聲，「嗯，我說得不夠嚴厲？」

畢竟是八十歲的人了，荊以遠也沒因為他這麼唐突地說話而惱怒，笑眯眯地看著他，「那你告訴我，你手上還有多少藏品？我借來看看，總可以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開了車門，看著愣在那裡的雷蕾，招一招手，「上車啊……」

「公關唄，反正現在都送你了，」陳太忠也笑笑，「呵呵，怎麼，嚇著了？我說了，衝著你的小虎牙，送你ｈeｔuboｏk•cｏm•ｃｏm了……」

「好吧，上車，」陳太忠撇嘴笑笑，「不過，到時候你可是得跟著回來，素波的路我可是不熟……」

「不行，我得走了，」他站起身子，心裏卻是納悶，廖宏志怎麼還不來，「荊爺爺，我還有客人，要去接機呢……」

「結婚挺早的啊，孩子都四歲了，」陳太忠一邊聽她嘮叨，一邊茫然地看著車外，「不行，回頭去機場得買一份地圖。」

「喂，小紫菱馬上就回來了啊，」荊以遠見再攔不住他，說不得又拿出一招「美人計」來，頗有深意地看著他，「她可是很喜歡你送的那條紗巾呢，聽說得一千多？」

雷蕾明顯地被這話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的化妝品……真的沒人可送？」

荊濤上課去了，荊以遠的家中，只有他本人和他四十齣頭的「少妻」在家，再有就是一個小保姆了。

「不是，」好半天，陳太忠才止住笑聲，他搖搖頭，「原來人們說的『老小孩』，還真有這麼一檔子道理啊。」

這一刻，是雷蕾受不了他的眼光了，說不得眼皮子往下垂垂，心說這人怎麼這樣看人，「好了，該你說了。」

雷蕾的家就在天南日報社宿舍，她的父親是日報社的副書記，堪堪到點的主兒，家裡的布置書香氣很濃，不過，陳太忠沒心欣賞這些，「為什麼要送到你娘家來？」

和-圖-書不就是有償新聞嗎？這一套……哥們兒明白啊，陳太忠也不是第一次接受採訪了，上次報道下崗女工的事兒，他就幫那幫記者拉了點廣告，又塞了紅包，效果很不錯。

「真沒有了，就是一個神秘老頭教我的，」陳太忠肯定不會說實話，眼見荊老這副虎視眈眈的樣子，他知道若不拒絕的話，字只會越寫越多。

「那……你現在也沒事，幫我拉到家不就完了？」雷蕾看著他燦爛的笑容，一時間心裏暖洋洋的，宜喜宜嗔地看著他，「送佛送西天，你不知道啊？」

雷蕾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手裡的筆都忘記再寫了，好久才苦笑一聲，合上本子，無奈地搖搖頭，「我說，你不想說就算了，不用這麼忽悠人吧？」

「哈哈，小姑娘挺可愛的，」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就是個子高了點，正好，手邊有條絲巾，就送她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拎著包轉身就走，「荊老，我真不能耽擱了……咦？紫菱什麼時候回來的？你……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陳太忠的風涼話，那不是一般的強大，聽到這話，雷蕾的笑容，登時就僵在了臉上，好半天，她才冷冷地哼一聲，「陳科長，我的牙長得怎麼樣，好像不在採訪之中吧？」

「呃……開個玩笑嘛，」陳太忠卻是沒想到，隨口一句置氣的話，卻能讓對方這麼緊張，心說這女人，果然都是不講道理的。